抄经
第二日上午近辰时,白浅揉着昏沉沉的头缓缓坐起身,窗外阳光晃得她有些睁不开眼。
“醒了”白浅顺着声音回头,原来墨渊一直就坐在床头守着她。白浅有些不好意思:“师傅…..我昨天好像喝醉了,师傅是在这里守了我一夜吗”
墨渊并未回答她,从案几上端了一碗粥,坐在她对面,用勺子舀一勺轻轻吹凉,递至她唇边。白浅宿醉的脑袋有点儿转不过弯来,今天师傅和往日十分不同,可又说不出哪里不同,:"师傅…….我.…….……自己来吧。”
墨渊按下她的手,继续喂她喝粥:“你昨夜酒喝了不少,又没吃什么东西,先喝点粥暖暖胃。"
“师傅,可是一夜没睡十七不孝,又带累师傅不得安歇….”
墨渊皱了皱眉:"为师有那么老吗?还不需要让你尽孝!"
白浅一看到墨渊皱眉就有些着急,忙摇着手否认:“师傅一点都不老!师傅风姿卓然,四海八荒思慕师傅的女神仙排成队都能绕昆仑虚三圈了。"
墨渊哑然失笑,复又板起脸来:“如此这般取笑师傅,从今日开始,将那《冲虚真经》抄上两万遍。”
白浅一听,脸都白了,急忙抓着墨渊的手认错:“师傅,十七再不敢了,您不要生气…….”
墨渊反手握住她,正要开口逗她,这时,门外传来叠风的声音:“十七,青丘的凤九小帝姬来寻你!”
白浅忙手忙脚的掀起被子要起身,刚站起来,这宿醉的脑袋就晕沉沉的险些摔倒。墨渊一手将她扶住,刚要把她带回到床上躺着,白浅急忙将自己的手臂挣了出去:"师傅,我昨天醉糊涂了,见完小九就去领罚。”说完就跑出了寝殿。墨渊无奈的笑笑,也跟着出去了。
白浅去了大殿,自然是看见凤九扑进她怀里一个劲儿的说着对不起。白浅无奈只能轻声细语的安慰自家的红狐狸。好不容易不让她自责了,又听凤九道,“姑姑,那个魔君对姑姑可真好,为姑姑做了那么多,小九都感动不已,姑姑也喜欢他吗?”
“什么喜欢啊,姐姐他一直都对我很好啊,是我的好兄长。”白浅哭笑不得。
“那墨渊上神呢?”
“这怎么能一样,师父是比我阿爹还要亲的人啊,姐姐是比四哥他们还要亲的人。”
“哦!”白凤九明白,自己姑姑对风月之事一窍不通。
墨渊放开神识寻找白浅,知道她最后去了藏书阁,不知在写什么,她很少这么安静的一坐大半天,不说一句话。墨渊终是放心不下,忍了半天,直接从大殿瞬移至白浅的身后。
白浅感受到了他的仙泽,起身回望他一眼,随即垂下头来默默的行礼:“师傅来了。”
墨渊走上前一步伸手托住她行礼的身子,却没放开她的手:“在干什么?"
白浅的手有些冰凉,被墨渊温热的大掌包裹着竟觉得格外的舒服,却也有些害羞。她不着痕迹的想抽回自己的手,却被墨渊握得更紧。抽不出来,只好转移注意力:"师傅上午吩咐抄经,刚写了几百份。”
墨渊暗悔,本是戏弄她的话,她竟乖乖的当真了,这样乖顺隐忍的十七,他很陌生,也很心疼。以往为了少抄几遍经,她会遥着他的
胳膊,在他怀里撒娇耍赖,每当那时他的心被她融化的如一池春水,波光激滟。除了那次她飞升上仙天劫将至,为了把她留在昆仑虚让她抄经以外,他哪次也没有真正罚她。况且经过七万年她为他剜心取血,他为她死而复生,他又怎么舍得再让她受一点委屈。现下看着她眉目低垂,脸上再没了往日的欢颜,他有些心急,他想让她能稍稍开怀,墨渊把语气放的轻松一些:“我的小十七做事向来三心二意,如今竞转了性子,写得这般认真。"
"十七愧对师父,十七认罚,这样我心里也好过些。只要师傅不生气,十七写多少遍都甘愿。”
墨渊终是不忍,将白浅拉进怀里轻轻抱着:“是师傅不好,师傅没能看顾好你。师傅从来没怪过你。你不必这样苦着自己。你眼睛刚恢复好,不能过力再伤了。”
白浅听了这些话,有些想哭,心里很酸楚,但终究没有眼泪流下来,她有些不懂她在为什么心酸,是为自己,还是为了素素,为了伤她的夜华,为伤她的白子画,为可悲的花千骨,还是永远护着他的师傅?她不甚明了。他既然不放开她,她只能安静的贴在他胸口上。白浅沉默了一会儿,自他怀中静静的说:“师傅,我…有些累了,想回去躺躺。”
墨渊低下头,凝视着她,长长的睫毛轻阖着,掩去了她眼中全部的情绪,一张美丽绝尘的脸上无悲无喜。墨渊轻轻放开她:"走吧!师傅送你回去!"思绪回到了那日,墨渊看着自己的徒弟们给十七报仇,他只是看着白子画,他恨起了白子画,为什么要取名墨冰,为何要有一个那么像他的背影,十七所受的一切苦难都源于他和他。那日,他发了狠,将白子画的仙身废去,仙骨剔去,将十七前世的记忆传给白子画,他知道,对白子画最好的折磨便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