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杨二夫人最是沉不住的脾气,又关系到自己的女儿,因此道,“何家悔婚在先,袁家又以庶子辱我儿在后,实在是欺人太甚。(飨)$$(小)$(说)$(網)XiangXiaoshuo.”
杨大夫人摇头道,“何家儿郎聪敏伶俐尽显其外,不过是腹内莽莽的东西,原也配不上我家大姑娘。”说着,又思忖半天道,“这袁家小儿,倒要看一看。”
杨二夫人怒道,“我家姑娘怎能配庶子?”
杨老夫人道,“你没听袁大夫人讲,开祠入宗,也算是嫡系。关键是要看人才。门第之说害人,贵贱之分糊涂。”
杨二夫人听了,虽有些不同意,倒也不敢造次。只能回到屋里,抱着闺女抱怨哭诉。倒是那杨家大姑娘,听了这一番话,红着小脸道。
“娘何苦来着,祖母说的原是不错的。想来娘本事官家之女,嫁给白身的爹爹,这些年来不也是琴瑟和鸣,比那些高门大宅欢喜的多。”杨姑娘本身文弱,说话轻柔。
“我的儿,那可是武夫。将来是要去战场的。”杨二夫人劝道。
“若是他上了战场,我便在家好生守着家门度日,他若回来,我便与他相敬如宾便可。”杨姑娘道,“男儿顶天立地,自然是要有一番大作为的。”
一番话说的杨二夫人哑口无言。
杨老夫人也把事情同杨老爷说了一番。杨老爷自幼也非常疼爱这家里唯一的姑娘,因此心里也在不断地衡量。何家退亲一事,已经让外面流言蜚语波及到了杨姑娘,若真是袁峥品行不错,倒也是良缘一件。可思来想去,杨老爷心头也放心不下。于是,连夜修书一封,送到了袁不弃手里,邀他明日一聚。
师琴涯回去与袁不弃一说,袁不弃已经料到,因此第二天一大早,便带着袁峥到了杨府,杨傲在门口接待了袁不弃。走进去,一屋子坐满了人。
上首坐着杨老爷和袁老夫人。左面坐着杨大爷和杨大夫人,右面坐着杨二爷和杨二夫人。杨家其他人等依次两面站立。这阵势,到着实吓到袁不弃。
微微抬眼,那木制屏风后面,想来还坐着一位娇客吧。
袁不弃微微抬眼,道,“不弃见过师尊,见过老夫人,见过各位大人夫人。”说着,又接着道,“因我身子弱,家人不放心我肚子外出,因此差遣舍弟同我一同前来,舍弟袁峥正在门外,不知可否让他进来见过各位长辈?”袁不弃说完,明显看见各位的眼睛里闪着光。
过了一会儿,就见袁峥一脸茫然的走了进来。一身劲装,没有公子哥的浮华习气,双目炯炯,精气神十足,举止大方,没有半分粗野,虽然皮肤被日头晒得微黑,但是模样却是出奇的清秀好看,惹人欢喜。
“峥见过各位。”声音洪亮,一派爽朗之风。
杨老爷第一个满意,因此笑道,“袁校尉多礼了,听说你刚从边关回来,边关苦寒,袁校尉小小年纪能够建功立业,实在是佩服佩服。”
袁峥拱手道,“杨老爷夸奖了。”不疾不徐,不骄不傲。
袁不弃轻咳一声,杨老爷才恍然大悟的让二人坐下,吩咐人上茶。
出了杨府的大门,袁峥还是一脸迷糊,只觉的这杨老爷太过热情,这杨府的内眷为何这般大剌剌的见人。
“六哥。”袁峥望着袁不弃。
袁不弃轻笑,道,“小峥儿长大了,该娶老婆了。”
一句话说的袁峥脸红到耳根,还忍不住回头去看杨府,乐得袁不弃捂着嘴笑。回头讲给师琴涯听,两人一起笑。
这边袁府和杨府的联姻如火如荼的发展,那边,袁府里面却事出不断。
而袁不弃和师琴涯也不能独躲清闲,默默的搬回了袁府,回到了“离园”。
这头大姑奶奶袁敏带着表少爷何崇宜刚搬回来,那边大夫人的娘家妹妹苟夫人也带着女儿搬了进来,那头二夫人娘家侄儿进京赶考也住了进来。一时间,袁府前所未有的热闹。
可川来探望师琴涯的时候,苟夫人的女儿刘湘这拉着师琴涯做针线。
刘湘十三岁,跟可川一个年纪,不过比可川安静多了,平日里读读书,写写字,做做刺绣,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家闺秀。
“琴姐姐,过些日子就是春日宴了,你可准备好夺个魁首?”可川道。“听说西赵的秦香公主刚到宫里,明儿个月川姐姐邀我进宫参加宴会,琴姐姐也去吗?”
师琴涯自然是不会去的,这些日子宫里在给太子和裕王挑选妃嫔,差不多未婚的官家少女都被传召了一遍,今儿个皇后设宴,明儿个贵妃设宴,好不热闹。
倒是刘湘听了,猛然抬眼看了看可川,又迅速低下了头。
问了雷家众人的情况,才得知佟家嫂子终于怀上了,师琴涯实在是为她感到高兴,让紫清准备了一堆礼物让可川带回去。
送走可川,才发现可槐在一旁似乎有话说。
“四少奶奶出事了。”可槐道,“大夫说……怕是过不了今天。”
师琴涯想了想,道,“我们去看看。”
走到四少奶奶的院子时,才发现真个院子已经乱糟糟的了。大夫人和三少奶奶一脸严肃的站在院子里,二夫人已经跌坐在了地上。
家丁们正捆着一个人,走近一看,却是芊姑娘。
师琴涯愣了愣,“大夫人,三嫂子……”
三少奶奶捏着师琴涯的手,心有余悸的道,“咱们府上可真是引狼入室,竟出了这么心狠手辣的东西。”
大夫人红着眼叹息道,“进去看看你四弟妹吧。”
三少奶奶领着师琴涯走了进去,屋子里有很重的药味,四少奶奶的丫头正扶着床哭的厉害,四少奶奶苍白着脸躺在床上,嘴角一抹猩红。
三少奶奶捂着嘴,努力让自己不哭出来,死死捏着师琴涯的,颤抖道,“沁柔是那么温柔的一个人,为什么会遭这么多罪。”
“自从上次中毒之后,沁柔已经是油尽灯枯,好不容易保着命,却遇见这么一个恶毒的妹妹……”三少奶奶捂着嘴,颤抖不已。
“是芊姑娘……”师琴涯惊讶道。
“是啊,都说红颜祸水,却没想到,这男人也是祸水,为了一个男人,既然能向自己血肉相连的亲姐姐下手。”三少奶奶细长的眸子,满是愤恨和不解,她轻轻地走到四少奶奶的床边,握着四少奶奶的手,默默哭泣。
师琴涯看着这一幕,心头酸酸的。
四少奶奶也是闺阁女子,房间里放着古琴,古琴虽然一尘不染,但却显得格外孤单。师琴涯有些忐忑的把手放在琴上。
云胡不喜,云胡不喜。
院子里,哭泣的大夫人扶起惊慌跌倒的二夫人,一阵琴声在院子里响起。悠扬婉约,淅淅沥沥。
就像是,叶子绽放,鲜花盛开,水滴落在荷叶上。
就像是,月光如泄,溪水轻柔,静谧的大海无声的回响。
师琴涯昏迷前最后看见的,就是一片细细的叶子,落在额头。
袁不弃搂着师琴涯,在床上。看着她苍白的脸,毫无血色。听着风涧西说的话。
“你知道为什么亡灵曲会叫亡灵曲吗?因为每一个弹奏它的人,都会成为属于它的灵魂,让人生,让己死。世间万物,失之,得之。”风涧西的眼神迷离,嘴角带着丝丝嘲讽。
“这一次,亡灵曲没有带走她,但是带走了另一个人。”
袁不弃紧紧抱着师琴涯,不言不语。
风涧西递给袁不弃一碗漆黑的药汁,“幸好这一次她晕过去,让我们知道她腹中有死胎,死胎在腹中呆的太久,会影响母体。为她喝下这碗药吧。”
袁不弃接过药,嘴对嘴喂师琴涯喝下。
“谢谢你。风国师。”
风涧西轻轻一笑,乌黑的发丝划过脸庞,烛光映衬下,越发的祸国殃民。
“我与她之间,不需要你的感谢。”推开门,风涧西消失在月光里。
紫清和绿苑哭着走了进来,跪在床前。
袁不弃木着脸道,“这件事不能传出去,四少奶奶起死回生的事情绝不能和琴涯有任何关系。六少奶奶只是被吓晕过去了,知道吗。”
紫清绿苑低头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