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是不是不很好？”母亲方淑芬追问着。
默默地点点头，赵玥觉得人生的悲欢离合，令人伤心却无奈。
暗叹一声后，赵永水的眼圈有点发红。
“爸、妈，你们还没吃早饭吧，我们先去吃点东西。”赵玥劝慰着说。
看看妻子，赵永水说：“你们去吧，我自己先去看看。”
即便让他自己去，他也不知道陈立本的具体病房，也还是要找的。
“四哥，你带着妈去吃早点，再给我们带回来油饼或者包子都行。”赵玥对赵德说。
既然已经到了，心情肯定都是着急。方淑芬摇摇头：“先去看看你陈爷爷。”
只好如此。
赵玥和赵德，带着心情焦虑的父母，回到了陈立本的病房。
早点很好吃，但毕竟胃口不好，陈立本吃了两个包子，喝了一点豆浆后，就算吃过了早饭。
陈良娣快速地吃完油饼，正要起身去清洗餐具，就见到病房的门，被轻轻地推开了。
陈立本和陈良娣看到走进来的赵永水夫妇，先是惊讶，再又感动不已。
“干爸，好多了吧？”赵永水忍住伤心，带着微笑温和地询问着，“看您的气色就知道，您恢复得很好！”
拉住他的手，陈立本让他坐在身边。
方淑芬拉着陈良娣的手，既不好出言多说什么，就只得暗自用力，以示鼓励。
几人低声交流着，赵玥和赵德，再赶紧跑去饭馆，买回来一些包子来。
赵永水自己也住过院，知道不好过份打扰病人的休息。
趁着赵玥他们买来包子的机会，他站起身来说：“干爸，我们去外面吃。”
陈立本还要拦阻，赵永水连说“不能在病房里这么闹腾”。说完，他就笑呵呵地带着妻子、孩子们，走去了病房外的走廊。
坐在走廊内的休息椅中，赵永水接过赵德递来的一大捧包子，就拿在手里，示意妻子自己拿去吃。
而他自己，径自用手直接捏起包子来吃。
“那个纸垫着点儿吧。”方淑芬低声劝说着。
摇摇头，赵永水继续大口吃着：“嗯，不赖。”
一个包子吃下去，他就觉得有点噎得慌。赵玥赶紧把水杯递来，他仰头喝了一口。
再低头去拿了个包子，他却拿在手里吃不下去了。
不是赵永水像是林黛玉那样多情，实在是因为他想起来自己的父母。
早年间，因为生活困窘，以及求医问病不便，他的父母离世时的年龄并不算大。
前几年，因为赵玥买了那座小院，赵永水结识了陈立本。
当初，赵永水不过是想要女儿不要再“胡闹”，就和陈立本多走动了几次。
两人聊得也是投缘，赵永水就开心地和陈立本认了干亲。他们之间的这份情意，随着来往的增多而愈加浓厚。
陈立本年纪大了，身体状况也因为心脏病的问题，愈加衰弱。
刚才进去病房，赵永水见到原本精神矍铄的陈立本，此时的神色和体质，已经明显地不如从前。因此，他的心中就涌起悲伤。
方淑芬见到丈夫的神情黯然，自己也被带动得眼眶湿润。
也吃不下去了，她抬起手，抹了一下眼角。
“爸、妈。”赵霞上班后，抽出时间过来探看陈立本，却见到走廊中忧伤的父母。
和大女儿确认了陈立本的病情不太好，赵永水夫妇不禁又是慨叹。
再是哀伤，也抵不过人在世间的自然变化。
赵家人也好，陈家人也罢，只能在听医生指导的前提下，再对陈立本报以祝福。
住了几天医院，陈立本的病情稳定。他的两个女儿陈良芬、陈良娣和两个女婿，就带着他回去了南方调养。
送别了陈家人，赵家人回到了芙蓉胡同1号院。
这座安宁的小院子，此时只有枣树上的知了，在不停地嘶鸣。而赵家人因为对陈立本的病情多有惦念，都是沉默寡言。
陈立本的病情不稳定，赵玥可不想自家人也因为忧郁而不快，甚至因此染病。
“爸、妈，我想回去了。”赵玥依偎在母亲身边说，“作业还有好多。”
“嗯，是啊。”方淑芬帮着女儿整理了小辫子，“你马上就上初三，是应该更要抓紧学习了。”
犹豫片刻，赵德也带着一份小心说：“我的考试成绩也快公布了。”
对啊。
永乐村也有一两个同届的考生，这个先不要说。最起码，赵家是否会出第一个真正的大学生，就要看赵德此次的高考成绩了。
“好，我们这就回去。”赵永水打量了一下屋内的陈设，随后就对家人说。
从小院中走出来时，赵玥抬头看看大枣树。已经有枣花现出在枝头，灿烂的阳光从枝叶间投射下来，照得一地的斑驳影子。
“是挺好的。”方淑芬也回头再看了一下这个小院。
“嗯嗯。”赵玥略作回应，就走过影壁墙。
把院门带好，她锁好了院门。
一家人走向胡同的东口，路边树荫下的执勤大妈，和他们打着招呼。
因为打了几次交道，大家相互之间有了更多的了解。
赵家人，熟悉了一些京城人的风俗习惯；附近的邻居，也对憨厚善良，但不失精明的赵家人，也有了更多的认识。
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就是在小争执、大融合的前提下，逐渐加深、逐渐变得不可分别。
回到了永乐村，赵德先跑去学校了解成绩的通知。得知还要再等几天后，他几乎是食不甘味、夜不成寐。
赵义，却已经接到了毕业通知书，并开心地得到了，去县商业局财务科面试的预约。
赵义的事情确定下来，赵家人觉得很欣慰。可是，还有个疑虑重重的赵德呐。
家人都连连安慰他，要他耐心等待。
赵玥看着四哥这样焦虑，自己也为他担心：考得好，当然是万事大吉；但要是考得不好，四哥就要接受人生中，第一个重大的打击了。
受到打击，未必是坏事；但是一帆风顺，也不能说就一定会使人猖狂。
对四哥的心情很了解，对四哥的学习状况很有信心，对四哥的人品也很了解的赵玥，只有暗自祝福他考得很好，能够考上理想的大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