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奕平的解释,董于亥听懂了个大概,只是还没有特别明显的概念。
毕竟,陆乾州是什么人,是怎么样一回事,不亲眼见到,是不好去亲自想象的。
可今天刘奕平的话,却把董于亥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道心’又给打乱了。让董于亥稍微有点不得自已。
在未再遇周成前,董于亥一直都觉得,在这一届的学生里面,自己应该是混得最好的。
而后,在遇到了周成后,董于亥就发现,只见了周成一面的刘奕平,就对周成极为重视,当面给周成保证能够让他来读博。
那时候的他,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小研究生,如果不是周成来到了魔都之后,被曾老,也就是自己的师爷‘冷落’,打磨性子,与自己相处两个月多时间。
自己‘可怜’周成没事可做,让他把自己的那个小课题做了。
那可能自己随便找个数据,就把那个小课题应付过去了,或者就直接开口说实验失败。那么,等待自己的,就还是,普普通通的路子。
正当现在,董于亥发现自己的这个小课题,可延展性极好,正觉得自己就是‘天命之人’,可以带老朋友和老同学起飞的时候。
董于亥突然又发现,自己连自己同学的影子和后背都看不到了。
他所做的课题可能是影响力巨大,但那毕竟只是可能,周成如今压过的人,那是实实在在的,在临床上和科研都很厉害的人。
若非如此,自己的老师刘奕平教授,不会如此说话,曾地纬作为院士,也不可能让刘奕平代为道歉……
只是,自己的老师和师爷都这么做了,这就让本来想在周成回到魔都后,就开始装下逼的董于亥,不知道该怎么进行下去了。
甚至于,他连接下来该如何与周成正常相处,都稍显有点迷茫。
因为按照自己师父所说,周成被曾地纬给赶出去了,然后现在周成属于强势杀回来的这种。
那他还算同门吗?
“师父,周成他,他以后真的就不是我们实验室里的人了吗?”董于亥没好直接问,而是巧妙地找了一个问话的切入点。
刘奕平想了一下,又摇了摇头:“这你师父我说了不算,得问曾老才知道啊。”
“不管怎么说,如今的实验室,还是都是你师爷主管着的。他再要如何抉择,我和罗云两个,都是无法左右的。”
“但是,按照惯例,如果周成真的去了京都三医院,在桂老那里当学生的话。他进实验室不是不可以,但是他要在实验室进行课题研究的话,那么就只能用自己的钱,或者就只能跟着我们做我们的课题。”
“资助钱去养其他学校,其他课题组的事情,暂时就还没出现过。”
不论院校如何开放,顶级的院校之间,都是存在着一定程度的竞争和合作关系,互相交流和培养学生可以,但是要看学生做出来的成果,如何归属?
是在哪里读书哪里归属?
还是,是谁的学生,就是成果的归属?
好像这两种决定方式都不太完美,哪里读书哪里归属,那么就肯定是有进无出了,谁的学生谁的归属,那么肯定会有人收上几十个学生。
所以,最终被公认的一点就是,谁出钱,成果归属于谁。
就比如,董于亥是刘奕平的学生,但是他做课题的钱,是来自于科室里的其他教授,刘奕平教授不给董于亥钱的话,那么,董于亥的学术成果,资助钱的教授,基本上是拥有优先所有权的。
他不要的情况下,才会让给刘奕平。
当然,基本不存在不要的情况。
也不会存在,刘奕平的学生去其他教授那里花钱的事情和道理。
刘奕平的这句话,说得非常直白,也很深得董于亥的认同。
他,董于亥,在没有把这个课题做起来之前,他算个什么?刘奕平教授都已经说好了要收其他人当学生,都已经是签了字了。
然后,是刘奕平亲自去把签字的文件拿回来的,最后让董于亥递交了申请表。
这就是活脱脱的现实。
资源分配,就是这么的不公平。
而之所以资源分配不公平,就是因为资源不够。
假如说,空气和水资源,也能够被掌控或者变得独一无二了的话,那么,它们也会在资本的操控下,变得不均匀起来。
世界上所有的争执来源,大多都源于资源的分配不公平。
因为基本上没人因为别人在呼吸空气就去打人的,也没人因为其他人喝了口水,就去作恶的!
“你怎么看?”刘奕平忽然转头,问董于亥的想法。
董于亥这回没有发愣,自从越发地被刘奕平重视之后,董于亥的脑子已经变得深沉了许多,不会因为刘奕平的突然发问,就变得懵懵哒。
“师父,如果剔除掉我是周成老同学与朋友这层关系,他如今多么风光,天赋多高,与我无关。”
“他以后成就多高,都没我任何好处。”
“但是周成毕竟是我的老同学,如今也是我的朋友,曾经也是我们实验组里面的伙伴,过年之前,都还是我课题里面的协作者,您让我看的话,就只有偏私这一条路了。”
回答问题,未必要正面回答,可以先分析好答桉的理由,答桉就不言而喻了。
这是董于亥通过做研究、写文章,自己总结出来的一套说话方式,非常严谨,也不那么直接。
当然,这么回答,基本上只说给能够听得懂的人。
“这其实是一场需要下资本的投资,也是一种赌博。”
“万一遇到了心术不正的人,就可能血本无归。但万一是遇到了心术端正的人,那就是一本万利。”
“董于亥,你现在的课题里面,大概还有多少钱?”刘奕平紧接着又问。
作为课题的主要主持者,董于亥是学术型研究生,当然对这些非常熟悉:“差不多还有二十多万,新的延续课题还没申请到的。”
“我再给你五十万,不能再多了,这些课题经费,你自行去安排。”
刘奕平说着,深吸了一口气:“你如今只是学生,我除了是你的老师,还是你师兄师弟们的导师,我家底就这么点,匀给你一些后,还是要给他们留点的。”
“至于剩下的,就得靠你自己去运营或者是张罗资金了。”
上一次,答应了周成的事情,刘奕平未能做到。这一次,他索性就不出面了,只站在暗中帮忙好了,不然的话,万一到时候,他与自己的老师出现观念冲突的时候,再发尴尬。
他能够给周成的,差不多就这么多,但是该怎么去分配,还得看自己的学生,董于亥怎么去分配。
这也是对董于亥的一个考验,既然选择了相信董于亥,那么董于亥就得学会自己开始慢慢成长。
成长这一块,除了要学会做研究,还得要学会经营和投资。
研究,从它的出身开始,就是一个投资和回报的交换,没那么高大上,也没那么低贱,从始至终都普普通通。
董于亥变得严肃了不少,开口说:“谢谢师父。”
董于亥虽然不知道刘奕平的课题,总计有多少闲散的资金,但是给他已经分了一百万过来,这绝对是省吃俭用地省出来的。
他的师兄弟们,人数也不少,刘奕平能够给他这么多资源让他祸祸,这就已经是颇为不易了。
毕竟从刘奕平的角度看,我董于亥,不过就是众多学生之一。
而从曾地纬老师的角度看,他的心里,学生就那么几个……
周成啊周成。
董于亥摇头……
另外一台车上。
罗云把车门关上之后,就问周成:“周成,你那边,正式办理入学了吗?”
周成摇头:“还没有的,罗老师。”
罗云这才终于是缓缓地舒了一口气,道:“还没有就好。”
“你自己个人,有没有好好地分析过这件事?”
周成坐在了驾驶位,把车开了出去,然后打开了导航,这般后才偏头又看向罗云:“罗老师,你是说陆乾州老师这件事吗?”
“嗯。”罗云点头。
他虽然与陆乾州从来没有过任何的接触,但是,这个人的名字,他是有听说过的。
本来是有机会见识一下陆乾州的,但是,因为意外,他连魔都都没继续待了,后面的事情,也就自然不了了之了。
不过,虽然从来没有遇到过陆乾州,但是自从罗云不得不离开了魔都,失去了曾地纬的庇护之后,他便开始自己盘算事情了起来。
以往的很多次,都是这样。
周成的这一次,罗云也在自己的心里,做过一些盘算,但是,他毕竟并未亲眼见过陆乾州,所以希望从周成这里打听一些陆乾州到底说过什么样的话。
“我只是觉得蹊跷吧,但是好像也符合情理。”
“陆乾州老师,他出国是有原因的。”周成就说。
“什么原因?”罗云继续追问,他知道一些,但是他不希望放过任何一个细节性的问题。
在湘省的时候,丁长乐就对付过他,他差点就中了招。自那之后,罗云便才重新变得谨慎起来,来魔都考博的过程中,把每一步都计算得好好的。
但是,就是在这个计算着自己考博的过程中,不知道是为什么,周成被人给搞跑了。
罗云绝对相信,这件事,绝对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不然的话,周成绝对不会想到去京都三院,而且周成也不可能那么蹊跷地就遇到了陆乾州。
这个幕后黑手,虽然非常有可能就是杨弋风,但是罗云还是说不准,到底是不是他。
如果是杨弋风的话,那么他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周成就把自己知道的,查到的和道听途说的那些东西,都给罗云转述了一遍。
罗云闻言点头,道:“那按照你的说法,的确是这样,陆乾州很有可能会趁机,打算把很多东西转回到国内来。”
“但是这个契机,到底是你在手术的时候,胜过了他,还是你只是他充当挡箭牌的靶子,那可就不一定了!”
“按照你刚刚的说法,让你不必拘泥于一个学校,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这句话,是桂老说的,而不是陆乾州找你说的?”
周成摇头:“陆老师给我说的,是他想当我学生这种意思,我……”
周成就把陆乾州的原话,转述给了罗云,他对陆乾州,至少保留了一半的怀疑,但是对罗云的话,至少有百分之九十的信任。
相比之下,可能陆乾州会坑了自己的可能性会更大一些。
罗云立刻皱成了苦瓜脸:“他说要当你学生?这是他当面给你说的?”
“还是他让你说给其他人听的呢?”
周成想了想:“应该这两层意思都有吧,罗老师,这有什么问题吗?”
“有问题,但也没问题,希望这件事就只是我多虑了吧。”
“我总是觉得,陆乾州贸然做这个决定,稍微有点不怀好意,而且还可能给你带来很大的麻烦。但是具体是什么麻烦呢,我好像又想象不出来。”
罗云说到这,摆了摆头。
然后再细细地把周成去京都的全过程都梳理了一遍后,才又问道:“你这次回来,大概要待多久?”
虽然曾老把周成抛弃,有千般顾虑,万般顾忌,不管有多少的理由,最终的事实就是曾地纬把周成给劝退了,有这个既定的事情在。
周成就还是要走的,而不是长期留下来的人。
“应该会再待一段时间,毕竟租了房子,至少把已经交的租金给住完。”周成找了一个比较实诚的理由。
罗云这会儿都没心情和周成开玩笑了,他只低声道:“周成,对不起,你是不知道,我这次考博的过程,非常凶险,如果不是我自己早有准备,多做了安排,我可能还拿不到这个博士的入学资格。”
“也正是因此,我都没来得及顾得上你,曾老师。”
“唉。”罗云好遗憾。
周成如何不知道罗云这次博士入学考试里面的凶险?
他自己没去闯,是没敢去闯,是想着怎么去避开万一罗云没过,曾老发飙,然后自取灭亡的后果。
当然,更重要的原因还是,罗云强行坚持,要自己去闯,把安全的名额给了周成。
如果知道周成要去三医院,罗云其实不用这么累的。
周成在去京都之前,都不知道自己竟然会挂名京都三医院,就道:“罗老师,对不起啊,其实如果早知道是这个结果的话,您不用辛苦那么久的。”
“是我的出现,打破了曾老师的安排,因为我的意外。才让你多生了波折,而且,答应我的是刘老师,其实和罗老师您没啥关系。”
周成不怪任何一个人。
帮忙是情分,不帮是本分。
而且不管是罗云也好,还是刘奕平也好,他们都是在他往前走的道路中,拉了他一把的人。
或许是,刘奕平没拉扯好,但是,给了他的机会就是,周成能够通过曾老,等到了桂老的赏识,因此即便是没有陆乾州这个人出现。
现在的周成,也不会太差。
而且,周成很清楚,自己才得到这个模拟器的时间不久,自己已经慢慢地利用模拟器获得的技能,在现实中跃迁了好几步。
虽然,现在的程度到得还并没有拔尖,但是,已经可堪算追平同龄人,甚至达成反超了。
这就够了。
哪有什么所谓的一步冲天,三日修行就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
周成从来都不那么贪心,当然,也没有那么不贪心。
周成正要把刘奕平拉扯进来的时候,罗云忽然道:“这件事和刘师兄没太大的关系,他已经做到了他所有能做的。这个说不得。”
周成点头,插了一句嘴:“罗老师,我完全没有要说刘老师的意思,我的意思就是,你和刘老师,都是我生命中的贵人。”
人活在当下,成熟的标志得至少有以下两点。
第一要知道自己在什么位置。
第二要学会感恩。
周成之所以会打断罗云,就是想对罗云说,自己其实已经成熟了不少,已经不再是之前的那个特别小医生周成了,现如今,至少也是个,小医生、研究员·初级了。
这还是外界承认的。
周成之所以不急,是因为他清楚,人在学习和打造自己的能力和本事的过程,是一个持续性输入的过程。
输入快,或许就那么几年的工夫。
但人从有能力、有本事,到得到外界与他人的承认,是一个持续性输出的过程。
这个输出的过程,不太容易。
“你说得对。”罗云意外看了周成一眼,然后就把到了嘴边的话压了下去。
周成已经成熟了,他应该看得到,读书的背后,不仅仅只是读书这回事。
不管是各大高校也好,还是各大实验室也好,其实就是一个资源再分配的过程,除非出现特殊和意外,否则的话,这看似的平均,就必须要保持……
吃饭的时候,就只是吃饭,当然可以聊的东西还是有很多。
周成可以和罗云聊过去,可以和董于亥聊学校,可以和刘奕平聊生活。
唯一不好聊的,就是未来。
因为谁也说不好未来,他们都是爬山的人,山上的人,做出来的决定,前人已经走了的路,不是单人就可以更改的。
饭局中的气氛,还算融洽,特别是董于亥,因为知道了周成的事情后,而且还做出了自己内心的决定,就自然地与周成再稍微亲近了些,也是主动地敬酒起来。
只是啊,董于亥的敬酒,周成早早地就拒绝了。
这个逼,看起来就是个乖乖男,学校里的学霸。
但是其实,喝酒贼勐,上次就是因为不了解这个敌情,醉得一塌湖涂。
而且很显然,刘奕平和罗云两个人都是知道,董于亥在喝酒上的天赋,颇为不一般的,所以根本就懒得理会他的敬酒。
董于亥自己喝了一斤,敬了一斤。
如此之后,饭局才到结束的点。
刘奕平看着身边站着的董于亥,脸色半点红都没有,就说:“罗云,于亥今天喝得有点多,我先送他回去了,你自己和周成安排啊。”
罗云知道,刘奕平这是在给他安排私下里与周成说话的机会,但还多客气了下:“我们都叫代驾吧,别开车了。”
“嗯,不开。”
……
刘奕平带着董于亥走后,罗云和周成两个人才又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周成就道:“罗老师,现在于亥好像越来越深得刘老师的喜爱了啊。董于亥的酒量,深不可测,哪里需要人送?”
一边问问题,一边跟着罗云慢慢在马路牙子上熘达。
正月的魔都比起正月的京都来,还是极为温暖的。
酒后不怎么怕冷。
罗云转头说:“在去接你的路上,我师兄给我说的话就是,周成的专业实力,不可斗量,为什么就需要一个陆乾州来作为参照系呢?”
罗云接着又说:“周成,我和刘奕平,我们两个,都给我们的老师,说了不下于五次。”
接着伸出了一只手。
“我当年回湘省的时候,你知道我是怎么回去的吗?”
“嗯,就拿着毕业证回去的,没有任何招呼。只有一句话,我如果回来,就打电话,如果不会来的话。”
“刘奕平大师兄,都不能给我打电话,帮我找工作。”
“没有任何人情可以走。”
“我的三师兄,差不多也是因为类似的原因,离开了魔都。”
“我是越来越看不懂我的老师了,好像自从他坐上了院士的位置之后,就开始变了。变得有些琢磨不透了。”
(曾老的这个‘性格’,之前就已经铺垫过,大家就别吐槽了。你们自己没琢磨过,并不代表之前就不存在啊。)
周成只沉默以待。
罗云的话,不可能是假的,也做不了假。可如果罗云的话是真的的话,那么,曾地纬没有在得知罗云要回魔都之后,把他直接赶出魔都,就已经是给了他情面了。
对罗云,曾地纬是拿他当儿徒看待的,但是知道了罗云要因为私事回去之后,竟然连帮衬的举动都没有。
那自己算个啥?
“罗老师,您这些年,也辛苦了。”周成现在回头看,之前罗云在八医院的遭遇和脾性。
完全就不像是罗云该有的样子,也不该是他该有的脾气。
此刻的罗云,与余横他们比起来,那风度要差了太多了。
“还好吧,人生际遇,就是不知道意外在哪一天发生。能够虔诚的往前期待着,慢慢走,是我们唯一能做的事情。”罗云感慨,也是颇为觉得无奈。
他没办法左右曾老的想法,而且就连自己都是局中人而已。
但罗云不是周成,他不恨曾地纬。
但是周成也不是罗云,他可以恨。
至少罗云是这么觉得的。
“你接下来,还有什么打算呢?”罗云继续问。
周成就如实说:“走一步看一步吧,最近这段时间里,杨弋风也会来魔都,正好趁着他也在,我看看能不能搞点东西出来,至少搞一个开头。”
杨弋风要来,就即将发生,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可听到周成这么一说,罗云的脸色瞬间大变。
“杨弋风要来魔都?”
“他为什么要来魔都?”罗云一瞬间似乎是想明白了什么似的,语气大惊失色。
周成摇头道:“这个我不清楚,他打电话说要来。”
“杨弋风来不来都是他的自由啊,我就说了随意。”
这里,周成没有说完全的实话,只是觉得这个实话没那么重要而已。
“我懂了。”
“我差不多明白了。”罗云忽然感慨起来。
突然觉得自己有点搞笑,也觉得有点无奈。
在八医院的时候,罗云就想过要压一压高傲的杨弋风的,可碰了个软钉子,杨弋风就不愿意和他玩骨科,他玩血管外科的。
而后呢,罗云就发现,杨弋风的老师,丁长乐开始不老实了,不仅仅是要设计他,还要把周成也一网打尽,那罗云能同意?
直接就把周成拐来了魔都,有他的提前授意与安排,把周成夺走,那是不费吹灰之力的事情。
自己的老师是院士啊。
湘省哪个教授能比?
可是?
后面,就有意外发生了,先是自己的母亲要来魔都,后来还有那个女人,也要来这里博士后的流动站工作,然后的事情,就开始脱离了罗云的控制和预料了。
然后,这是不是就是杨弋风在后面布的局,直到这次京都的桂老开设的培训班,他才开始收网呐?
得不到就往第三方送,也不让罗云得到?
罗云觉得非常有可能,自己现在所遇到和承受的一幕,不就是和之前丁长乐以及丁长乐的团队,所遇到的非常类似么?
丁长乐——曾地纬。
一个教授,一个院士。
曾地纬——陆乾州。
一个院士,一个不需要院士装饰的人。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这个杨弋风的谋划,也未免太深了吧,他到底是个什么鬼哦?
当然,也有点阴。
说好了好好写的,结果来个背刺,现在把周成直接送到了他原本该去的地方6
“罗老师,你在想什么?”周成见罗云的脸色不太多,便问。
罗云摇头:“没什么。”
“没什么。”
罗云然后又说:“周成,我先送你回去吧,我突然发现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一下。”
“好。”虽然不知道罗云为何突然脸色如此大变,但是周成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
罗云把周成送回了周成租住的地方之后,就直接去了唐艺住的地方。
敲响了门后,唐艺就主动打开了门,看到是罗云后,道:“罗师兄,郑阿姨不是给了你一把备用钥匙的么?”
罗云看到唐艺一边转身往客厅里走,一边深吸了一口气,问:“唐艺,你来魔都的博士后流动站工作,是你自己提出来要过来的,还是你老师给你发来的邀请啊?”
罗云在当初听到唐艺要来魔都博士后流动站工作的时候,就觉得颇为奇怪。
只是当时罗云并未深入思考,但现在回想起来,这里面,实在是疑点重重。
“罗师兄,你问这个作什么?这不都是一样的吗?我现在都已经开始进站了。”唐艺觉得原因和开始并不重要,过程才是最重要的。
趁着这个时间,多写文章,多拿课题,把自己打造成副研究员才行。
罗云的表情稍作僵持地追问:“唐艺,你能不能打电话问下你的老师啊?这个问题的答桉,对我很重要。当然啦,对我们是没什么影响的。”
“嗯?这有什么好重要的啊?”唐艺拿着手机,倒是把自己老板的手机号码给点了出来,但没打。
他如今在组里面的份量很重,可以直接和他的老板联系。但是为了这件事,打个电话,可能是有点不太合适的。
“我感觉有人在操控我,当然我也希望,这只是一个隐隐的错觉。”罗云说出了内心的担心,当然没说他都快具体知道是谁的事情了。
而且,他要来魔都读博的事情,就正好发生在了刘奕平把周成拐来了魔都之后。
唐艺这才将信将疑地打了电话过去。
先随意地闲谈了一会儿,然后唐艺忽然问:“老师,今天我妈突然问我,怎么想着又读书去了,还不想着结婚,我就对她说是您邀请的。”
“她又问我您怎么想着要邀请我来读书的,我说是您喜欢我。”
“她就又说我都快成老姑娘了。老师,您快点帮我找个理由吧。”
唐艺是个很聪慧的人,当然不会直接发问啦,直接质问老师,虽然并非当面,也不好。
“我还以为你找我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呢,就因为这个啊?”
“难道就不能是你老师我遇到了很感兴趣,但是难度比较高的课题,诚挚地邀请你来帮忙啊?”对面传回了一个颇为硬朗的老爷子的声音。
开着玩笑。
“那我把您老的手机号,给我妈了啊?”唐艺就说。
之前,唐艺就问自己的老师,可不可以把手机号给自己的母亲,然后她母亲大人一个月至少打两次电话给她老师,烦得他都换了手机号……
“你想问什么你就直接问吧。”
“老师,您为什么会找我呢?我还有那么多师兄,也还有师妹。”唐艺主动问。
“这个?”对方沉默了一阵。
“真的很重要吗?如果你觉得非常重要的话,倒也不是不可以说,就是一个故友,觉得现在的课题很有趣很有意思,他碍于条件限制,所以没得机会去参详。”
“我就觉得这个课题与你研究的方向差不多,就邀请了你过来帮忙。就这个理由了。”
“当然,这个故友的消息,我是不能给你说,也没必要给你说的啦。”老爷子还有点傲娇和硬气。
唐艺就看向了罗云。
罗云上下摇手,表示已经可以了。
“我知道了。”
罗云接着,就告辞了唐艺,还让唐艺觉得非常惊愕和莫名其妙,但是虽然有很多疑惑,碍于面子和害羞,也不好直接问罗云为什么不住进来。
明明钥匙都给了你。
今天这么晚既然来了,为什么又还要走,大家都三十四五了,还放不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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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考博也过了啊。
岂不知,罗云今天,需要搞清楚一个问题。
……
到了家里。
罗云与自己的母亲郑惠聊过之后,终于是基本上锁定了,两个人的举动之后,都是有人刻意安排的。
郑惠,是因为有人和她聊过……
搞清楚这些后。
罗云很快就打了杨弋风的电话。
客套一番后,罗云才要问。
不过,杨弋风却只是在电话里回道:“罗老师,您不用问了,您要知道的答桉,就是我。”
“包括郑惠阿姨,还有唐艺,都是我。”
“不过当时,我只是因为不服气,看不惯你们欺负我老师,所以我想看看,曾老师在您和周成哥之间,到底该如何壮士断腕的戏码。”
“只是。”
“后来我又改了主意了,而且我也没有主观意愿地去伤害到您和您的家人,我所做的,都是和您所做的差不多而已。”
“如果您非要说我有错的话,那我明天早上亲自找您来道歉。”
罗云不问其他的,只是冷静地问道:“我已经猜到了。”
“但是我想问你,你为什么要来魔都?”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这个杨弋风,完全就没有他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好相与。
“罗老师,我把自己卖了。现在来魔都也是身不由己而已。”杨弋风想得开,该说实话就说实话。
“你!~”
“那周成呢?他来魔都又是做什么?”罗云继续问,声音不由自主地又紧张了起来。
陆乾州。
一定是陆乾州搞的鬼,但是陆乾州具体搞了些什么鬼,又是罗云不知道的了。如今的事态超出了他的预期。
罗云已经完全控制不了了。
甚至他自己都被别人安排了。
“我不知道!”
“你如果知道了,可以告诉我一声吗?罗老师?”杨弋风说得非常客气。
罗云深吸了一口气,忍住让自己不要生气,说:“好了,先挂了吧。”
“明天你几点下飞机?”
既然杨弋风承认了,那么,罗云还是要亲自找一趟杨弋风的。不然的话,他是绝对不放心的。
杨弋风就道:“罗老师,不必劳烦你了,我已经和周成以及我师姐沟通好了时间,到时候我直接打车走就好。”
“另外,罗老师,我还想多说一句就是。”
“有时候有院士当老师,未必就是机遇,很可能就是束缚和包袱。”
“资源分配,是不公平的,但是资源的再分配,也没有公平过。一直都是如此。”杨弋风道。
……
挂断了电话之后,罗云紧紧地捂了捂额头。
杨弋风刚刚说的话,仍然还历历在目。
但是,罗云的心情,此刻却是格外烦躁的。
一边是自己的老师,一边是!
跟着自己现在的老师,真的会?
还是,在得到了现有的这些机会后,仍然强行脱离而去,成为一个自由人?
因为如果没办法走出曾地纬摆下的圈子的话,那么罗云觉得,自己就永远走不出来自己的步子,一直都是在曾地纬画下来的圈子里打转。
之前就是如此,现在?
罗云思虑了很久很久……
终于,就在第二天的中午,罗云打电话到了曾地纬那里去:“师父,我要和您说一件事情。”
“你怎么不来实验室说呢?还非要打电话?”
“我想离开实验室,就只挂个名,您觉得可以吗?”罗云开口就说得很直白。
只挂名,不学习,这是非常特殊的一种学习方式。
但是,要罗云当着曾地纬的面说,他要退出师门,这样的话,罗云说不出。但是,如果要走出曾地纬的圈子和规则的话,就必须离开,对自己的一切都进行重塑。
然后才能够得到涅槃。
“你为什么会有这样奇怪的想法?你不进实验室那你打算去哪里?”
“你只挂个名,你又打算去哪里啊?”
曾老很快接话过去:“小罗啊。我给你说,你只有。”
“老师,我已经决定好了,我想去京都,学习一段时间,看看别人的生活轨迹和学习的方式,或许,我才会找到更加适合我的。”
罗云说到了这里,重重地呼吸了两口,直接说:“我现在发现,当我看穿了当前的桎梏后,稍微觉得自己有点喘不过来气。”
“我如果说不呢?”曾地纬的声音,一下子就变得冷冽起来,非常凶。
差点让耳根都结冰一般冷。
罗云就说:“那我也总会找机会再出去的!”
“老师,对不起,我竟然会觉得身上背着一把锁,但是既然有了这么一把锁,我发现了它,那么我就要把它打开。”
“你既然都决定好了的话,为何还要给我打个电话呢?”
“只是单纯地通知我的话,那么我只能告诉你,这完全没必要。”
“你是个自由人,你是华国的公民,你享有华国公民一切的权利,其中就包括自由权和受教育权……”曾地纬的声音,不冷不热,不咸不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