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返回的路上,钱洪跟五姨夫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下一秒当五姨夫突然拉住钱洪时,他们俩眼前居然出现了一个孤零零的羊肉串炉子。
“羊肉串10个,青椒两个,馒头片两个……”伴随着一声热情的招呼,一个年轻人从临街的平房里面走出来,手上还拿着满满两把串,迅速就在炉子上一字摆开,熟练的烤制起来。
“走吧!五姨夫说要请你吃羊肉串的,这噶正好有一家。”说着五姨夫就把身体给转了过去,朝着钱洪眨了眨眼睛。
“不用了五姨夫,刚吃完晚饭,再吃我的肚子就该爆炸了。”但钱洪却努力的推辞道。
“怕什么?我在你这个岁数,压根就不知道什么是饱,十二点吃完饭,不到一点钟就饿了,你就当是陪陪五姨夫了。”可惜推辞不成,五姨夫说着就拉着钱洪来到了羊肉串炉子前:“哥们这羊肉串怎么卖呀?”
“一块钱十二串,看看都是上好的海拉尔羊肉,还有牛肉、猪肉、板筋,来点啥?”年轻人开口就是一串烤品的介绍,很会招揽生意。
“羊肉牛肉各来六个,来瓶啤酒,再来两个馒头片,记着给孩子吃少搁辣椒多放糖。”
“好嘞,又来两位,里面请坐。”
在年轻人的吆喝声中,五姨夫带着钱洪走进了平房,这间连招牌都没有的烧烤店也就7-8平米,紧凑的放着六张木头桌子,椅子还是那种没有靠背的长板凳,在钱洪他们之前已经有两桌人在用餐了。
除了烤串的年轻人之外,还有一个女的在平房里面招呼客人,然后在不起眼儿的柜台当中,还有一个5-60岁的老头,这会儿正拄着拐杖一声不吭,默默的看着客人们喝酒撸串。
这时候舍得下馆子的人太少了,去饭店一个菜不过就几毛钱,烤羊肉串香而不饱,属于比较奢侈的消费,钱洪看之前那两桌人,盘子里面、碟子旁边也就是可怜巴巴的几根铁签子,花生壳倒是不少。
“来了大哥,这是你的啤酒,需要什么随时喊我。”放下啤酒、杯子跟小吃碟,女人交代一句就返回了柜台,而五姨夫干脆用牙咬开啤酒之后,立刻就给自己满满的倒上了一杯,沙沙沙的泡沫顿时就蔓延开来。
哈尔滨的啤酒还算是出名,传统的大绿棒子深受本地人喜爱,当五姨夫一脸陶醉的干掉一杯后,突然又看到了钱洪面前空荡荡的,结果就扭头叫了一句:“服务员?给我大外甥来个大白梨。”
“好嘞!”
等这爷俩面前的杯子都满上之后,看上去心情不错的五姨夫就打开了他的话匣子:“大宇呀,你听五姨夫的话,一定要好好学习,以后一定要学理科,上大学,要不然是没有出路的,干体力活每天累的半死,关键是还赚不到钱。”
“好,我一定好好学习。”钱洪知道,五姨夫一旦开始喝酒,别管是一杯还是一斤,那嘴巴就不可能轻易的闭上了。
“你看看你爸,你大舅还有我,人比人气死人呀!”
“五姨夫现在不也挺好的嘛!”
“好啥呀?在家想喝瓶啤酒你五姨都不让,买包烟都得偷偷摸摸的,一不小心就都让你五姨给抽了……”
接下来的几分钟,肉串和馒头片都上桌了,可五姨夫的话匣子却一秒钟都没有停过,钱洪就彻彻底底的变成了倾听者,很快又进化到了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境界,他开始把注意力放在面前的肉串上。
肥瘦相间的肉块穿在铁签子上,摆在那里散发出一阵阵的香味,那些铁签子末端都是弯曲的,并且还带有一个小铁帽,一看就是用自行车条磨的,桌上红肉白盘映衬的人是食指大动。
尽管一点都不饿,可还是没经住诱惑,钱洪拿起一串到齿间一撸,细细品味肉汁在口腔中蔓延,羊肉经过炭火烤制后那淡淡的膻味,脸上也不由的露出了笑容。
“好吃吧?”五姨夫不失时机的问道。
“好吃,五姨夫你也来尝尝吧!”
“好吃下次五姨夫还带你来,咱们不告诉你五姨。”
“谢谢五姨夫,以后等我赚钱了,一定也要请你吃羊肉串。”
“哈哈哈,好,这话我记着了。”
钱洪他们聊得开心,压根就不知道怎么招惹了隔壁桌的人,结果就在五姨夫刚刚拿起第一个肉串的时候,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就突兀的响了起来:“吃个饭还吵吵把火、五马长枪的,用不用借你个喇叭喊呀?”
烧烤店里面的气氛顿时一僵,出声那桌的三个男人一看就不像是善良之辈,特别是那个说话的男人,尽管戴着一副眼镜,可是脸上、眼中却充满了戾气,见他主动找茬的架势,另外一桌上的两个男人也停下了动作,默默的往这边注视,看着五姨夫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来。
“咋地?你吃饭我们还不能说话了?”喝酒之后,五姨夫讲话也挺冲,但是他好像忘记了自己这边根本无法与对方抗衡的事实。
“哼!听你说话闹心,就不让你嘞嘞了,不服练练呀?”
“……”
“你瞅啥呀?我就问你你你瞅啥?”
戴眼镜的家伙已经站了起来,而他的同伴更是夸张,手都已经握住了桌上的空酒瓶,尽管是被吓得不轻,但烧烤店的那个女人还是的硬着头皮上来劝架了:“哎呦哎呦,这喝着好好的,怎么还吵吵起来了?老妹送大哥一瓶啤酒,敬大哥一盘花生米,这事就算了吧,行不?”
“没你事,一边拉去!”
“啊,咣当!”
可惜戴眼镜的家伙手臂一拨,那女人就一路后退,直到撞到了墙上,这下可就无论如何都不敢再靠前了。
事情找上门,那么不管五姨夫愿意不愿意,他都需要站起来面对,最坏的结果当然就是挨顿揍,可是这面子绝对不能丢,特别还是当着钱洪的面,那五姨夫就是心里想也不可能出声求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