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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花漫卷之中,张浩天手中的刀挥舞着在自己的面前织成了一道刀网,不让田野三郎的刀有机会刺入然而,就在他挥舞成疾之时,田野三郎的手臂忽然停住了,刀花顿失,刀尖正好对准他有右心脏,而此时,张浩天的刀已经挥到了身体的左侧。
要知道正常的人在高的挥舞之中,手中的刀是无法做到在瞬间完全静止的,必须经过了万千次的训练,由极动到极静,正是这“雪花斩”的精粹,田野三郎练了七十年,当真是可以做到纹丝不动,便是一枚绿豆也能够刺中。
张浩天手中的刀左右挥摆着,要重回右心脏守护,绝对不会过一秒钟的时间,可是,田野三郎也只需要这一秒的空隙,他的刀已经闪电般的向前刺出,眨眼就要插进张浩天右心脏,要是刀尖没入数寸,他哼都无法哼一声便会倒地毙命。
在这一秒钟时间内,是没有人能够反应过来的,但是,张浩天在田野三郎忽然停住手臂的那一瞬间,心中知道不妙,下意识的将身子向左移了一移。
就在他做了这个动作之后,胸前就是一凉,田野三郎的刀快得甚至让他一时之间感觉不到疼痛,已经从他的两胸正中穿了过去,刀尖从后背透了出来。
虽然匆忙间避过了致命之处,可是张浩天的大脑中并没有惊慌失措,这时,他又做了一个让人意外不到的动作,将自己手中的刀架住田野三郎刀锋,不让它在自己的体内下劈,而他地身子,竟然向前扑出,直穿到田野三郎武士刀的护柄处,右手仍然用自己的刀格住田野三郎的刀锋,而他的左手,却蓦然伸出,击向了田野三郎的咽喉,这是真传洪拳中的“龙抓手”,招式的本来目的是锁喉,但是,锁喉的杀伤力要慢一些,田野三郎地刀无法下劈,但可以在他的体内搅动,自己这用尽全力的一拳要是击在了田野三郎地咽喉上,他不死也要重伤。
田野三郎的“雪花斩”的确是当刀穿过敌人体内时再用力下劈,让敌人的胸腹尽裂,一分为二,想不到张浩天会用这样办法来破解他这一招,见到他地拳头向自己的咽喉奔来,匆忙中不及闪避,只得双手松开了刀柄,脚步迅的后退了三四步。
此时的张浩天,这才感觉到了胸前传来的剧痛,近一米长的武士刀穿透在身体里,更是让他步履维艰,身躯沉重,但是,他更是深知,这样宽厚地武士刀一但拔出来,喷溅的血液量是非常惊人的,他将完全无法支撑,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尽快将田野三郎砍杀于刀下,可是以此人的经验,当然知道自己难以坚持太久了,如果一昧游走,不与他接触,他插着一柄重刀,又岂能追得到。
田野三郎退出数步之后。凝望着身上穿着刀地张浩天。眼神里充满了敬重与赞赏。点了点头道:“难怪平助会死在你地手里了。反应与急智是天生地。对于练武极为重要。张先生。你刀法还需磨练。但天赋是一流地。吕东杰比我强。连他收地徒弟也强过我地徒弟。我是彻底输给他了。”
说到这里。他长叹了一口气。却从腰间缓缓地拔出一柄短刀来。这样地短刀。被日本武士称为“协差”。是近身搏斗保命所用。现在他长刀已失。自然只有动用短刀了。
虽然田野三郎只有短刀。但张浩天却丝毫不敢大意。他知道自己是无力与田野三郎再缠斗下去地。一只脚已经踏进了鬼门关。不过就算只剩下一口气。他都要坚持下去。
瞧着张浩天穿刀染血地胸腹。可是却依然凶悍地眼神。田野三郎又点了点头。道:“张先生。你是一个值得让人崇敬地中国武士。非常了不起。可是现在你必须注意了。因为我会用出自己最厉害地招式对付你。这一招叫做‘佛之彼岸’。是我自创地。一招使出。必见生死。”
一边说着。他就高高地将自己地短刀举在头顶。忽然出了声嘶力竭地狂吼。脚步移动。向着张浩天冲了过来。
张浩天听见田野三郎这样地吼声。凝神戒备。眼瞧着他已经冲到了自己地面前。双手高举短刀。胸前露出了一大片地破绽。当下就一刀直直地刺了过去。不过这既然是田野三郎自创地最厉害招式。当然不会那么简单。他怀疑田野三郎故意露出这么多地破绽。引诱自己上当。是以控制着力量。出刀地度并不快。随时准备应付田野三郎地变招。
然而,万万没有想到的一幕生了,田野三郎不仅没有变化,而是忽然松开了手,短刀从头顶上落了下来,他的脚下却加快了度,身子无声无息的撞在了张浩天的刀尖上,而位置,正是他的心脏。
眼见着田野三郎被自己的刀对穿,鲜血染红了雪白的武士服,然后软软的倒在了地上,张浩天这才明白,他说的必见生死,其实是自杀,蹲下去抱住他的身子道:“田野先生,你为什么会这样?”
田野三郎要害之处中了刀,脸上却没有丝毫痛苦的表情,反而充满了一种平淡安宁的笑容,用很衰弱的声音道:“佛之彼岸,就是……就是解脱,我虽然出家,但心中……心中的魔障一直……一直未除,早就有以死证道之心,但总感觉尘缘……尘缘未尽,缺少勇气,没想到你会忽然出现,这
…一定是佛的旨意,告诉我是脱……脱离苦海,消+候了,你……你破了雪花……雪花斩,我已经替……替平助尽……尽力……了,我现在要……要去见他们……他们母子,好高……高……”
此时,他的声音已经越来越低,有若蚊鸣,最后的那个“兴”字始终没有吐出口,就闭上了眼睛,脸上却说不出的安详。
抱着在自己怀中死去的田野三郎,张浩天忽然觉得此人既是一个可恨之辈,也是一个可怜之人,他家世代是天皇地侍从武士,效忠之心,就和他们身体里流动的血液一样,那怕是临死,也没有为入侵中国犯下的罪行而忏悔过,那是因为在他心里,是觉得在中国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天皇,为了国家,从一个日本武士的角度来看,这甚至是他们的荣誉与光彩。而在情感上,他是一个痴情之人,准确的说,对于白蝴蝶,他是痴情的,否则的话,以他的身份与条件,绝不会带她到日本来,也绝不会舍弃可以为家族争光地政坛生涯,一直陪在白蝴蝶身边,由于一时的嫉妒,他害了吕东杰,但是,却遭到了惨烈的报应,眼睁睁地看着最爱的女人杀死了亲生儿子与她自己,在无尽的痛苦中活了数十年,真是让人可悲可叹。
这时候,他渐渐感觉到浑身无力,躯体冷,知道自己的血液正在快地流失,已经没有可能再走下这白雪皑皑的富士山,田野三郎说佛的彼岸就是解脱,而死亡,无是彻底解脱的法门,但是如果自己死了,真能得到解脱吗。
强烈的求生欲让张浩天想要站起来,可是,当他刚刚支撑着站立,只觉一阵头重脚轻,天眩地转,眼前一黑,脚下一软,便仰面躺倒在地上,身上插着的那柄武士长刀被地面一撞,刀身向上移动了一截,而这一截,全是如红漆般地鲜血。
奇怪的是,此刻的张浩天似乎没有丝毫痛苦的感觉,他的脑里出现了茫茫地一片白雾,雾里有一些人影时隐时现,有男人,也有女人,他拼命的想睁大眼睛看真切,可是,眼皮间却越来越沉重,越来越沉重,最终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当张浩天再次睁开眼睛,眼前一片光明,却见自己躺在一间小屋地床上,头顶上有一扇窗户,一道阳光从窗户中穿透下来,照得人暖洋洋的甚是舒服。
张浩天忍不住将身子移了移,只觉胸间一阵疼痛,掀开被子一看,却见胸口处地伤口已经被白纱布严严实实的包裹起来,而且还传来一股浓烈地草药味儿,显然里面还敷着药。
正在这时,听见脚步声响起,一个五十来岁的中年和尚走了进来,手里还端着一个白色的瓷碗。这个中年和尚,正是田野三郎的师弟一镜。
见到他,张浩天顿时一愣,意识到自己还在清觉寺里,而救自己,替自己敷药疗伤的人无就是这个一镜了,无论如何,田野三郎是死在他的刀下,一镜应该恨自己才对,想不到反而会救了他,当真是菩萨心肠,慈悲为怀。
一镜瞧着张浩天睁开了眼睛,脸上顿时流露了笑容,道:“张施主,你已经昏迷了两天两夜,醒了就好,只要一醒,伤就没有什么大碍了,喝药调息,伤口会慢慢愈合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瓷碗递到张浩天手中道:“这是用冰莲子熬的药,这种冰莲子只有我们富士山的南山顶才有,止血生肌非常有效,你把它喝下去吧。”
这一镜和尚说的是日语,但张浩天大多数听得明白,其余的话也能够猜出,不知道他说是“冰莲子”和中国天山的雪莲是不是一样的植物,接过来将碗里的药喝了下去,便也用日语道:“一镜大师,多谢你救下了我,还用这么珍贵的药物给我治疗。”
一镜和尚取过他手中的碗,却摇了摇头道:“张施主,你应该谢的,不是我,应该是我的师兄一空,一空师兄在出去和你决斗地时候,交代了我许多的话,特别说过,假如他死在你的手里,让我不要恨你,另外他还留下了一封委托书,说是你活着,就请你去北海道的千柏陵园拿着这封委托书去取一位女士的骨灰,并把它带到中国去。”
张浩天当然知道是谁的骨灰,点了点头道:“好,我会做好这件事的,一镜大师,一空大师你已经掩埋了吗?”
一镜和尚点了点头道:“你出去之后,师兄给我交代了许多事,他的尸体,我已经按他的遗愿,和师父一起葬在了山顶,唉,现在清觉寺只剩下我一个人了,不过这样或许可以帮我得证如来,早日参透禅机。”
张浩天忍不住道:“一镜大师,你一个人住在这山下,如果大雪封山,粮食你怎么解决,还有你得了急病或重病怎么办?不如还是下山另寻寺院修行吧。”
一镜和尚摇头道:“我三十岁的时候做生意破产,本来是准备从南爬上富士山顶自杀,但后来被师父救了,并引渡我在清觉寺落为僧,这里虽然清苦,但可以给人别处没有地安宁,我是不会走的,有什么事,我有手机可以与警方保持联系,真要是急病作,没有时间下山,也是佛祖的意思,引渡我前往西天极乐世界去。”
说到这里,他让张浩天好好地休息,走了出去。而冰莲子
血生肌之外,还有安神镇静的药效,不一会儿,张浩睡了。
就这样,张浩天一直在床上躺了十天,在第四天的时候,可以动弹下床慢慢走动了,而在第十天,胸口的伤口已经结疤,只是如果行动太快,内里面地创伤牵扯着还有些疼痛。
开春时节,这天清晨,张浩天很早就起了床,走到了庭院之中,却见东方的云层里透着万千霞光,而且越来越亮,忽然之间,一枚圆圆的红丸从云朵之中跳将出来,天地间顿时一片明朗,白雪覆盖的富士山顶便如一个肌肤白腻,却淡淡的抹着胭脂的女子,庄重中又透着几分娇媚。
张浩天活动了一下身手,感觉下山不会有什么问题了,见到一镜和尚正在主殿面对着木头佛像敲着木鱼诵经,便走了进去提出一个要求,请他带自己到一空大师地坟墓去。
一镜和尚当然不会拒绝,便和他顺着瀑布右侧的一条小道爬上山顶,虽然这山顶离着清觉寺的空地只有六十几米,但是,越往上走,积雪越厚,张浩天身上的伤口并没有复原,行走甚慢,花了差不多一个小时。
当一镜和尚将他领到了一处地方,却见在一簇松林之下,堆砌着两个简单的坟墓,由于有松树挡着雪,两个坟墓并没有被积雪掩埋,而其中一个堆砌地全是新泥,自然是田野三郎的。
张浩天见到两座坟都没有墓碑,便问一镜和尚道:“大师,这坟墓怎么没有立墓碑?”
一镜和尚望着那座老坟道:“那是我师父的意思,他说人赤条条地来,赤条条的去,什么也带不走,有一处地方掩埋皮囊,已经是着相了,更何况人地名字只是一个虚幻的代号,立墓碑是没用地,所以他的坟墓没有让我和师兄留墓碑,而师兄的遗愿也是随着师父的,如果今后我过世了,也会这样,我的遗书已经写好,就留在寺中显眼的位置,有人收尸的时候,总会现的。”
张浩天没有参悟生死,更没有厌世之心,当然无法理解僧人们的思想,只得叹了一口气,先去向他师父的那座坟墓深深的鞠了一个躬,然后又走到了田野三郎的坟前,弯腰而鞠,虽然此人有着种种的恶行,但一是因为国家,二是因为痴情,他把所有的事情告诉了自己,洗清了白蝴蝶的害夫之名,人死为大,在临走之前,还是来向他最后告别吧。
鞠完躬之后,张浩天并没有呆多久,便和一镜和尚重新回到了清觉寺,带上了背包向他告辞。
一镜和尚并没有挽留,而是给了一包馒头,而且将田野三郎留下来的委托书交给了他,让他到北海道的千柏陵园将白蝴蝶的骨灰带回到中国去。
从清觉寺下山,由于这十来天的气候有了变化,路上的雪开始融化,却更加滑湿难走了,张浩天强忍着伤口带来的疼痛,慢慢下行,喝着路边流淌的清泉,吃了三个馒头,下午三点钟的时候,便到了那“清心亭”,在亭中略坐了一下,打了一个电话给柳光祖,让他开车到富士山南的山下来接自己,便继续下行,此刻,有石阶可通,下去自然不费什么力了。
在上山的空地上等了一个多小时,见到一辆白色的保时捷开了过来,驾驶的正是柳光祖,这十余天张浩天虽然在山下养伤,但手机和外界并没有中止联系,他并没有说得太多,只是说自己在山上一座寺庙里住一段时间,如今见到柳光祖,受了伤的事情也是一字不提,他已经决定,马上去北海道的千柏陵园,带走白蝴蝶的骨灰。
一天之后,两人便开车到了北海道。
北海道是日本四主岛中最北的岛屿,也是日本第二大岛。位于日本列岛最北部,有“日本北门锁钥”之称。以凉爽的气候及优美的风景闻名,特别是火山温泉,更是一大旅游特色,但是,张浩天并没有心思旅游,打听到千柏陵园在北海道的稚内市,便开了过去,找到了陵园一个叫松田羽的负责人,将田野三郎的委托书交给了他,那松田羽便带他们去了白蝴蝶的墓前,却见修得甚好,张浩天这才知道,田野三郎是以妻子之礼将白蝴蝶火化安葬的,而他们的孩子田野喜夫,却没有在葬在同一个地方,或许是因为白蝴蝶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田野三郎不愿意他跟亲葬在一起吧。
有熟悉日本事务的柳光祖陪同,再加上有田野三郎的委托书,事情办得很顺利,只过了一天,那松田羽就打电话告诉他们白蝴蝶的骨灰已经取出,让他们去领取,张浩天便特意去买了一个防震的皮箱,到了陵园后,将装着白蝴蝶骨灰的骨灰盒放了进去,与柳光祖休息了一晚后,回到了东京,如今,在日本的事情基本已经办好,是该他归国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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