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郡王的大军驻扎在陵城,和魏勤兵马两相对峙。
奇怪的是,两边都是一副不急不躁的模样,一点儿都不像打仗,反倒像是会师。
清平郡王不急,底下的将士们急得不得了。
“咱们不是粮草不足么?应该快点打才是,怎么能在这里浪费时间呢?郡王在想什么啊?”
“我知道郡王担心什么,你看渝州城那么不紧不慢的,明明看到咱们大军压境还一点儿反应都没有,这像不像请君入瓮?”
“这样一说,还真像。咱们兵马没有人家多,何况岳家军那些人,还……”
“嘘,不利于团结的话不要说。”
……
渝州城里经过一番整顿,从刚刚攻占下来时的一片乱象,变得井井有条。
那些打包好所有金银细软的人,起初因为没能逃出城去捶胸顿足,这会儿欢天喜地地在城中吹牛。
“我就知道太子的兵马是正义之师,我才没有逃走。你看看,我说的没错吧?”
“切,当初因为收拾细软耽误时间没跑出城,在城门边上哭天喊娘的那个也不知道是谁!”
被揭穿的人面色微红,很快又恢复了过来,“胡说!谁啊,你看见了?”
说着屁股一抬,大摇大摆地找别人吹牛去了。
看着城中景象安稳,廷哥儿乔装打扮混在人群之中,深感欣慰。
不枉费他和魏先生,辛辛苦苦地制定各项条例,为百姓重建正常的生活。
“哎你们说,外头朝廷的大军都快杀来了,咱们城中怎么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太子和魏将军这是什么战术?”
“是啊,明知道敌军就在不远的陵城,可是咱们城里一点儿动静都没有,我想怕都怕不起来。”
这话说完,周围忽然一片安静。
那说话的人瞪大了眼睛,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敌军……你把朝廷派人的军队,说成是敌军哎……”
“哎哎哎,你们可别外传啊,我这不是想着我们已经被太子殿下占领了,这也没办法了不是……”
这人忙着解释,被周围的人取笑了一顿。
他脱口而出的敌军二字,何尝不是城中百姓的真实想法?
不管所谓的太子到底是不是真的,也不管他们到底是叛军还是正义之师,可他们不滥杀无辜,不抢夺百姓,这不就是正义之师么?
长安城那个皇帝昏庸无度,无论是谁把他推翻了,只要不是匈奴人,百姓都高兴!
人群中,廷哥儿笑了笑,朝军营中走去。
“太子殿下,您回来了啊!”
士兵们笑着和他打招呼,他也笑着一一点头回应。
随着大军攻占下川蜀大部分地区,军中的士气越发高涨,士兵们训练起来也有精神了许多。
或许是看到了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召唤着他们。
他走进营中,魏勤拿着书信朝他走来。
“太子殿下回来的正好,这是清平郡王命人送来的书信,说是让殿下亲启。”
清平郡王来信,看来是要有大动作了。
廷哥儿拆开信封,很快看完了一遍,笑着点了点头。
魏勤接过信来,看后十分鼓舞。
“清平郡王的意思是,要安排一次佯攻,让岳家军的人打头阵?”
魏勤久在岭南,早就听闻过岳家军的威名,却一次都没见过,听说要交手自然欢喜。
这是一种好战者的欢喜,棋逢对手的愉悦。
廷哥儿却摇了摇头,“那三万兵马的确是岳家军的人,可群龙无首,他们未必能发挥出你想象的能力。以我对他们的理解,岳家军的人心高气傲,对清平郡王的统领必然有反抗的情绪。”
魏勤这才想起,廷哥儿初初离开皇宫的时候,就是藏身于岳家军中的。
“原来如此,那便没有什么好期待的了。清平郡王让他们打头阵,这么说是想输,想折损岳家军的兵力?”
“不会,以我对此人的了解,他不是那种不爱惜将士性命的人。岳连铮勾结匈奴,岳家军的将士却没有错,他们不应该死。”
“那……”
这下魏勤就不懂了。
岳家军的人既不听从指挥,清平郡王又不想让他们白白丧命,那还叫佯攻么?
那明明就是真打了!
要是真打,他就得尽快安排下去,时刻保持备战状态。
“让人准备好,不管是真打还是假打,我们都必须胜。岳家军的人不好糊弄,别让清平郡王为难。”
“明白了,我这就吩咐下去。”
与此同时,沉寂了许久的陵城,清平郡王忽然召集了众将士到大帐之中。
其中不仅有他麾下的将领,也有岳家军之中的。
“这些日子迟迟不出兵,是因为渝州城的反应太过古怪,为了以防万一,只能让探子百般打探再做决定。我们的兵马人数还有粮草,各方面都不及叛军,所以一定要谨慎出兵,不能贸然行事。”
他是战场上的老将了,说出来的话条理分明,众人也不得不服。
“而根据探子的回报,我推断渝州城只是一出空城计。叛军占领的地方太多,到每个地方都要留下一定的兵马粮草来维持,所以渝州城的人员并不多。他们是在拖延时间,希望我们不敢进攻,好让他们得以喘息。”
“既然如此,那我们是不是要尽快进攻?”
“对。”
清平郡王点了点头,“我不打算直接拉开正面战场,而是派一支队伍趁夜偷袭。一则探探城中的虚实,二则小队更加机动灵活,以五千人为宜。”
五千人对于夜袭来说,人数不算少了。
众将士面面相觑,不知道清平郡王打算派哪支队伍去。
“素来听闻岳家军中有擅长夜袭的,在边关和匈奴打仗时从未出过纰漏。就由你们去,我会布置三千将士在后方接应你们。”
清平郡王指了指一位参将,那人顿了顿,朝一旁其他岳家军中的将领看去。
让他们去夜袭,这其中……不会有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