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临港并不似往年那般寒冷，十一月份的中旬，阳光依然明亮刺眼。
随着时间一天天度过，宛若开水一般的临港舆论也逐渐冷却下来。几乎所有人都在心下暗暗期待着，在周文昊被刺身亡之后，临港督察厅将何去何从。
继港北市警局之后，临港督察厅也出现了正职空缺，不过相比于公众的焦躁，上层人物依然是不急不缓，迟迟未见有消息放出来。
李青将车停在了付云山小区外，他摘了墨镜，摇下车窗，微微眯起眼睛盯着远处的住宅楼。
过了许久，他才轻轻舒一口气，下车走向了小区大门。
李青走到保安亭外，微微欠身道：“你好，我是乔雪的朋友。”
“啊？”保安抬起头，盯着李青满脸错愕，“你不是...”
李青咧嘴一笑：“我是乔雪的朋友，想打听一下，你最近有见到她么？”
保安怔了一会儿，才猛地回过神：“啊，我也有好些天没见到乔警司了。”
“最后一次见她是什么时候？”
保安皱着眉头思量片刻，才抬头答道：“大概七八天前吧，她那阵子好像情绪不怎样，以往都会跟我打招呼的。”
“嗯。”李青轻轻点了下头，“我能上楼去看看她么？”
“当然可以，不过我也不确定乔警司是否还在这里住。”保安伸手挠挠头，笑着将登记薄推过来，“李...李先生，在这里做一下登记，就可以进去了。”
李青俯下身拿起自来水笔，在登记薄上签下了日期和自己的名字；“谢谢。”
他径自上了八楼，站在乔雪家门前，抬手敲了敲房门。
咚咚咚！咚咚咚！
等了一会儿，未见丝毫回应。
“乔雪，你在么？”李青又敲了敲房门，低声问道。
依然没有听见门里传来任何声息，李青退后两步，轻轻叹了口气，又转身下楼。
李青站在楼下的花坛边，仰起头向上张望。
八楼的窗子虚掩着，李青静静站了好一会儿，看到一道虚影自窗缝里一闪而过。
“唉。”他将墨镜别在衣领，两手攀住住宅楼外墙，身体一跃跳到了一楼阳台，而后继续向上。
待得小区保安看到这一幕，大呼小叫的跑过来时，李青已经爬上了七楼。
“李...李先生！”保安站在下面叫嚷，“太危险了！你怎么爬上去的啊！”
保安心下惴惴不安，要是堂堂李家家主爬楼摔死在付云山小区，那可就出大乱子了。
李青扭过头来微微一笑，旋即脚尖在外墙上一点跃上八楼，推开了虚掩的窗子。
他冲着保安摆摆手：“没关系，到地方了。”
保安嘴角狠狠一抽，旋即一脸惶急的问：“乔警司在家么？”
李青骑在窗台上，扭头向着屋子里望了一眼。只见得乔雪正端着玻璃水杯站在饮水机边，美眸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
她面颊苍白，身上仅穿了一件宽松的白衬衫，透过薄薄的衣料，隐隐能够看到其下玉峰精致的轮廓，衬衫下摆显露出的两条修长圆润，宛若象牙般洁白美好。
眼角轻轻抽搐了一下，李青转过头冲着楼下的保安招招手：“你放心吧，她在家呢，刚刚睡醒，我和她聊一会儿就下去。”
“哦，好的。”保安也摆摆手，转身正要离开，忽然又好似想起了什么，他猛地转过身大嚷道，“李先生，出来的时候走楼梯好不好？你这么爬上爬下的太危险了！”
“好。”李青哈哈笑着点头，而后跳进了屋子里。
保安转身向着保安亭走去，嘴里不自禁的咕哝：“不走楼梯跑去爬楼，什么毛病...”
“我在门外等了那么久，你怎么不给我开门呢？”李青盯着乔雪光洁的脸颊，故作一脸严肃的问道。
“不也没挡住你进来么。”乔雪冷冰冰的吐出这一句话，端着水杯，转身走进了客厅。
李青沉默片刻，也迈步走进了客厅。
乔雪正背对着李青站在沙发边，她脱掉了那件薄薄的白衬衫，全身只着一条训练时常见的黑色包臀短裤，捡起沙发上的胸衣穿在身上。
碍于女孩子正在换衣服，李青不好意思走得太近，便远远的站在墙边，他已经极力控制，但目光却依然是不自主的在乔雪光滑白皙的玉背上轻轻扫过，轻轻舔舐了一下嘴唇。
客厅里的窗帘紧掩，四下一片黯淡。满地凌乱的酒瓶，一条皱巴巴的毛毯胡乱的扔在沙发上，一角虚弱的垂到地板。
李青忍受着客厅里这股刺鼻的酒精味儿，闷声说道：“那天的追悼会，我没看到你。”
“人都死了，还有什么好看。”乔雪扣好了内衣，又将衬衫罩在外面，她甩甩头发，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这一刻，她就好似一个最普通的女孩子，俏美的脸蛋儿上挂着一抹淡淡的忧郁，整个人干净美好，惹人生怜。
伸手握起桌子上的一瓶啤酒，乔雪一扬手歪头看着李青。见后者没有丝毫反应，她便嗤笑了一声，用牙齿将瓶盖咬开，仰头喝了一口。
李青轻轻蹙了下眉头，起身走到客厅一侧的窗前，伸手拉开了窗帘。
明亮的阳光照进屋子里，乔雪本能的向旁闪了一下，抬起一只玉手挡在面前。
“你有多久没出门了？”李青打开窗子，深深吸了口气，转过身来倚在窗边静静的打量乔雪，“最近过得很糟么？”
“还好喽。”
李青犹豫片刻，又缓声说道：“一直没有听到你的消息，我...有点儿担心。”
“呵。”乔雪冷笑一声，“李家主最近正春风得意，还会有心思顾及我么。”
微微一怔，李青旋即咧嘴轻笑：“你还看新闻？”
乔雪喝了口啤酒，而后抿了抿小嘴，不再多言。
李青走到乔雪对面坐下，抬起头来静静盯着她：“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连你也觉得...”乔雪言语微微一顿，“没了周文昊，我就只能是一条丧家之犬么？”
“周文昊在督察厅履职不足半年，施政不得人心，我即便保留这种观点也不足为奇。”
乔雪秀眉微微一挑，美目一眨不眨的同李青对视：“你现在是不是很得意？”
李青两手一摊：“此话何意？”
“你整合了临港各大家族组成经济共同体，又少了不断制造麻烦的周文昊，事事顺心，难道不应该得意？”
“迫不得已而为之。”李青苦笑一声，“周文昊的死，给我们造成了很大的麻烦。表面看到的风光无限，依然掩盖不了其下掩藏的危机。”
乔雪将啤酒瓶放到面前的茶几上：“你口中的危机指什么？”
“下一任督察厅厅长。”李青沉声说道，“变数尽在未来，不可捉摸，更无从把握。”
乔雪仰起小脸，美目一眨不眨的盯着天花板，不急不缓的说道：“我不过是一条丧家之犬，没有消息给你。”
“我知道。”李青苦笑着点头，“我今天只是来看你，没有其他目的。”
“难得...”唇角微微上扬，乔雪显露出一抹嘲讽笑容，“谢谢。”
“你毕竟是临港督察厅的高级警司，一直这么赋闲在家，总归是暴遣天物了。”李青轻叹一口气，自沙发上起身，缓步走向门边。
他打开房门，又转过身来说道：“如果有麻烦，给我打电话。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我愿意帮你。”
“再见。”乔雪冷声说道。
“再见。”李青走出屋子，反手带上了房门。
李青在保安古怪的目光中，走出了付云山小区。他坐上驾驶位，正打算发动车子离开的时候，手机忽然响起了铃声。
轻轻瞥了一眼手机屏幕，李青按下了接听键。
“家主，我是尤芳。”
“哦？”李青眉毛微微一挑，脊背向后靠了靠，“有消息了么？”
“我去见过李奇梁几次了，他对我似乎还蛮感兴趣。”
“呵呵。”李青轻笑一声，“好事情啊，还需要多久？”
“最近这几天就可以。”尤芳微微停顿了一下，而后又压低了声音说道，“不过李识看得很紧，我一直没有单独见李奇梁的机会。”
李青思量片刻，才缓声道：“我明天叫李识去参观尚未完工的新庄园，怎么样？”
等待了一会儿，耳边传来尤芳的回应：“好。”
“嗯...”李青说道，“从公馆到海边庄园，大概有一个小时的车程，你计算好时间，提前给我发消息通知。”
“可以。”
“如果失败了，也要给我个通知，让我提前有所准备。”李青沉声说道，“你放心，我至少不会看你被李识打死。”
“讨厌嘛，说哪门子晦气话。”尤芳娇嗔一声，言语却是柔软了许多，“好了，我趁着上厕所的机会偷偷给你打电话，不敢聊太久，怕被他发现了。”
“好。”李青笑着挂断了通话。
他将手机扔在副驾驶位上，情不自禁的哼起了曲子，而后发动车子驶离付云山小区，向着李家公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