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痴情之人?
看来长安城这三年来,关于他的流言还真不少。
就连庄婉仪这样的聪慧女子,也偏听偏信,以为他对凤仪君念念不忘。
他正要开口解释,忽然听得,前头传来一声急报。
“不好了,不好了!”
那声音约莫在前厅的位置,报信的人因为激动嗓音过高,花园里竟听得清清楚楚。
“北疆战败,十万大魏将士被歼灭,只余岳家军残部一万人!”
商不换和庄婉仪都听见了,却丝毫反应都没有。
两人同时看向对方,在对方的眼中看不到波澜,不禁诧异。
商不换眉心微微蹙起。
她的新婚丈夫战败,连生死的消息都没有,她竟然全无反应?
这是怎样一个女子?
而庄婉仪也十分惊讶。
她是重生而来,比战败更加可怕的事,她都已经有心理准备了。
可商不换为何如此镇定,像是早就知道一般?
她忽然别开了目光。
商不换是不是也很诧异,她竟一点异样的神情都没有?
两人各怀心事,彼此心中对对方都有好奇和猜忌,却不知如何开口。
隐约听得前厅大乱了起来,众人的说话声,奔走声,络绎不绝。
后头花厅里的女眷,也统统乱了起来。
明川郡主在人群中,焦急地寻找庄婉仪的身影,最终看到她半副水蓝衣裙掩映在竹林边。
“快,去把三弟妹找回来!”
她随手吩咐了贴身的丫鬟,指尖朝竹林那边一指,丫鬟飞快朝那处奔去。
只见一个管事从远处赶来,见到了商不换十分着急。
“大公子,您快去前厅看看吧,老爷叫那战报吓晕了!”
商不换来不及多说什么,只是看了庄婉仪一眼,而后匆匆跟着那管事往前头去。
庄婉仪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越发狐疑。
不是说,这位商大公子与商相爷,感情不好么?
怎么瞧他步伐急促,似乎很关心商相爷的样子……
“三奶奶!”
后头一个小丫鬟赶上来,差点吓到了庄婉仪。
“我们郡主请三奶奶回去,有要事同三奶奶说!”
还能有什么要事,左不过就是岳连铮战败的事。
那丫鬟有些狐疑地看着庄婉仪,“三奶奶没听见前头的声音吗?三爷战败了,岳家军只剩一万人了!”
庄婉仪顺势装作惊讶的样子。
“啊?我方才光顾着在这逗猫了,没有听见。怎么会有这样的事?”
说着当先走在前头,朝着明川郡主所在的花厅而去。
花厅中已经乱成了一团,许多夫人们都已经告辞了。
商相爷被刺激得晕倒了,这些客人还留着,那便是不识趣了。
明川郡主面色焦急,见她过来,忙拉着她的手安慰。
“你别担心,这消息传得含含糊糊的,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还不知道。我这就到长公主府,去寻我母亲问个明白。”
再怎么问,结局都不会改变。
明川郡主显得比庄婉仪还要着急,庄婉仪便就坡下驴。
“那大嫂嫂快去吧,我自己回将军府就行了。老夫人听见消息还不知道怎么样呢,我也该先回去看看。”
明川郡主点了点头。
“好,那我晚点再回将军府。老夫人要是有什么,你速速命人到长公主府报信。”
说着脚步匆忙地走了出去,连一贯的礼仪和矜持都顾不得了。
庄婉仪轻叹了一声。
“屏娘,咱们也走吧。”
屏娘手里还捧着那只猫儿,正蜷成一团,眼睛半睁不睁的。
四周一片混乱,也就只有这猫儿,还有打盹的闲心了。
“既然商大公子都开口了,咱们就带回杏林院养着吧。一会儿你带着它先回院子,我直接去老夫人的正房。”
老夫人不待见她,可她身为儿媳,该有的礼仪还是要有的。
除非这一世老夫人仍然冥顽不灵,非要杀她给岳连铮陪葬……
回到将军府,府里果然已经乱了起来。
庄婉仪随手抓了一个婆子,问道:“老夫人那边怎么样了?身子可有恙,可请太医了?”
那婆子拊掌大叹,连带看庄婉仪都带上了一丝怜悯。
“老夫人吓坏了,幸而身子一向康健,没有倒下。现在已经派人进宫,忙着打探更具体的消息了!”
前线的战报,自然是第一时间送到圣上面前的。
庄婉仪点了点头,放开了那婆子。
“我亲自去正房看看。”
“三奶奶,老夫人不在正房,在祠堂里!”
那个婆子好心地,在她身后提醒了一句。
庄婉仪脚下一转,仍是轻车熟路地,朝着祠堂走去。
祠堂是平素不会有人来的地方,一般只有在大的忌日或者节气,才会来拜祭一番。
庄婉仪对这个地方,却比自己的院子还要熟悉。
前世岳连铮焦黑如炭的尸首,就停在祠堂的正厅之中。
而她身为岳连铮的妻子,足足在他的灵前,哭了三天三夜。
那个时候哭,或许是因为美好的希望落空,也是因为对孀居的恐惧。
反正,跟岳连铮是没有什么关系吧……
今时今日,再踏进这座祠堂,她感慨良多。
正堂的门虚掩着,推开门,只见老夫人跪在蒲团之上。
而上首的灵牌,则是将军府从三代以前,战死沙场的那些英魂。
老夫人白首银发,口中念念有词。
“望列祖列宗保佑,保佑三郎能够平安归来。岳家只剩这一脉香火,老太爷,你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三郎啊……”
说到后头,苍老的声音越来越沙哑。
隐约含着泪意。
忽然听见身后的脚步声,老夫人抬手抹了抹眼角,转过头来。
庄婉仪的身影逆着光,显得平静从容。
“你刚从相府回来,可听见消息了不曾?”
老夫人病急乱投医,希望听到一些有利的消息,来使她不安的心平静下来。
她却没有考虑到,相府能得到的消息,其实和将军府并没有什么两样。
庄婉仪一瞬间看到她头上的白发,只觉得她跪在蒲团上的样子,全然没有了往日的威严。
反倒很是可怜。
她便道:“约莫和将军府的消息是一样的。不过老夫人不必担心,三郎骁勇善战。一万人算什么?难道老夫人忘了,当年老将军仅靠三千人,取了匈奴大将的首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