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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庄亦谐送出去之后,商不换转头回来,才看到方才的管事一脸焦急地等着他。
他想不通,商不换对庄亦谐这么好做什么,还亲自把他送出府去?
不过是一个来请商不换指点读书的纨绔公子,出身又不高贵,除了是岳连铮的内弟外,还有什么值得称道的?
是了是了,一定是因为岳连铮战死,商不换为表同情才亲自送他出府。
“大公子,您快拿个主意啊!这件事非同小可,要不要告诉老爷呢?”
在管事的眼中,头等大事自然是商相爷。
商不换朝着书房原路回去,边走边道:“这件事夫人知道了吗?”
他口中的夫人,便是谭氏。
“夫人知道了,尚不知拿的什么主意。恕老奴不恭,夫人毕竟是妇道人家,大公子在朝中任职,此事自然还要大公子拿主意。”
就算告诉商相爷,又能起到什么作用呢?
圣上已经明确地表示了,不希望商相爷插足将军府的事。
甚至想慢慢架空他在朝中的影响,用商不换来取而代之……
“那就别告诉他了,除了刺激他的病情,也于事无补。至于朝中的善后事宜,我会替他做好的。”
岳连铮都已经死了,还能做什么?
不过是为将军府的遗孀,再争取一些利益罢了。
庄婉仪已经是一品夫人,封无可封,还能如何再赏赐呢?
这倒是一件值得细思的事情……
朝堂中正因为岳连铮战死一事,闹得沸沸扬扬。
圣上却心情颇佳,在后宫之中慢悠悠地喝茶,不肯到前朝去。
“圣上,众大臣都在御书房外求见呢,圣上不去看看吗?”
珠帘轻响,在偌大的寝殿之中,声音轻灵而幽静。
紧接着是绣鞋的脚步声,几不可闻地慢慢踏来。
而后一个宫装华丽的美人,拂着长长的广袖,臂弯的水红披帛蜿蜒在地上。
她双手交叠在身前,那双手上涂着鲜红的丹蔻,指甲精致而美艳。
与她那张年轻美艳的面庞,相得益彰。
那双飞翘的凤眼,用胭脂往外画出长长的晕染,显得格外艳丽妩媚。
随着走动,她头上的凤钗垂下万点金珠,在脑后轻轻拂动。
端的是个华贵美艳的女子。
圣上听见动静,懒洋洋地从榻上抬起身子。
“去什么去?岳连铮战死了,这帮老东西还有脸来找朕!当初说岳连铮不会败的,是谁?”
美人微微一笑,凤眼狭长如丝,亲自抬手替圣上斟了一杯酒。
“人都死了,圣上就别气恼了。叫那些老臣抓住把柄,说圣上嫉妒臣下怎么好?臣妾想来,圣上还是该去看一眼。”
圣上抬起眸子来,见着凤贵妃的姿容美态,就走不动路了。
“凭他们怎么说去,朕只守着爱妃便是!”
说罢将她纤腰一揽,朝榻上带去,凤贵妃不禁歪了身子。
两人在榻上耳鬓厮磨了好一会儿,凤贵妃说笑着逗圣上欢心。
好一会儿,他才不情不愿地从榻上起身。
“好吧,贵妃所言有理。朕是该去瞧瞧那些老臣们,打一打他们的脸。还战神,不败的战神,哈哈哈。现在还不是死了?”
想到这处,圣上心里就觉得痛快。
仿佛一点也不在意,这一战大魏败给了匈奴似的。
凤贵妃眼波一闪,尚未被人察觉到,已经敛下了心绪。
那张美艳的面庞上,又浮起了媚意的笑容。
“臣妾伺候圣上更衣。”
……
御书房外头,以凤太师为首,一众老臣正在门外等待。
众人都在议论岳连铮战败之事,唯有凤太师闭口不言,商不换含笑静听。
他是替商相爷来的,却和商相爷应有的态度,完全不同。
凤太师反倒更欣赏他这样的态度,又想到他为凤仪君而上山隐居三年的痴情。
心中便有一种莫名的骄傲,主动与他攀谈了起来。
“商相爷听见这回事,身子还好吧?”
商不换朝他拱手一揖。
“父亲尚未听说此事,恐他病情加重,故而只得隐瞒。”
凤太师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像是在意料之中。
以商相爷的秉性,他若是知道岳连铮战死,一定拼了命拖着老骨头来见圣上。
怎么会半点动静也没有呢?
原来他还被瞒在鼓里。
“岳连铮战死之后,岳家可就彻底绝后了,再也无人能继岳家军的风采。想一想,真是叫人不胜唏嘘啊。”
凤太师嘴里说着不胜唏嘘,面上倒还轻松。
他是个聪明人,自然看得出来,圣上对岳家的忌惮由来已久。
他将凤仪君这个最看重的嫡长女,送进宫中,便选择了要依附圣上。
除了圣心之外,别人他都不看重。
岳连铮是大魏的功臣又如何?
少了他,大魏不会江山倾覆,他凤太师的荣耀,也不会少一点半点。
商不换看得出他的心思,只是笑笑没有开口。
“贤侄,一会儿圣上问起我等的意见,你意欲如何说啊?”
商不换面不改色。
“追封忠臣,抚恤遗孀。”
凤太师笑道:“他岳连铮战败了,你还要让圣上追封?老夫可是记得,对岳家的态度上,你一直和商相爷相左啊……”
商不换笑了笑,退开了一步远的距离。
“那都是从前年轻不懂事,凤太师竟然还记到今日?谁年轻时没做过点蠢事呢。”
凤太师面色尴尬地一顿。
他这话的意思,是说他当年对凤兰君的爱慕,也是蠢事?
只听商不换又淡淡开口,补充了一句。
“我做过的蠢事已经够多了,偏偏还有好事之人嫌不够,什么样的花边都编到了我身上。听说还连累了太师的女儿,真是小侄的不是了。”
说着又朝凤太师拱了拱手,不着痕迹地又退开了一步。
凤太师的面色越发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