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于。
见到张浩天手中的短刀,一空和尚点了点头道:“张施主,你要替师父报仇,而桓进君昨天打电话来,也让我不放过你,平助是我的徒弟,跟了我三十年,和我的儿子没什么区别,他的仇,我不应该袖手旁观,你我之间,必然会有一场生死之战,不过在这场决斗之前,我都会把过去所有的事情告诉你,至少无论我们谁活着,这些事都不会成为永远的秘密,倒去了所有的污水,我的心,才会真正的空无下来,去领悟真正的禅机。”
张浩天自然想知道他与师父间的一切恩怨,特别是那半张藏宝图的下落,也许能够从田野三郎的谈话中听出一些线索来,便缓缓的将短刀重新插回了腰间。
一空和尚凝视着他道:“我把自己的故事讲给你听,你听了之后,相信一切都明白了。”
说到这里,他用很平静的声音道:“我们田野家族和白鸟家族一样,过去都是天皇最亲近地随身武士,世代沐受皇恩,所以一生下来,注定要为天皇绝对效忠,到了裕仁天皇时,田野家武士的称号虽然在,但由于一些变故,已经人丁稀少,不像白鸟家族,出了白鸟敏夫那样手握实权地大员,所以当时田野家族的第一个人都渴望着重新为家族争得荣誉,而我从小就很聪明,在七岁那年,更是得到了‘神道无念流’的掌门佐藤平江的青睐,亲自教授我剑道,在十八岁地时候,我就击败了七位当时在日本很有名的剑道高手,由于长得好看,皮肤也白,别人都叫我‘玉剑客’,整个田野家族都把希望寄托在了我的身上,而那时的我,也是意气风,风流倜傥,和许多女人都有过不寻常地关系,对于女人的心理,可说很少有男人像我一样的了解。”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道:“就在我成名后的第三年,日本军队攻进了卢沟桥,中日之战全面爆,白鸟敏夫那时候已经当了外务省情报部的部长,他征召我入伍,并介绍我加入了由竹田宫恒德亲王奉天皇之命组成的山百合会,专门负责搜寻亚洲各国地财富,用于补充越来越空虚的国库,而中国最大也最富有,山百合会的成员有一大半都进入了中国,我和白鸟敏夫的三个儿子就在其中,我们是天皇特使,虽然没有挂军职,但如果有需要,有权调动附近的军队,主要地任务就是负责打探中国的黄金珠宝与古董文物。在进入中国之前,我们都跟着中国老师进行过强化的训练,每一个人至少能够说三种以上地地方方言,懂得中国的历史,换上中国人地衣服,没有谁会怀我们是日本人。”
张浩天听到这里,已经是义愤填膺,紧紧的握着拳头,咬牙道:“你长得好看,又会哄女人,立地功最多,是不是?”
一空和尚点了点头道:“不错,山百合会一共从中国大规模的运了七次黄金珍宝,我寻找到的最多,这其中有一大半都是女人告诉我的,那时候中国女人其实没什么地位,特别是有钱人的太太,内心是非常空虚的,我用不了什么手段就会让她们乖乖把丈夫有些什么家底说出来,然后通知日本军队去抢夺,中国的好东西真的很多,最多的一次,我们用三十辆军用卡车足足装了两艘远洋货船,而这些黄金珠宝,我们会与西方人,特别是美国人做交易,换来钱或武器主要用来进攻中国,这种情况,在珍珠港事件之后,日美正式宣战才结束。”
张浩天早就知道美国人只所以成为目前唯一的级大国,有一大半的原因是拜两次世界大战战争财所赐,冷笑起来道:“用中国人的钱来打中国人,日本人的强盗逻辑果然是世界一流。”
一空和尚道:“强盗也罢。优胜劣汰也罢。总之当时地中国并不强大。人数虽然远远过我们。却任由大日本军人纵横。蒋委员长为了阻止我们长驱直入地进攻。甚至被逼得在花园口炸开了黄河。洪水一泄千里。数千万中国人受灾。被淹死地人就和蚂蚁一样。那时中国人地命真地很轻贱。”
张浩天想要反驳。但明白他说地地确是实情。便道:“那又怎么样。中国人还不是把你们日本人打败了。我们才是胜利。”
谁知一空和尚却摇了摇头道:“不。中国人并没有胜利。决定这场战争地是美国人与苏联人。如果没美国地两枚原子弹。如果没有苏联从东北入关。中国人早就亡国了。现在地中国。也将是天皇地殖民地。所有地中国人。都要向天皇陛下称臣。”
张浩天气得差点儿站起身来。好容易才控制住。道:“会不会出现那种情况。也只有打了才知道。世上地事。并不是狂妄地猜想就能行地。”
一空和尚并不和他争辩。而是道:“在美国对日宣战和苏联军队进入中国境内之后。战况就直转而下。天皇陛下知道大势已去。而日本战后需要大量资金复苏。就向山百合会下了命令。对亚洲所有地占领区进行一次彻底地清理。尽量多地运送财宝到日本本土去。而这时我得到了一个任务。说是这批财宝地运送路线被中国人知道了。准备拦截。负责运送地军人便将这些财宝藏了起来。为了保密。所有押送地一百多名日本军人全部切腹自杀。但负责地军官化装出来将藏宝地地方画了地图
一位将军,但很不幸的是,这位将军被刺,藏宝图统地一位高级军官得到了手,但他并没有交给当时的政府,估计想要私吞。”
张浩天听吕东杰说过此事,立刻道:“胡说,那是因为我师父知道当时的政府,中日之战结束之后,那些财宝要么会被逐层贪污,要么会用来向美国人购置军火,他不愿意看到中国人打中国人的场面,更不愿意那些属于中国人地文物古董落在外国人手里,所以才没有报告的。”
一空和尚听他言辞激烈,点了点头道:“我接受任务的时候,上级就是这么说的,后来我对吕东杰了解多了,才相信他不是那种私吞财物的人,张施主,后来的一切,不知你师父是怎么说地?”
张浩天冷笑一声道:“还能怎么说,当然是你手段高明,化名叫做田三郎,迷惑了白蝴蝶,让她怀了孕,还偷走了师父的藏宝图,可惜的是,我师父早就防备,将藏宝图分成了八份,然后混在一起,放了四张在另外的地方,让你们无法得到那些珍宝。”
一空和尚又一点头道:“当时的情况就是这样地,迷惑女人是我的专长,我故意被白蝴蝶的车子撞伤,让她送我到医院去,和她有了接触,渐渐地了解到,她和吕东杰过去的感情本来很好,但是近一两年来,吕东杰事情越来越忙,几乎很少回家,而她当时三十几岁,正值最旺盛地年纪,而且心灵非常空虚,所以我伤好了之后,就经常陪她说话,陪她去买衣服,陪她去看爱情电影,陪她去跳舞,甚至每过几天就会写赞美她的情诗给她,白蝴蝶虽然过去是个江湖中人,没什么文化,但她非常喜欢我给她写地情诗,每一次都会闭着眼睛让我念几次。有一天晚上,雨落得很大,她到我的住处去,当我念了情诗之后,见她在床上闭着眼睛听,就扑在了她的身上,谁知被她狠狠的了一个耳光,说许我这样,但我对女人太了解了,所以就对着她跪下来,说自己爱她,没了她不能生活,并且不停的流泪磕头,终于,她心软了,而我也再次将她压在了身下,疯狂的去吻她,而这一次,白蝴蝶并没再拒绝……”
讲到这里,他的声音越来越慢,越来越缓,似乎已经陷入了当时欢爱的记忆之中。
这事情当然是吕东杰的耻辱,张浩天控制不住自己,骂了一声:“不知廉耻的贱人。”
谁知,听到张浩天骂白蝴蝶,一空和尚的脸上却显出了微微的恼色,摇头道:“你是不应该骂她的。”
张浩天怒道:“这贱人对丈夫无情,对国家无义,有什么不可以骂的,难道你们日本女人都像她那样,你们日本男人都能够接受吗?”
一空和尚忽然长长的一叹道:“我知道你们会把白蝴蝶看得很坏,但是,你们并不知道,她只是一个可怜的,被利用的女人,吕东杰其实做错了一件事。”
张浩天道:“是什么事?”
一空和尚道:“他得到藏宝图之后,并没有给妻子说。在那个时候,虽然白蝴蝶和我有过了一次缠绵,但她对吕东杰还是有感情的,无论如何都不肯再和我有第二次,于是,我就告诉她,我有一位朋友,是军统的人,他和吕东杰很熟,知道吕东杰这一两年很少回家,是因为外面有了女人,听说还有了私生儿子,而且最近得了一张藏宝图,并没有上交给政府,肯定是想私吞,带外面的女人与儿子到国外去。”
张浩天立刻断然道:“白蝴蝶与我师父结婚多年,而且同甘共苦过,难道还不了解他的为人吗,岂会轻易相信你的话。”
一空和尚望了他一眼道:“张施主,你的容貌气质绝不在我当年之下,只是一定太过刚硬,不懂得仔细的去研究女人,我告诉你,一个过了三十岁的女人,无论她过去多么漂亮,随着脸上皱纹地一丝丝出现,的慢慢下垂,自信心绝对不会那么足了,就算我不说,对于自己地男人都会有各种各样的猜测,而吕东杰那一两年回家不过十次,每次呆不了三五天就要走,更会加深这种猜测。何况我说的这位军统朋友,与白蝴蝶是认识的,而且地确是吕东杰的副手,只是被我们收买了,当白蝴蝶打电话跟他核实之时,他就照我们的话告诉了白蝴蝶,白蝴蝶当然会相信,那天晚上,她喝了很多酒,然后主动的很疯狂地与我作爱。
到了第二天,我就告诉她,吕东杰不可能将藏宝图放在身上,一定会藏在家里,让她找出来,然后一起去掘宝,将变卖的财产用来救济穷人,白蝴蝶当时还在气恼之中,就带我去了吕府,找遍了所有吕东杰有可能放藏宝图的地方,终于让她在非常隐密的暗格里找到了。”
听到这里,张浩天瞧着一空和尚,觉得他似乎没有必要替白蝴蝶故意说好话,便道:“就算是白蝴蝶被你们骗了,但我师父知道她怀了别人的孩子,虽然痛苦,但仍然放过她,可是她害怕师父报复,几年之后出卖了师父隐居的地方,真是一个毒蛇般地贱人。”
一空和尚摇了摇头道:“那时候你师父已经有半年没有回来了,如果偷了藏宝图,白蝴蝶就跟着我走,他怎么能知道她怀了孩子,可是,在拿到藏宝图之后,白蝴蝶并没有马上跟我走,而是在家里呆了一个月,等着吕东杰回来,想跟他谈一些事情,但没想到的是,吕东杰虽然回来了,但情绪并不好,显得对她很冷淡,白蝴蝶一气之下,就跟着我走了。”
张浩天听吕东杰说过,戴笠死后,毛人凤接管军统,逼着吕东杰去暗杀的高级官员,而吕东杰与在上海暗杀日本要员时就有过合作,不想做这样的事,因此一直压力很大,情绪当然不
,他无疑的确是犯了一个错误,那就是忽略了身或许应该这么说,他从来没有想过,与他曾经共同患难,并肩作战的妻子会背叛他,就像这田野三郎所说,他虽然在江湖上号称“千面狐狸”,但对女人的心理也是不懂地。
这时,他忽然想到一件事,道:“难道你们日本人就没现那藏宝图只有一半,没有想办法再得到另外一半吗?”
一空和尚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慢慢从僧袍里拿出一个油纸包,递到张浩天的手上道:“这东西没什么用处了,但我还是收藏着,知道你要来,就带在身上,你拿去做个纪念吧。”
张浩天闻言,连忙打开了那油纸包,印入眼帘地,豁然就是四张牛皮纸,上面画着一些路线,而每张牛皮纸都是不规则的。
这几年来,张浩天不知看过那四张藏宝图多少次了,仔细手里这四张牛皮纸,无论是纸张还是笔迹,都非常地相似,应该是另外的半张藏宝图。
包括吕东杰在内,都估计田野三郎已经把半张藏宝图交给了日本政府,但没想到他居然还保留着,并且还这么容易的送给了自己,瞧着这四张牛皮纸,张浩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过心中立刻起了戒心,怀是田野三郎想套自己的另外一半。
田野三郎瞧着张浩天的表情,当然猜到他的心思,嘴角露出了一丝苦笑道:“你不用担心,我绝不会要你的另外半张藏宝图,因为根本就没有这批宝藏,日本最后一批收集的中国珍宝,早就运到了日本本土,用于恢复经济了。”
张浩天闻言,心中一震,失声道:“什么,根本就没有这批宝藏,怎么会?”
田野三郎道:“这件事也是我后来知道的,由于中国部队的拦截,最后一批珍宝的确非常难运,于是总部就故意想出了一个办法,那就是故意编出了这个藏宝图的谎言,然后通过间谍让重庆政府知道,让他们以为那些珍宝由于无法运走,被逼藏在了中国国内,于是放松了拦截,我们的军队,就趁机将珍宝运走了。”
张浩天“哼”了一声道:“田野三郎,你以为编了这些骗人的鬼话出来,我就会相信你吗?”
田野三郎道:“只要你今天能够活着离开,是不是鬼话,很快能够印证出来,在台湾的国民党绝密档案里,绝对是有记录的,在我们运走这批珍宝之前,毛人凤的情报人员已经知道了,而且用电报告诉了他,但中国的海军力量太差,根本无法阻止我们运往日本。”
说到这里,他又道:“那张藏宝图画得非常的复杂,而且其中有几个关键的地方有错,总部原本的计划是让中国人慢慢的去研究寻宝,但没想到的是,吕东杰会悄悄的藏起来不交给重庆政府,我的上司之所以派我去接近白蝴蝶偷藏宝图,就是因为要把这件事做得更像真的,让重庆方面知道,那批宝藏的确留在了国内,我们在想方设法的得到藏宝图。”
张浩天沉默着,假如田野三郎说的都是真的,那么毛人凤无已经知道吕东杰隐匿藏宝图的事情了,只是后来知道藏宝图是假的,才暂时没有动他,不过却利用由于妻子背叛而性情大变的吕东杰去残杀人,后来让他潜伏在大陆,更是没有安什么好心。
这些事情已经过去了数十年,台湾方面的档案自然能够查得到,张浩天将那四张藏宝图仍旧用油纸包好,放入怀中,忽然觉得这件事有可能和师父的想象真有出入,便道:“白蝴蝶是什么时候知道你是日本人的?她为什么几年后还要出卖我师父?”
田野三郎道:“在白蝴蝶离开吕东杰三个月后,天皇便宣布无条件投降,停止了中日之间的战争,并开始撤走在华的日本军队与居民,竹田宫恒德亲王便下令山百合会的成员全部离开,并且派专门的船只来接,而这时我才向白蝴蝶表明的身份,并告诉她,请她跟我一起去日本,我会一生一世的爱她,甚至愿意放弃田野家族的荣誉,不踏入政界,永远都在家里陪着她。”
张浩天冷冷的瞧着他道:“白蝴蝶对日本人是仇恨的,你要让她接受你日本人的身份,说服她一起走,只怕吃了些苦头。”
田野三郎点了点头道:“是,她差点儿杀了我,也差点儿杀了她自己,但是,有一个原因阻止了她,那就是她肚子里的孩子,而且她也知道,我是真心爱她的,否则的话,大可以随时抛弃她,甚至杀了她,以我的条件,是不怕没有日本贵族小姐喜欢的。”
从田野三郎的言语里,张浩天已经感觉出了他对白蝴蝶有着浓浓的爱意,虽然两人相差五六岁,但他和上官玉梅有相同的经历,明白这里面能够产生爱情,倒也相信他的话,咬了咬牙道:“既然你们到了日本,为什么白蝴蝶还要出卖我师父,非要致他于死命,难道她不知道,我师父已经放过她了吗?”
此刻,田野三郎凝视着他道:“我想你师父一直在临死前都错怪了白蝴蝶了,出卖他的,想致他于死地的,并不是白蝴蝶,而是我,目的也不是两国之争,那是男人与男人之间的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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