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长枪听了孙国伟的话,面容一整说道:“孙国伟同志,你好像搞错了一件事情,我是平川县县长。不是你口中的‘随便什么人’。我知道这里不是菜市场,所以我也不是來买菜的,而是來找你解决问題的。”
“哼哼,赵长枪,既然你还知道你是平川县的县长,那么你心中还有沒有一点组织纪律性。既然你知道这里不是菜市场,你为什么还要私自闯进來。如果所有的同志都像你这样,沒有秩序的随便往我这里闯,那么我还能不能好好的办公。我还能不能好好的工作。大家的问題能解决吗。”孙国伟一脸愤怒的说道。
“孙国伟同志,对于我擅闯你办公室的事情,我承认是我的错。我向你提出诚挚的道歉。但是,你不觉的我这样做是被你逼的吗。”赵长枪说道。
“赵长枪同志,你说话可真有意思啊,我什么时候逼你了。”孙国伟有些恼火的说道。
每当孙国伟听到赵长枪称呼他为“孙国伟同志”,他都感到很恼火。虽然赵长枪的这个称呼让他挑不出一点毛病。
官场之中的称呼是很有讲究的,一般情况下,平级之间比较随便,直呼其名,或者后面加个职位,都可以,关系亲密的还可以叫“李哥”“赵哥”“老崔哥”。如果看你不顺眼,甚至“王二麻子”“李大炮”也可以叫出來,大家都是平级,谁怕谁啊。
但是称呼上级,就有学问了,比较常用的就是姓加职位。如果是领导的心腹,还有称呼“老板”“老大”的,但是像赵长枪这样直呼其名,后加“同志”的,很少。容易被人理解为不尊重上级。
这个怪毛病说到底还是几千年的封建残余,封建社会,讲究一个子不言父名。满朝文武称呼“皇上”时,还得拱手为礼,不管皇上在不在眼前,不然就有麻烦。
扯远了,再说赵长枪。
赵长枪看着孙国伟,忽然笑了,好像笑的非常真诚。但是孙国伟看到赵长枪的笑容,和他的眼神,心中竟然莫名的一阵悸动。
他感到赵长枪的眼神好像变成了一双实质的手,将他浑身上下的衣服全都褪去,最后赤果果的站在赵长枪面前。
孙国伟的心中有些发虚,不过他还是鼓起所有的勇气和赵长枪对视着。他不想在气势上输给赵长枪。
“孙国伟同志,你这样说有意思吗。大家都是明白人,我看咱们还是敞开了说吧。我们从今天上午就在接待室中等着,难道你不知道。我清楚的记得,好像我们今天上午來的不算太晚吧。可是你到最后也沒打算见我们。”
“不要用其他人的事情比我们的事情更重要这种话來搪塞我。他们的事情到底是不是比我们的事情更重要,相信你比谁都清楚。退一万步说,就算他们的事情都比我们的事情更重要,所以你需要先处理他们的事情。可是今天上午,当最后还有十五分钟下班的时候,你竟然也沒有见我们。你的秘书告诉我们,你临时有重要事情要去做。可是你以为我会相信这样的鬼话。”
赵长枪的话虽然说得不疾不徐,但是却好像利箭一样一根一根的刺进孙国伟的胸膛。让孙国伟心中感到一阵阵发虚。
孙国伟见赵长枪竟然撕破脸皮的将这一切都摆到了明面上,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于是便说道:“好吧,赵长枪,你就不用再说这些事情了,我也不会再追究你擅闯市长办公室的责任。现在说说你们为什么來找我的事情吧。如果我沒猜错的话。你肯定是为那四千万來的吧。”
“不错。孙市长不愧是大领导,竟然一猜就猜到我们是为什么來的了。我赵长枪就是想不明白,我们平川县为了让我们的审批报告获得通过,全县上下奋斗了快整整一个月。现在终于熬到了要收获的时候,可是我们的劳动果实却被市里给轻而易举的给吞了。这到底算怎么回事。孙国伟同志,我觉得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下,上面拨给平川县的这笔钱可是属于专款。你这种做法往大了说,已经犯了很大的错误。”赵长枪说道。
孙国伟何尝不知道他是在挪用专款,不过专款也分很多类,一般情况下,救灾扶贫的钱是绝对不能动的,谁动谁倒霉。但是用于经济建设的钱,挪用一下,只要不捅出太大的篓子,是不会有什么问題的。
孙国伟虽然知道这些潜规则,但是听到赵长枪把话挑到这个份上,大有一副要和他鱼死网破的架势,不禁也有些心惊。
孙国伟马上将自己的面部表情调整的更柔和一些。然后用比较柔和的语气说道:“赵长枪同志,你不要这么冲动嘛。我承认市里截留你们的专款的确有些过分。但是你也得看到我这个市长的难处啊。我才刚刚履新,许多地方都打不开局面,沒有钱不行啊。平川县的各项工作一向走在全市的前列,更应该支持我的工作嘛。”
孙国伟感到自己这番话已经说得够到家,够感人的了。面子里子全给赵长枪了,只要赵长枪稍稍有点政治头脑,稍微通点人情识点抬举,就应该偃旗息鼓了吧。
然而,孙国伟马上知道自己错了,错的离谱。赵长枪还真就沒有一点政治头脑,还真就一点抬举也不识。
只见赵长枪冷笑一声说道:“孙国伟同志,你是不是在和我开玩笑啊。哦,对,你是刚來,工作一时打不开局面也不奇怪,沒有钱也确实不行。可是这难道就可以成为你挪用我们平川县扶植资金的理由吗。那些抢劫犯都是因为自己沒有钱,才去抢劫,按照你的理论,是不是他们也情有可原。榆林市沒有钱,你去和上面争取啊。你自己去想办法发展榆林市的经济,加大榆林市的税收啊。你截留我们平川县的钱算怎么回事???????”
孙国伟听着赵长枪的话刺耳朵,如果让他继续说下去,指不定还会说出什么惊心动魄的话來。于是他厉声打断了赵长枪的话:“够了。赵长枪你这是什么理论。你的意思,市里截留下平川县的钱等同于抢劫了。”
“难道不是吗。”赵长枪毫不客气的反唇相讥。
“赵长枪。你不要忘了,我主张截留这笔钱,不是为了我自己。钱不是被我自己贪污了。我是用在了榆林市的建设上。”孙国伟实在忍不住了,几乎是咆哮道。咆哮完后,觉得自己有些失态,于是又放缓了一下语气,说道:“赵长枪,我发现你这个人,本位主义太严重,只顾小家不顾大家,只顾局部不顾整体。整个榆林市是一盘大棋,平川县只是棋盘上的一颗棋子。为了榆林市的发展,你们平川县难道连这点牺牲都做不出。”
赵长枪忽然哈哈大笑:“哈哈,孙国伟同志,我觉得你的这种理论太对了。我佩服的五体投地啊。其实我觉得吧,平川县与其说是榆林市这盘棋上的棋子,还不如说是临河省乃至整个华国的一颗棋子,你说是不是,尊敬的孙市长。”
孙国伟觉得赵长枪的话有毛病,可是毛病在什么地方他却一时沒有发现,只是有些茫然的点了点头,却沒有说话。
“既然如此,我想好了。明天我就越级给省里打报告,我们平川县决定放弃这个全国重点扶植县的名额。让财政部将拨下來的款子再收回去吧。这个全国重点扶持县的名额虽然不好争取,但是如果要想放弃的话,应该还是很容易的。上面应该也不会反对。财政部手中应该还攥着大量沒有获得通过的审批报告呢。我想,全国肯定有很多县比我们平川更需要这笔钱,我们平川县发扬牺牲小家,照顾大家的优良传统,把钱全给他们了。”赵长枪不冷不热的说道。
“赵长枪,你???????”孙国伟被赵长枪气的脸都发绿了,虽然他觉得赵长枪说这话赌气的成分更大,他不可能干出这样疯狂的事情,可是他还是受不了赵长枪这种态度。
“你。你什么你。孙国伟同志,我的话还沒说完呢,既然你教育我小家要服从大家,局部要服从整体,那么咱们榆林市也是全省的一部分啊,你以后一定得发扬局部服从整体的优良传统,以后省里或者全国有什么好项目了,有什么资金了,咱榆林市也别去争取了。争取什么啊,发扬风格都让给其他地市算了,”赵长枪笑嘻嘻的说道。
宗伟阳坐在那里一直沒说话,他听到赵长枪近乎小孩子讲理的理论差点笑出來声來。现在他也豁出去了,就像赵长枪说的,就算真的要不回这笔钱,也要给孙国伟一点颜色看看,别以为平川县是软柿子,想怎么捏就怎么捏。
孙国伟费了好半天劲,才将冲到脑门的怒火又压下去,说道:“赵长枪。虽然我刚刚履新,但是如果我沒猜错的话,你们平川县能获得全国重点扶植县的资格,榆林市肯定也做了大量的工作吧。现在你们的审批报告获得通过了,榆林市难道不该留下一笔钱用于整个榆林市的建设。不如这样吧,这次的事情你们就不要纠缠了,这不是才第一次拨款嘛,我答应你,等以后拨款再到了,市里绝对不会再截留你们的钱怎么样。”
“不怎么样,孙国伟同志,我今天來就想问你一件事,钱你到底给还是不给,”赵长枪斩钉截铁,毫无商量余地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