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郡王府的主动交好,对商不换来说是个意外之喜。
岳连铮要是知道他用尽心思收拢人心,却把这个隐藏的砝码推到自己身边来,会不会哭死?
就像他当初机关算尽,反倒把庄婉仪越推越远一般。
“你知道吗?世子夫人也怀孕了,还比我早一个月。将来两个生下来约莫一般大,可不就有玩伴了?”
两家的关系飞速进化,怪不得庄婉仪这么早就想到玩伴的事了。
商不换笑道:“倒看不出来,我以为她是体型较丰,原来是也怀孕了。近来喜事真多,听说将军府那边也要有喜事了。”
将军府的喜事?
“将军府还能有什么喜事,莫非是岳连铮要娶续弦么?”
也只有这个可能了。
除了他余下只有几个寡妇,总不可能明川郡主和古氏要改嫁吧?
商不换看了她一眼,见她面色如常,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尖。
“真聪明。听说老夫人正在紧锣密鼓地给他搜罗人选,大概是急于想为将军府留个后,生怕他一旦出事将军府又陷入困局吧。”
“老夫人会这样想,实属平常。不过我猜,岳连铮暂时不会娶,或者顶多纳个通房妾侍什么的。”
她这话说得古怪,商不换不解其意。
“为什么不娶?他现在的确需要一个夫人,既能把他对你念念不忘的事揭过,又能为自己拉拢一门姻亲,外加留个后嗣。”
庄婉仪摇了摇头,“说不好,我就是觉得他不会娶。他现在做的事那么隐秘,肯定不希望有个人在他身边碍事。他也不是个会用姻亲拉拢关系的人,对他而言,妻子大概就是个照管家事的管家吧?”
将军府本来就有管家,费事娶一个回来反而成为自己身边的耳目,这对他而言应该是件很麻烦的事。
在这一点上,庄婉仪对岳连铮的了解,自然比旁人都多。
“你说的有道理。他的隐秘之事还不单单是杀人,我隐约查到一些蛛丝马迹,他还在打感情牌收拢旧部。柳将军麾下有人盗取军中来往书信,我怀疑是他的旧部在为他做内线。”
“盗取军中书信?”
庄婉仪暗暗咋舌,若说是岳家军的旧部所为,那这个人也太难查了。
军中光是参将以上的,十个里就有五六个曾经在他麾下,或者和他有所关联,更别谈那些不起眼的小吏。
岳连铮一面杀人,一面怀柔,这个主意打的可真不错。
“那你有什么对策?那个柳将军看起来不像聪明人,死了一个薛副将把他弄得阵脚大乱,他肯定没办法,只能靠你了。”
商不换眉梢一挑,似乎不认同她这话。
“柳将军是大智若愚,他惯会偷懒,才把事情都推给薛副将来做。但是在大事上,他还是识时务的,否则我也不肯推举他到圣上跟前。”
“是,他从一个普通的武将,到成为圣上培植出来、能和岳连铮抗衡的将军,已经算是很不容易了。”
“和岳连铮抗衡这种话不敢说,任重而道远。这不是一朝一夕的工夫,办得太急了会引起反弹和麻烦,只能徐徐图之。”
徐徐图之。
庄婉仪轻抚小腹,笑得一脸柔光,“你是这样想的,只怕岳连铮也是这样想的。就看你们徐徐图之,图到最后会产生怎么样的变化。”
他们的事,庄婉仪猜不到。
她只知道,再“图”五六个月,她的孩子就该出世了……
“奶奶,二奶奶来看您了。”
小丫头在门外传话,商不换闻言站了起来。
“你们两倒是相处得很好,她姑母秦国公夫人时不时过来,你们还能三个人凑趣。我就不在这里碍事了,到书房去,你有事就让她们来叫我。”
庄婉仪笑眯眯地站起来打发他走,“好,你去吧。”
沈念心没有让她失望,秦国公夫人也没有让她失望,这个新进门的妯娌很好相与。
她在府中静心养胎,也多了一个能说话的人,倒是好事。
“大嫂,你在做什么呢?”
沈念心穿着一身家常素色进来,含笑宴宴,模样温婉。
庄婉仪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再看她身旁跟的抱夏,忽然明白了什么。
“你是新媳妇,穿这么素净做什么?年纪轻轻应该打扮得鲜艳一些才是。”
沈念心有些不好意思,走过来坐下,“我见大嫂身份贵重,平日穿戴打扮都一点不奢华,所以不敢张扬。大嫂不会嫌我学你吧?”
“怎么会?我是自己喜欢在家里穿得素净些,习惯了。你喜欢怎么样穿就怎么样,不必顾虑太多。咱们这府里没有那么多规矩,不离了格儿就好了。”
沈念心明白这句没有那么多规矩,谭氏自大婚当日惊鸿一瞥,后来再无消息。
她是自然做不得这府里的主了,庄婉仪又是个随性温和的人,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来约束她。
这府里的日子的确比她想象的轻松多了。
“是,我记得大嫂的话了。咱们府里人不多,也就我和大嫂两个女子,年龄又差不多能说上话。夫人的话我也很少见,隔一二日去请个安就回来了。”
沈念心这话不像是随口说说,倒有点打探庄婉仪对谭氏的态度的意思,还有点表忠心的嫌疑。
庄婉仪忽然想到,成婚第二日敬茶的时候,沈念心不知怎的听说了庄婉仪进门时的事,也学着她先去祠堂拜了先夫人。
不同的是,庄婉仪拜完这个正经婆母之后,就把谭氏丢到脑后假装忘了。
而沈念心拜完了前头那个夫人,又拜了谭氏这个婆母,拼着惹谭氏不痛快完成了这一套流程。
这足以表明,沈念心的态度是偏向大房这一边了。
谭氏自然生气,可她在商相爷面前不敢表露一丝一毫,对着沈念心也怕把她推远了,倒有些讨好着她。
商不阙正值新婚燕尔之期,把沈念心当成菩萨娘娘一般,自然无可无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