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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羽涅在拔剑与安永琰相交之时,他忽然忆起了那夜同安永琰在星辰殿中交战的情景。
他倒在白玉台上,任由安永琰将弈天剑刺入他的胸膛时的那一瞬间,是他此生都无法忘记的一个瞬间,那疼痛与撕裂的感觉太过真实,以至于他每每闭上双眸便觉得自己置身于那白玉台上,弈天剑一遍又一遍地将他刺伤。
他还记得安永琰当时的眼神,惊惧无比,那时的他不明白为何安永琰会露出那般神情,时至今日他仍然未能想的通透,因为他无法相信一次又一次想要亲手杀死他的安永琰会在心中留有一丝还未被仇恨填满的缝隙。
就好似此时此刻,那柄红色的赤炎正毫不留情地朝着他的面门劈来。
弈天剑的金光脱离了剑身飞旋弹出直逼赤炎,生生地将赤炎的红光压下去了半分,挣得安永琰险些将利刃落在地面上。
“皇兄,许久不见,你的武功又精进了。”安永琰狠戾地看向秦羽涅,他对他所拥有的一起都有着无尽的恨意。
秦羽涅不言,招架着他劈砍而下的一剑,金光与红光在暗夜中交融,那赤炎的周身甚至还发出了淡淡的黑气从自身缠绕至了弈天剑上,“说,你来此是何目的?”
秦羽涅架剑挡格,与他面庞的距离不到一尺,清楚地看见了他眼中撕裂的红血丝,再一次地逼问他。
“方才不是已经告诉皇兄了吗?”安永琰有些吃力地一笑,应付着手上还不忘逞口舌之快,“看来皇兄的记性不大好啊。”
秦羽涅明白与他多说无益,皆是浪费功夫,右脚踢出,安永琰顺势旋身,秦羽涅的弈天顺着袖袍而出擦过安永琰的左臂,他飞旋翻身,还未落下身子,安永琰又岂肯轻易放过他,赤炎刃出,红光乍起,片片碎裂,齐齐向秦羽涅攻去。
秦羽涅以弈天劈开那横空飞来的红色碎片,在漆黑的夜空划出一道金色的剑气。
安永琰挽起剑花,意欲再一次地朝秦羽涅刺去,却不想刃还未出,已被不知何方而来的一柄暗器击中发出“铛”地一声响,安永琰与秦羽涅皆顺着那暗器所来的方向望去。
只见一抹素白的身影落下,秦羽涅定睛一看,竟是苏辰砂,只见他手持玉箫,双足点地,落在了自己的身旁。
“羽涅。”苏辰砂抬首与秦羽涅四目相对,一切尽在不言中。
“没想到皇兄你还请了帮手来。”安永琰执着赤炎,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们二人,“苏公子,别来无恙啊。”
安永琰曾几次到过苏府,以各种借口来达到自己探查的目的,这些苏辰砂自然知晓,只是一直未曾揭穿他,却不想今日会这般直面地与他交锋。
“临王,苏某劝你最好不要一错再错。”苏辰砂若远山的两道眉紧紧地凝蹙着,再看秦羽涅,他已经是满面的平静,虽然眸中仍有寒意,但对于安永琰,他似乎不再抱有一丝的期望。
“怎么?苏公子是担心我皇兄被我杀了这才赶来相助的?”安永琰嗤笑,“果然是与我皇兄一路的人,连的话都这般相似。”
“辰砂,不肖与他多言。”
“秦羽涅,你那日在星辰殿中曾说,你从不曾抛下我。”安永琰忽然在他们的对面开口,声音里充满了怨恨,“那么小时候,我被人掳去时,你又在哪里?”
秦羽涅眸光微微一怔,他不知安永琰为何会突然再次提及起十五前的事情。
“我看到了,我记得的。”安永琰自嘲地一笑,“你就拉着他!当时你救了他!”他猛地将手指向苏辰砂,面上的神情恨不得将苏辰砂碎尸万段。
秦羽涅的思绪倒回到十五年前的那场宫变中,那一日辰砂也的确在宫中同他们玩耍,安永琰说的不错,他的确记得他与辰砂一道躲藏在一座假石山后,那时歹人就在他们的身边,他拉住辰砂的胳膊,食指抵在唇前示意辰砂不要出声。
他从不知晓这一幕被安永琰看见,而安永琰看见这一幕时正是他被九幽圣教之人所掳的那一刻。
但安永琰同样不知晓的是,在那些歹人暂时离开他们的四周时,秦羽涅便即刻拉上苏辰砂一道去寻他,只是再也未寻到罢了。
安永琰看着秦羽涅松怔的眼神,冷笑了起来,“我果然没有说错,皇兄便承认了吧。”顿了顿,“你可曾将我当成你的兄弟呢?明明我们才是血脉相连的亲兄弟,可为何人人都道你与他才是情同手足的情谊!”
他的眼中的妒火、怒火几近将他焚毁,苏辰砂在这一瞬间仿佛有一丝明白了安永琰对秦羽涅究竟有着多么复杂的情感,他也好似知道了他之所以如此恨他,并不仅仅是因为十五年前的那件事,那件事或许安永琰早就忘了。
真正令他恼怒的是,他离开了他的皇兄十五年,而十五年后他对与他皇兄之间的兄弟情感到深深地无力,他同样明白他所处的位置与秦羽涅已是相隔遥远,如此对立的他们再不可能回到从前。
安永琰放不下权利,也放不下秦羽涅这个皇兄,而正是这怒这无力让他生出了新的仇恨,他痛恨秦羽涅为何不能够与他站在同一方,为何一定要与他为敌,为何待他重新回来之时,他再不能做他的哥哥。
“我有我的选择,你所坚持的一切我都无法苟同。”秦羽涅清冷的声音回荡在着冷寒的黑夜,“我也曾想继续做你的皇兄,曾很想很想,但你已经亲手将这想法埋葬了。”
秦羽涅话音刚落,安永琰便像是突然被抽离了魂魄一般,颓下了身子,双眼空洞无神,嘴中不知在喃喃着什么,仿佛失心疯了一般垂下眼帘看向地面。
“我曾说过,你若再行丧尽天良之事,我会......亲手杀了你。”
“辰砂,我们走。”这一次,便再放过他一次。
安永琰望着秦羽涅决绝而去的背影,他忽然觉着眼角似有什么东西陡然滑落了下来,“皇兄......母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