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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4 若无其事

市井之辈 第十个名字 3873 2022-11-08 11:27

  就在于亚楠蹦蹦跳跳穿过草坪爬上铁栅栏的时候,洪涛则顺着墙角四肢着地,专找能被雨水淋到的水坑走,慢慢爬到了两辆车旁边。他要确认一下车里有没有行车记录仪之类的东西,如果有自己就要从另一边靠近铁栅栏了。

  出去的过程要比进来还顺利,铁栅栏也没再松动,两个钻进车子,很快消失在漆黑的雨夜里。现在事情又发生了变故,洪涛预先设计好的逃跑路线全要作废,得重新选择新的方案,是把她带回京城找大使馆呢,还是让她就近去申城的领事馆寻求庇护?

  最终洪涛还是选择了后者,去京城太远,事不宜迟,还是到市区里找个没有监控但距离繁华街区比较近的路段,让她拦出租车去申城吧。

  至于说这件事的全貌,洪涛选择了撒谎,没有把实情告诉于亚楠,尤其是关于于世达和南通商会合伙骗钱的事情。只说他们之间在生意上有矛盾,还掺和进了当地的黑色组织,最终才演变成这种结果。

  于亚楠倒是深信不疑,也知道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间,只在车里来了个长吻,就拿着洪涛给她的二千多块钱,一步三回头的去找出租车了。

  当然了,还有两个人编好的瞎话,和万一受到警方询问时该说的废话。其实她都不用太瞎编,只要把洪涛出现这段略过去,剩下的全照实说就可以。

  洪涛在送走于亚楠之后两天就回到了京城,再次利用刘若愚和王萍的掩护,人不知鬼不觉的和病房里那个假洪涛调换了身份,刚躺了两天,就被杨姐代表院方给轰了出来,而且好一顿数落。

  没他这样的病人,本来就是靠着关系进来的,结果还拒绝了好几项检查,弄得好像是人家求着他看病似的。杨姐倒是没赶上,可这个区的护士长和护士,没少被小舅舅数落。

  出院之后,洪涛还假模假样的去派出所做了两次调解,最终在于副所长的耐心开导下,勉强同意不追究骑电动车小伙子的责任,但还是要了人家1500块钱医疗费用。

  事后据小片警和协警口述,洪涛的形象在派出所算是彻底毁了,大家谁都看不上这种连穷苦小伙子都讹的家伙,而且随着侯警官那一批老警察逐渐退休或者调到更轻松的岗位去养老,所里的大多数警察根本就不了解这位的过去了,顶多是耳闻或者以前听同事讲过,脑子根本没有什么概念。

  孟津自从洪涛出院就联系不上了,小舅舅也一样,打电话全是关机、去家找次次锁门、到单位根本不让进,主要是经侦大队好像换了很多生面孔,居然连孟大队长的酒肉哥们小舅舅都不认识了。你还别问,问就是出差了没回来,有事儿可以留言。

  “这孙子不会真出事儿了吧?”要说小舅舅对朋友还是很不错的,不像洪涛这么冷血,他是真吃不香睡不着,春节还没过完呢,就借口用车,跑到洪涛这里找心理安慰来了。

  “他出没出事儿我不清楚,反正今年我是不太好过了啊,你看看……一下子走了四家人,这可都是钱啊,一时半会人我去哪儿找这么多合适的租户?”

  洪涛的脸倒是消肿了,可眼眶周围还有点青紫,而且鼻梁子中间出现了一个不太明显的鼓包,那是软骨断了,愈合之后的增生,一辈子都下不去了。

  更让他愁的是王大丫搬走了,刘若愚家里已经定了,五一就给两个孩子办事儿,这几个月不光要忙活买结婚用的东西,还要装饰新房,整天这么两头跑太麻烦,干脆就先搬到刘家和老两口住,名正言顺啊。

  周必成也走了,他是被醋舅舅给拐带走的,直接去了香港。那老头和周必成合作了一个多月,觉得这小伙子是个可造之材,不光踏实、肯干,脑瓜子里还有知识,跟得上时代。

  最主要的是周必成长了一张人畜无害、懵懵懂懂的脸,这玩意就是天赋!换成洪涛,醋舅舅就是再喜欢,也不会青囊传授的,为啥?就是因为这张脸。

  老头说了,不用骗,只要洪涛一出面,对方就先提高了三分警惕性,太吸引仇恨。他那点能水,真教不了这样的徒弟,没有困难创造困难也得骗的活儿,就这么一次,下不为例!

  吴友良比周必成走的还麻利,理由也更充分,他在单位和领导吵架,结果辞职不干了,或者说被人家炒了。本来就是到京城打拼的,现在工作都没了,还租这么贵的房子毛用?

  而且他的年纪也大了,学历又不够硬,不想再在京城瞎飘着,打算回老家找个踏实点的工作,娶妻生子,安安稳稳的过后半辈子。

  柏律师也搬走了,理由更过硬,她父母家拆迁,在东四环那边分了两套两居室,光让老两口过去太冷清,离她上班的单位也不远,索性这边就别再花钱租这房子了。

  “你他妈别和我来这套,老李都和我说了,现在你再买两个院子都够,还在乎这点房钱!”小舅舅很烦,没功夫搭理外甥的破事儿。

  “嘘……要死啊!祸从口出……那笔钱现在谁也不能动,醋舅舅会先托人给他们带回来一点儿,把心先稳住,过个半年一年的才会付清。咱俩这边更不能有这个心思,权当没有这回事儿,该怎么过怎么过。对了,甲方欠你的工程狂可不能突然就不搭理了,必须折腾的欢,三天两头就去露个面!”

  原本还嬉皮笑脸的洪涛突然就严肃了起来,皱着眉头、瞪着小三角眼向小舅舅提出了严重警告。

  “怎么着,你这是要咬人啊!这些屁话不用和我讲,你上初中的时候,舅舅我就走南闯北倒腾批文了,那时候的罪名比现在可大多了。我主要是担心老孟,你说本来是让他立功受奖升官发财的好事儿,万一要是搞砸了,不成害人啦。你能不能有点良心啊,他这么多年可没少捞你,没了他,看以后你再出事儿谁管,我可没钱去填你那个大窟窿!”

  当舅舅的被外甥训了一顿,小舅舅必然不会服软,更不会害怕,立马就抬出老资格,掰着手指头历数当年勇,最后又转到了孟津头上,甚至不惜提出威胁,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让洪涛想想办法,去打听打听消息。

  “您要是说这个,那我就不困不饿也不累了啊,从小到大,你从我兜里可没少掏钱吧。从几分钱开始,一直到几十万,对了,上次你和二娃一起坑我的钱呢?不是说后半年给吗,这都转过年来了,我连钱毛都没看见!”

  洪涛当然也不会让小舅舅这套把戏给唬住,甥舅俩每次谈正事,都是以互相挤兑为开始,争夺主导权,然后再以互相看不起为终点,一拍两散,很少能从头至尾尿道一个壶里。

  “……嘶,我是说孟津,谁和你扯这些啦?再说了,大过年的能追债吗?解放前的地主都不这么干,我可是你亲舅舅!”一提钱,小舅舅保证不耐烦,要是提让他还钱,那必须是马上急眼。

  “得得得,亲舅舅,现在您也是有钱人了,确实看不上这三瓜两枣的。可你外甥我不成啊,到处都是眼睛盯着嫩,一分钱也不敢乱动。老孟那边其实没信儿就是好事儿,你说他要是真被撸了,那不是得见天的来烦咱俩?屎盆子全得扣在咱们头上。现在他连手机都不开,这说明什么?”

  洪涛也是一样,只要和小舅舅聊到钱的问题,基本就算把天聊死了。他就是赖着一份不给,自己不是照样没辙嘛。

  还是赶紧找个借口把他忽悠走吧,下午好像还要来看房子的,万一让他知道自己又把房钱涨了,肯定还得说小怪话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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