()四周鸦雀无声。
众人一片沉默。
便是再迟钝的人,也发现出不对劲了。
不知不觉,陈阳发现,有少人在看自己。
“看我干嘛?又不是我怂恿他们的。”
陈阳翻着白眼,心里却是对这两位道长升起不少好感。
刘元基这白痴都能看出来是什么原因,他再看不出来,要脑子干嘛?
张宗言黑着脸道:“华道长,为何拒绝?”
华崇真淡淡道:“我只是忽然明白,有时候,身份只是一个身份。”
他说的已经很隐晦了。
若是换做陈阳这种脾气,直接就告诉他,既然公信力不在,真人也沦为你们权利之下的产物,那要这真人之名,又有什么用?
当然了,对陈阳来说,真人的身份还是非常有用的。
他只是惊讶,这两位道长已经四十多岁了,居然还能这么任性。
果然,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中二的少年心。
连续两人拒绝册封,但举荐大会还要继续开始。
虽然以往的举荐大会上,并未发生过这种事情,但没有规矩说,被举荐者一定要接受举荐。
他们的做法没有任何问题。
“峨眉山纯阳殿,苏天养。”
“开始举荐。”
这是一个年轻人,张宗言二人对他有一些了解。
更明白真人的身份,对纯阳殿的重要性。
然而,当众人举荐之后。
当苏天养说出那句让他们想要爆走的三个字时,他们忽然发现,今天的举荐大会,似乎已经不再受到他们的控制。
这一次,他们没有多问。
直接进行下一位道长的举荐。
“我拒绝。”
“我拒绝。”
“抱歉,我拒绝。”
“我拒绝。”
当第七人说出“我拒绝”时,万法宗坛安静无声。
就连天空,都好似忽然飞来了一团乌云。
张继先很意外,但也仅仅是意外。
他心里还是很欣慰的。
张宗言与张德谦两人的作为,他没有出面说任何话。
不同意,不拒绝,但必须要负责。
他不曾想过,两人针对陈阳的举措,居然会引起一连串的情况,更是引起了这么大的反弹。
这种反弹,已经超出他的预料。
后知后觉的才发现,有些事情,真的不能放纵。
今天他们部拒绝,看上去有个人的赌气成分。
但何尝不是对道门公信力的一种折损?
“怎么回事?”
楚清歌蹙眉看着。
若说这些人里,谁还没弄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那么就是楚清歌了。
她不知道前因,更不可能知道为何发生这种事情。
“庐山仙人洞,楚清歌。”
张宗言喊道。
声音里带着一丝怒意。
楚清歌走出来,淡淡的看着他们,然后转过身,扫过一圈。
但凡是被她看过的人,纷纷低下头,老实巴交的像一只鹌鹑。
两分钟后,楚清歌道:“可以了吗?”
张宗言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声。
楚清歌走了回去。
第一次参加举荐大会,或是从来不曾知道楚清歌是谁的道士,十分好奇这是怎么回事。
其他人都是满名额举荐,最后拒绝。
可是这位楚清歌道长,更牛逼啊,一个举荐的都没有。
混到这种地步,也太惨了吧?
不过,他们的注意力,很快就放在了陈阳的身上。
提名九人,如今,只剩下一个人了。
陈阳。
除了陈阳之外,另外八个人,不是自己拒绝,就是零举荐。
不出意外,陈阳恐怕会成为最正常的那个。
有人举荐,但名额不足,无法册封。
“陵山道观,陈玄阳。”
开口的是张继先。
从第一人开始到现在,这是他第一次开口。
张宗言二人看他一眼,不知道他怎么选择这个时候开口。
“别灰心。”
“很快的,上去就下来了。”
杜长恒几人轻声安慰他。
“体验过高处不胜寒吗?”陈阳忽然问道。
几人愣了下。
陈阳已经起身走了过去。
“他刚刚那话啥意思?”
“咋还高处不胜寒了呢?”
“其他人都是满名额,还有一个零名额,就他一个半半拉拉的,你说他是不是高处不胜寒?”
听刘元基这一分析,大家觉得还挺有道理的。
“九个人,只有我一个人被册封,高处不胜寒啊。”
陈阳自言自语,走了过去。
张继先微笑看着他,而后说道:“开始举荐。”
……
楼观台。
付恩溥接到电话后,喊醒一旁的梁法融和万法兴。
是的,他们在说经台坐了一天一夜。
这股道韵浓郁,尚未散去。
若是可以,他们能坐到天荒地老。
“玄阳道长说的,句句属实。”付恩溥道。
万法兴皱眉:“具体什么情况?他们为何临时变卦?总要有一个原因。”
付恩溥将陈阳在天师府杀人的事情告诉他们,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
听完后,万法兴道:“的确冲动了。”
“但一码事归一码事,大上清宫和正一观做的过分了。”
梁法融摇头道:“张继先什么也不管?难道他就不知道,这样放任下去,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真是胡闹。”
付恩溥道:“这事后面再说吧,现在已经开始举荐了,玄阳道长还缺不少名额。”
“他们不守规矩,就别跟他们守规矩了。”万法兴拿出手机:“我来解决。”
……
“南山道观,举荐!”
第一个开口的,竟是南崖。
陈阳十分意外的看过去。
不仅是他,余静舟等人也分外惊讶。
南崖对他微微一笑。
反正陈阳也不会被册封。
何况一省上限五个名额,有他没他,影响不大。
既然没有影响,不如强行让陈阳欠自己一个人情。
不管有用没用,但这么做是没错的。
“江南茅山乾元观,举荐!”
“江南茅山天佑观,举荐!”
“江南茅山白云观,举荐!”
“江南紫金山道观,举荐!”
“江南鬼谷洞,举荐!”
“江南灵威观,举荐!”
“江南玄妙观,举荐!”
“西山万寿宫,举荐!”
“武当三丰派,举荐!”
“青城山常道观,举荐!”
“京城白云观,举荐!”
“三清观,举荐!”
一位位住持真人站起来,朗声说道。
不过片刻呼吸的时间,便是有十三座道观,联名举荐。
但,还未结束。
“江南舜山观,举荐!”
“江南华阳宫,举荐!”
“江南老君殿,举荐!”
“江南……”
随着一位位真人不断的起身,众人逐渐的发现了一丝不对劲。
这些举荐的真人,竟然部都来自江南省。
而且,每一位真人开口前缀,必然都是以“江南”两字开头。
万寿宫住持徐宗新不禁讶异。
江南省道门,竟是如此之团结?
这前后加在一起,单单是江南省道门,就接近一百人。
当最后一人说完。
张宗言道:“一省名额,上限五个,喊得再多,有什么用?”
陈阳轻笑:“张真人说的对,但请问一句,江南省同门举荐我,与你何干?”
张宗言眉眼一凝。
张德谦道:“有效举荐名额,十个,还差十个。”
他淡然看着陈阳,而后扫过众人:“可还有人举荐?”
无人应答。
“无人举荐,此次陵山道观,陈玄阳,获举荐名额十个,不足册封……”
他刚要宣布,第一排的一位真人,忽然摸出手机,做了一个抱歉的手势,拿起手机贴在耳边。
张德谦蹙了蹙眉,轻咳一声,打算缓个两秒。
那位真人听着手机对面响起的声音,表情略有些凝沉。
“好,我知道了。”
他挂掉电话。
张德谦道:“陈玄阳,举荐名额不足……”
还未说完,又有一名真人手机响起。
张德谦嘴巴张一半,却也不好说什么。
只能继续等。
短短的十几分钟,竟是有二三十名真人接了电话。
等到最后一人接完电话,张德谦又静等几秒钟,确定无人再接电话,这才重新开口。
他并未发现,这些接完电话的真人,看向他的眼神,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神色。
“陈玄阳,举荐名额不足二十人……”
“真武山道观,举荐!”
突然,一个声音将其打断。
场面一瞬安静下来。
张德谦扭头看他:“你说什么?”
那真人表情淡淡,重复道:“真武山道观,举荐玄阳道长。”
话音将落。
又一人起身。
“碧霞祠,举荐!”
“玉皇洞,举荐!”
“东岳道观,举荐!”
一人说完,紧接着便有另一人起身。
张德谦与张宗言,脸上的表情愈发阴沉,眼中则有一丝茫然。
他们不明白,这是怎么了?
不只是他不明白。
其他人,也不明白。
刘元基张着嘴巴:“高处不胜寒…他不怕风吹屁屁凉吗?”
杜长恒、仁平几人茫然摇头。
说好的名额不够呢?
怎么看上去,好像已经超过二十个名额了?
这些真人,平日里根本不会联系,八竿子打不着的。
怎么今天,居然部举荐陈阳?
华崇真等人惊讶不已。
旋即这份惊讶,化作敬佩。
“不愧是陈玄阳道长。”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说这句话。
当最后一人站起来喊出“举荐”两个字,场面持续安静了十几秒钟后,张宗言似乎是下意识的问道:“你们,确定吗?”
陈阳眉头一挑:“张真人此话何解?你是在质疑这些真人的决定吗?还是说,你在质疑此次举荐大会的公平、公正、公开!”
“我……”张宗言自知失口。
陈阳轻哼一声:“张真人,你是否觉得,我陈玄阳不够资格,得到这些真人的举荐?是否觉得,我陈玄阳太年轻,不配提名?”
“如果我陈玄阳都不够资格,敢问一句,谁够?”
张宗言不说话了,这时候,说多错多。
“楼观台,举荐。”
忽然,景晨从下面站了起来,大声的说了一句。
刚刚那些真人说的太快,他完找不到合适的节奏插进去。
然而就在他说出这句话后,一双双眼睛,齐刷刷的望向他。
仙都楼观台,举荐陈阳?
这是众人心头最大的疑惑。
刚刚还沉默的张宗言,闻言立刻道:“胡闹!”
景晨有点傻,左看右看,最后发现,张真人这句“胡闹”,似乎说的是自己。
景晨稽首:“真人何意?”
张宗言质问:“你是何人?岂敢以楼观台之名胡乱举荐?”
他眼角余光瞥见,陈阳正用一种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着自己。
他心中一突,总觉得哪里不对。
景晨有礼貌道:“弟子楼观台付恩溥弟子,此行奉师命前来,举荐玄阳道长,不知真人“胡闹”是何意思?”
张宗言拧眉,对方竟真是楼观台弟子。
没人会蠢到在这种场合冒充,他只是单纯的因为,听见楼观台三个字,而不相信。
这么多年来,楼观台与另外一些道观,就从来没有插手过举荐大会。
突然插手,而且还是举荐陈阳。
他不信。
可现在,他却骑虎难下。
陈阳笑呵呵道:“张真人似乎是不相信啊,看来在张真人眼中,我的确不应该得到这么多真人的举荐。”
“既然不信,就请张真人核实一下,免得,让人误会这是我陈玄阳安排的人。”
张宗言道:“不必……”
“张真人!”陈阳声音陡然提高:“你既然质疑,那么就请你核实。我陈玄阳今日,要大大方方,堂堂正正,授封真人!”
“而不是,被张真人质疑,在诸多怀疑的眼神中册封!”
“请张真人立刻核实此人身份!”
“请张真人立刻联系楼观台付恩溥真人,询问他,是否为我陈玄阳举荐!”
“此事关系我陈玄阳的名声,请张真人不要嫌麻烦,因为,这可能影响到的,是我陈玄阳的名誉和前途。”
面对咄咄逼人的陈阳,张宗言心里又惊又怒。
惊的是他逆势翻盘,且连楼观台的名额都能拿得下来。
怒的是,自己居然被他当众呵斥,且不得不按照他说的话去做。
这份憋屈,让他心头恼火不已。
“宗言,联系楼观台。”
张继先开口打破这份尴尬的沉默。
张宗言默然点头,拿出手机。
他没有拨通付恩溥的电话,而是拨通梁法融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