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人领的食物都不一样。
这时,那边刚好在分发一袋葡萄干,将士们笑着问道:“怎么还有葡萄干?这谁买的?”
田园举起手,高声道:“我买的!这可是好东西,吃一把就能管半天肚子呢。又甜。”主要是她爱吃甜的,所以那天看见了,把人家铺子里的全买了。
将士们看着她都笑了。
气氛轻松欢快。
田园忙问:“不好吃?”
门板军汉尝了一粒,道:“这不好吃,什么好吃?可是你们筹集军粮,我怎么瞅着像买年货?”
田园道:“可不就是过年时买的!光买稻米和玉米,上哪买许多。姑娘早预计这粮食不好筹,早就交代了:只要能吃的,不拘什么东西,统统都买来。”
众人都赞李姑娘英明、大气。
李菡瑶从此名声鹊起!
食物五花八门,场地上更热闹了,不时有人喊:
“炒花生,谁要?”
“这芝麻粉真香!”
“这是糖炒栗子!”
“这罐子里是什么?”
“是腌仔姜!”
“哈哈哈……”
“别急着吃,还有大白馒头和肉包子,在锅上蒸着呢,就着腌仔姜吃最好了。”
“我不吃肉包子。”
“叔,肉包子好吃,里面肉馅可香了。”
“我们天天吃肉,吃腻了,眼下就想吃点素的。”
……
李菡瑶一路走来,满耳听得都是这些欢声笑语,虽然欣慰,但这情形总让她感到不踏实。
很快到了中军帐。
这里也人来人往的很忙碌,但无人敢喧哗,每一个经过的将士脸上都笑容满满,有些人嘴里还嚼着东西,多半是点心,或者葡萄干、枣子之类的干果子,因为这些东西无需烹饪,所以最先发放到将士们手上。
李菡瑶进入大帐,就见张谨言坐在上首,几个将领站在案前,正听他说什么;霍非等将领坐在下方,面前茶几上放着大碗,碗里装着各种各样的干果、点心之类的食物,无一例外的,他们也都在吃东西,
张谨言满脸风霜,满身征尘,衣甲上血迹斑斑,可见多日未梳洗了;更让李菡瑶吃惊的是方逸生,白皙的肌肤晒成了酱色,下巴上一圈硬胡子渣,从江南风流才子蜕变成了疆场铁血硬汉,她差点没认出来。
“世子,观棋姑娘来了。”
听见禀报,众人都抬头。
张谨言起身离座,方逸生、霍非等也都纷纷起身迎接,脸上堆着笑,眼中带着感激。
这可是救命的恩人!
值得大家恭迎。
张谨言满心欢喜,正要说话时,忽然想起刚听霍非说慕容星自焚一事,急忙收了笑,肃然道:“观棋姑娘来了?我等正要去拜祭慕容居士呢。”
李菡瑶道:“多谢世子。祭拜的事,还是等战事结束再说。慕容居士不会怪大家的。”说罢目光一扫,不见王壑,忙问:“王少爷呢?两位王爷呢?”
张谨言静默一瞬,伸手道:“姑娘请坐,待我细说。”
李菡瑶见他神色不寻常,心中一突,且按捺下心头不安,先为众人引见慕容徽,然后分头坐下。
张谨言方道:“表哥入关了。”
李菡瑶追问:“玄武关吗?”
张谨言点点头,一面将事情经过三言两语说了,包括朱雀王奇袭乌兰克通、玄武王长途奔袭安国京城的事,也都一并告诉了观棋(即李菡瑶),因为观棋并非普通丫鬟,是李菡瑶的左膀右臂,连王壑也看重她。
李菡瑶听完,心头沉甸甸的,因为挂着王壑,他在她心中的分量非同一般,挂得她坚韧的心也发痛;她觉得形势比自己预估的还要坏几分,否则两位王爷和王壑不会铤而走险,实施这“不成功便成仁”的计策。
然而,她来了。
便不会坐视不理。
她问:“王纳去几天了?”
张谨言道:“五天。”
李菡瑶不信道:“你是说,他已经去了五天了?也没有消息传回来?他现在何处?”
方逸生低声道:“不知道。”
他们也都很担心。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
唯有坚持。
李菡瑶诧异道:“怎会不知道?世子没派人下地道去瞧?地道口也没有人守着?”
张谨言道:“地道……被炸塌了!”
“什么?!”
这一次,连霍非也吃了一惊,他刚回来,竟不知这事,听了张谨言的话,霍然站起身;李菡瑶则满脸茫然,感觉张谨言的声音悠远,飘渺得抓不住。
张谨言对他二人的心情十分理解。这几天,他每一天都心如油煎,但他是主帅,要指挥战事,必须镇定自如。那赵宁儿就不同,听说地道炸塌了,哭得跟什么似的,带人守在地道口,死活要等王壑出来。
好容易霍非回来了,还带来了粮食,他感觉多了臂膀,因此坚定道:“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倘或表哥被他们捉去了,早被推上城头了,不会一点动静也没有。”
方逸生猛点头附和。
李菡瑶定了定神,压下心底的恐慌,愈发冷静地思索;半晌,也冷笑道:“不错。也许,他现在正在敌人的内部造反呢。——当初,本姑娘可是混进军火研制基地,将第三工坊炸得一塌糊涂。连崔华也莫可奈何!”
霍非:“……”
不错,他是证人。
他见证了这“丰功伟绩”!
张谨言喜得咧嘴笑道:“姑娘说的对!表哥最聪明的,绝不至于轻易落入敌手。”顿了下,看着李菡瑶又道:“姑娘跟表哥可算是棋逢对手,一盘棋到现在也没下完。表哥那天还说呢:李姑娘这次定派姑娘过来。”
沉闷的气氛消散了些。
大家都笑看着李菡瑶:回忆前事,令他们对王壑的印象鲜明,更坚定他能回来的信心。
李菡瑶静默一瞬,问道:“哦,他怎么说我的?”
张谨言道:“说姑娘定能将粮草送来北疆。”
李菡瑶有些失神——
他这么信她?
哪怕她只是一个丫鬟?
她收了笑,将心神集中到眼前的战事上来,目光炯炯地盯着张谨言,郑重问道:“我听说敌军是主动撤退的,并非被我军杀得溃退。世子不觉奇怪?”
张谨言目光倏然锐利,冷笑道:“当然奇怪!哀兵必胜,原本我军就赢定了。他们紧逼一阵,再突然撤军,以免逼紧了损失太大;等我们得了粮草回营,松懈下来,他再出击,我们就再难鼓起士气了。秦鹏打得好算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