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幼微突然有种神探从天而降的感觉。
这个江主播撇开他的长相不谈,他整个人给人的感觉是异常自信。他说话的时候带了一点自我的感觉,什么话像是从他嘴巴里吐出来,那就是盖棺定论了。
再看任婷婷,一脸花痴样的看着对方,十成十像个小粉丝的样子。这样的任婷婷非常少见,在严幼微的印象里,她对她那个前夫娄海平向来都是不屑一顾的,今天居然对个主播露出这样崇拜的神情,简直是奇迹。
以她对任婷婷的了解,这个江主播十有八/九大有来头。
严幼微就忍不住去打量江主播。正巧他说完这话后也朝她看了过来,两个人的目光就这么无意地撞在了一起。
那是一双很漂亮又充满坚毅的眼睛,当你看到那里面的眼神时,似乎对方说什么都会让人信服。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亲和力吧。当主播就得有这种气质才行,这样他报的每一条新闻老百姓才会真心实意地相信。
而严幼微显然也对他说的那个理论有了几分信服,只是她还需要一点真凭实据。于是她问:“何以见得?也许他只是一个偶尔路过的抢包犯罢了。”
江主播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往下看:“你们报社门前这条路挖了不是一两天了吧。”
“一个多星期了,真是烦死了。”任婷婷抢在前头插嘴。
“这样的一条路,白天估计都没多少人会走,夜里就更没有了。更何况你们这附近不是住宅区而是商用区,白天还有人上班来来往往,到了晚上人都下班了,不大会有人再往这里走了。做贼的虽然喜欢僻静的地方,但做案总得找受害人。一条连人都没有的路,而且挖得到处都是坑,我想贼也不会找这种地方开张吧。”
他说到最后用了一点幽默的语气,严幼微忍不住就笑了。江主播听到她的笑声转过头来,两人再次对视了一眼。只是这一次他的脸上也带了一丝浅浅的笑意。
不过他们两个很快就都不笑了。严幼微觉得事情有些严重:“照你这么说,那个人是故意等在那里的。他知道我会采访曾子牧,也知道我这会儿会回报社来交稿。婷婷,咱们报社有内奸?”
任婷婷两手一摊:“应该不会啊。知道你采访曾子牧的人不少,但知道你这会儿来报社的一共也没几个人。就我爸妈和我,还有其他人吗?”
“还有送我回来的司机。但他不会,他是曾子牧的人,没道理抢我的采访稿。”
“那这人是怎么出现的?”
“也许有另一种可能。”江主播沉吟片刻道,“这个人或许并不知道你今晚就会回来。但这个人肯定知道你要采访的事情,并且知道这稿子什么时候会发。这个人在守株待兔。因为他知道,不管你什么时候拿到采访稿,你都得回报社来整理稿子。而他就守在那里,一旦你出现他就下手。今晚算是他运气好碰巧撞上了。”
这个分析有点道理,却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录音笔没了,采访稿就写不了。任婷婷终于露出点焦躁来。她有些拿不定主意:“要不给曾子牧打个电话,问问他能不能在电话里把采访内容再说一遍。”
严幼微点头去拨电话,响了半天手机接起来后传来的却是孙晋扬的声音:“我哥他走啦,去新加坡啦,明天晚上才会回来。是啊幼微,他这会儿人在飞机上呢,肯定没法接受你的采访啊。你怎么了,有没有受伤,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严幼微身上大伤没有小伤倒是不少,不说不觉得,一说她就觉得浑身骨架都在疼。听说曾子牧不在她就有些泄气,无奈地叹了一声道:“算了,只能等他回来再说了。行了,我没事儿,你别管了,我一会儿就去医院。”
她挂了电话冲任婷婷无奈地摇头。任婷婷愁得满脸的五官全都挤到一处儿了。她拍着额头在办公室里来回地走着,突然眼前出现一道黑影,生生把她拦停下来。
“不好意思任主编,采访证可不可以先给我?”
江主播一脸寡淡的表情站在她面前,虽然不带一点笑意,但整张脸看起来还是秀色可餐。任婷婷一下子就举手投降:“不好意思,你瞧我一着急就给忘了。来,这是后天上船的通行证,这是采访证,这次真是辛苦您了。”
“应该的。”江主播拿了东西后转身要走,走过严幼微身边的时候又停下来打量了她一番。严幼微以为他有话要说,但他只是冲她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就大步离开了。
任婷婷怔怔地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好半天才恋恋不舍呢喃一句:“真是极品啊。”
“这人到底是谁啊?”
任婷婷立马伸出手指戳她脑门:“没事能不能多看点新闻啊。新闻台当家男主播江承宗,整个集团的首席一枝花啊,你居然不认识。”
“他平时播几点的新闻?”
“七点啊,最最黄金档的新闻。对了,他晚上十点还有一档深度探讨类的新闻节目,你都不看吗?”
严幼微一摊手:“七点的时候阳阳在看动画片。十点的时候我妈在看电视剧。看来我跟这个江主播的节目没缘分。”
“跟节目没缘分有什么关系,跟人有缘分不就行了。”
看任婷婷笑得一脸贼样,严幼微忍不住提醒她:“口水快要掉下来了。”
任婷婷满不在乎:“对着江承宗流口水不算什么丢脸的事情。全国有多少少女、妇女、大妈甚至是奶奶每天看他的节目都在流口水啊。男人长成这样真是妖孽,简直不给我们女人留活路。”
严幼微这才仔细回忆起这个江承宗的长相。不得不承认他长得确实很好,五官精致气质出众,浑身上下挑不出一点毛病。而且他漂亮虽漂亮,却一点也不娘气,说话做事都透着男人该有的果断和坚韧,很符合男神该有的一切特点。
但就算这样,任婷婷这种现实的女人也不会轻易就被折服的。这里面肯定还有点别的她不知道的东西。
任婷婷拿张纸给自己煽风:“他要只是个主播,我最多也就看几眼欣赏一下罢了,用得着向他这么卑躬屈膝吗?娄海平说了,这个姓江的背景可不简单。他从前刚进台的时候上头就要力捧他做黄金档男主播。可他居然拒绝了,非要当个跑一线的记者。你看他这长相一定想不到他去过这个世上几乎所有危险的地方,中东、南美、非洲,哪里有打仗的哪里就有他。”
“他以前是个战地记者?”
“可以这么说。人家都说新闻部有个不怕死的‘成宗皇帝’,说的就是他啊。”
任婷婷这么一说,严幼微就想起来了。她似乎是听说过这么一号人物,但没人提起也就忘了。
“那他现在怎么改行当主播了?是不是在前线的时候受了伤还是受了刺激?”
“不知道。他当主播也就最近一年的事情。反正听说他某次从前线回来就打申请要到幕前来。申请刚一打上去立马就批了,第二天就让他上了五分钟整点新闻。一个星期后播午间新闻,一个月后黄金档的新闻男主播就换人了。你说这样的人没点强悍的背景能行吗?娄海平是什么人,集团的小开都跟他称兄道弟的,可见这个江承宗不简单了。”
任婷婷说得口干舌燥,严幼微却只是淡然地笑着。任婷婷说到最后一拍脑门自嘲道:“你看我这猪脑子,我都忘了你从前是跟过曾子牧的。这样的大人物你都不放在眼里,江承宗也未必入得了你的眼了。”
不理会她的调侃,严幼微又问:“这么晚了你把他叫来干什么?”
“拿采访证啊。赫拉号首航的通行证拿到了。江主播说他明天一整天都有事情,我想着正巧要来跟你赶稿子,就麻烦他这会儿走一趟了。”
“通行证拿到了?”
“是啊,今天下午快递到咱们报社的。肯定是曾子牧让人干的,不直接寄去电视台,拐着弯的送到报社来。这是赤/裸裸地提醒你,微啊,你欠人家一份大大的人情啊。”
严幼微不由撇嘴:“关我什么事儿,我才不在乎。现在不是关心这个的时候,采访稿没了怎么办?”
一说到这个,任婷婷立马一个头两个大:“怎么办?我哪知道怎么办啊。曾子牧好死不死这会儿去新加坡,赫拉号后天就首航了,这个专访肯定是赶不上首航的时候一道儿出了。这下子咱俩都完了,挨批是肯定的,搞不好还得扣钱。”
“挨批行,扣钱可不行。上头要是扣我工资,这个采访我就不做了,谁爱做谁做吧。”
任婷婷上来一把挽着她的胳膊,又露出做贼似的笑容:“哟,瞧你这口气大的。合着你是摸透了这个采访曾子牧只让你一个人做是吧。尾巴都翘上天了,到底是在一张床上睡过的,这情分就是不一般吧。”
严幼微伸手打了她脑门一下:“行了,别没个正经了。先陪我去医院吧,我的腿疼得都快不是自己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