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
岳家军的军营之中,滞留长安城的三万将士,正在日夜不休地整顿阵型。
天气暖了,士兵们稍微动动就是一身汗,何况是没日没夜地排兵布阵,练刀练枪。
加上岳连铮没有亲自坐镇军中,有些人不免懈怠了。
金卫吾亲自督阵,见众人满头大汗,点了点头,“休息。”
众人不由露出笑容,他很快又补上后半句“一刻钟。”
“切……”
空欢喜一场的将士们垂头丧气,抓紧不多的时候瘫坐下来,大口大口地喝水,或是吃点东西补充体力。
一个士兵嬉皮笑脸,凑到金卫吾的身边。
“金将军,咱们在长安城中既不用打仗也不用巡防,何必这么没日没夜地训练?以前到边关去打匈奴人的时候,都没训练这么狠呢!”
将士们心里纳闷,不得到答案都没法安心训练。
金卫吾看了他一眼,四周在注意听他们谈话的士兵不少,一双双期待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他压力倍增。
好一会儿,他拍了拍士兵的肩膀,“这一次,比以往每一次出征都更艰难,更需要充足的准备。你们自己看看,岳家军还剩下多少人?”
军营里头空荡荡的,少了大半的人,众人还没习惯过来。
是因为人少了,所以要加紧训练,不让战斗力消退吗?
边上有人道:“可清平郡王回来之后,那三万的兄弟不是还会回咱们岳家军么?难不成他带走了,以后就是他的了?还是说……”
他刹住了口,没有继续往下说。
还有另一种更可怕的可能,就是他们会死在战场之上,回不来。
众人都听懂了他没说出口的后半句,一时沉默了起来。
金卫吾深吸了一口气,道:“不,和那三万弟兄没关系,是长安。如今长安城中形势不好,咱们只剩下三万人,这个时候,若是有人起兵造反怎么办?若是南边的叛军势如破竹攻到长安怎么办?若是他们勾结匈奴人兵逼长安又怎么办?”
无论怎么看,长安都不再是那个固若金汤、繁华的大魏都城了。
众人听着有些明白了。
“是啊,长安现在的情形也不好,万一出来什么事,只能靠咱们来保家卫国了!难不成靠什么虎骑营和龙骑营?他们这些没上过战场的富贵兵,不往后逃就不错了!”
岳家军的士兵,多半都是穷苦出身,走投无路参了军。
而那些一直驻守在长安的军队则不同,里头的士兵多半都是本地人,家中非富即贵又些门路,才能吃这一碗平平安安的皇粮。
岳家军的人一向是看不起他们的,嘲笑他们是富贵子弟兵。
众人哈哈大笑,想到保家卫国的重担随时落在他们肩上,他们便不觉得辛苦了。
看着众人灿烂的笑容,混合着一张张黝黑的面皮,淌着汗水的额发,金卫吾有些眼睛发酸。
如果他们知道,岳连铮让他们加紧训练并非为了保家卫国,还是别的目的,他们还会笑得这么灿烂吗?
他不敢再想下去。
“朝中有多少人嫉恨大将军,你们也是知道的。现在将军府正值多事之秋,我们万万不能懈怠,一定要保护好大将军。大将军在,我们的天就在,大将军要是有难,我们这些所谓的精兵强将,就会沦为蝼蚁被人践踏,你们明白吗?”
“明白!”
一个英武挺拔的汉子端起大碗,大喝一声,笑着把碗里的凉水一饮而尽。
“大将军被谣传战死那一年,弟兄们退的退,死的死,背叛的背叛,那些苦楚滋味我们早就尝够了。有大将军在,才有人为我们撑腰为我们做主,让我们不受旁人欺凌。我们定要好好训练,用三万人拿出六万人的战斗力来,让朝中那些只会动动嘴皮子的大臣看看!”
“对!让他们看看,我们岳家军没有一个是孬种!”
群情激奋,连一刻钟的休息时间都不要了,众人热血沸腾地站起来,主动投入了训练之中。
金卫吾的眸中闪过一丝复杂,很快转过了脸。
不论如何,岳连铮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岳家军,为了每一个弟兄。
就算会被诟病会被不解,他也永远站在他身边!
“好,继续训练!”
……
岳家军枕戈待旦,犹如重新回到了边关,时刻警惕匈奴人的进攻之时。
与此同时,长安城中的各路兵马也没有闲着,各方都默契地开始了比平时更刻苦的训练。
长安城风雨飘摇,明明看起来还是花团锦簇,却有血腥味悄悄蔓延。
龙骑营、虎骑营,还有其他驻守长安周边的军队。
商不换美其名日,近来正是朝中用兵的时候,多训练着总没有坏处,说不定到时候还可以帮上清平郡王那一头。
就算不能离开长安出征,也可以留守都城以防万一。
圣上觉得他的建议很是有效,对龙骑营和虎骑营大加赞赏,自然而然听说了岳家军加紧训练之事。
“哼,狼子野心!”
圣上如是评价。
凤贵妃已死,他想追究她和岳连铮之间密谋的什么,都无法追究下去。
岳连铮行事一向小心,难保他是觉得凤贵妃没有价值了,所以才任凭她被陈皇后陷害。
他越想,越觉得心中发凉。
近来后宫之中他更是谁也不肯亲近,除了文妃之外,便只有一个慧妃和她诞育的公主。
或许是朝局太乱,这个时候,圣上更加怀念骨肉亲情。
长安的百姓都发现了城中的异象,从前从未见到这些士兵如此没日没夜的训练,最近是怎么了?
糟糕,一定是有战事要发生了,难不成要打进长安城来了?
许多人收拾了细软想逃,却不知道要往哪逃。
“哎呀,北边是匈奴的地盘,还是不毛之地。南边被叛军占领了,长安现在看起来都不安全,该往哪跑哟!”
“长安可是都城啊,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我跟你说哟,要是不放心,干脆去南方。我听说啊,南方的不是什么叛军,那是先帝太子的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