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的,听到这句话,陆靳寒莫名的松了一口气。
他还以为……
那张脸,他第一次有了不想再看一眼的冲动。
绝望,深沉,沧桑,形同枯槁,以前的夏今惜是什么样子呢?明媚的?娇纵的?还是没心没肺的?陆靳寒不想再想下去了。
报应吧,是她的报应,她该!
最后陆靳寒看似深沉稳练的离开了,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什么叫落荒而逃。
“好好活着。”
夏今惜蹲在地上,脑子里想的是夏云初一而再再而三的说出的话。
刚才如果她没听错的话,他叫她“姐”了。
大概也是幻听了吧。
该走的人都走了,会所里也恢复了原本的氛围。顾梅花愣了好一会儿,才蹲在夏今惜面前,给她弄了一下那条链子,眉眼里略微带了些愧疚,“对不起啊,如果我刚才不那么说,你大概就被带走了。”
“嗯,我知道。”夏今惜用一只手将头发全部扎在耳朵后面,露出了那张伤疤脸,声音冷淡,“谢谢。”
唯一一个此时此刻还能帮她的人。
她该感谢何慕初。
“你这样的女人,怎么可能是杀人犯呢?”一张毁容的脸,一只断掉的手,能被轻而易举整的这么惨的蠢女人……她敢杀人吗?顾梅花是不相信的。
“可是,我是啊,我是不是都当定了这杀人犯啊。”
夏今惜爬起来,脖子上屈辱的狗链子跟着晃动,她没有钥匙,谁都没有,特制的锁只有特制的钥匙吧,唯一的钥匙在陆靳寒那里。
她眉眼苍凉,唇角却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一个认识十天不到的女人能看出来的东西,她爱了十年的陆靳寒却看不出来啊。
“他会后悔的。”
“嗯。”所有人都这样说。
夏今惜知道,不会的。陆靳寒永远不会后悔的,除非他爱上她,否则就是天方夜谭。可是让他爱上她,更是比天方夜谭更虚无缥缈的痴心妄想。
“接下来可能要委屈你一段时间了……”顾梅花绕是真的起了想帮她的心,此刻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何况那位大“boss”也没给她指令。
“不委屈。”这样的还能叫做委屈?是委屈啊,不能比的委屈。
会所里总会有人把夏今惜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告诉陆靳寒的,如果让他知道夏今惜过的太好,他又会想新法子来折磨她的。
夏今惜知道,她都知道的。陆靳寒太恨她了,他想看到的就是她的生不如死。
半个月里,夏今惜沦为了一个宠物,来会所里的权贵总会大发慈悲的来参观一下她这只“狗”,却没有一个人和她说半句话。
会所里的人也从来不和她搭话,除了顾梅花。
“陆总说,谁敢和你说半句话就让她也……”顾梅花没说完夏今惜也知道是什么话,她只是一笑置之,再摇头。
她习惯了那种寂寞,早就巴不得了,说话?狗怎么能说话啊。
没事的。
“顾姐,你是不是也觉得像我这样的,也应该早点死了就解脱了?”夏今惜曾这样问过她,却只是把她当做一个倾听者,没有给她回答的时间,她说,
“我也是这样想的,可是,我不敢死啊。”
她连抉择生死的权利都没有。
记得那五年里有一次她实在活不下去了,咬舌自了尽,却被发现了,陆靳寒就在牢里让人敲碎了她的一颗牙齿,他说,“你要是敢死,我就让你的云初弟弟给你陪葬,还有你父母,只有我知道他们埋在哪里,你也不希望他们连死了都无家可归吧?”
“为什么?陆靳寒,你为什么对我这么狠?”
她满嘴的血,不停的向外冒出来,留的满下巴都是。
陆靳寒却似乎不介意一般捏着她的下巴,“你死了,谁来赎罪?我绝对不会让你祸害宁烟的下辈子!”
“你看,夏今惜都这么惨了,她还是舍不得死”。
顾梅花满脸凝重,不是她妇人之仁,这个人的确很值得让人同情,“那你就好好活着,等着他后悔的那天,让他跪在你的面前忏悔至死。”
要说这是纯粹的恨?谁相信呢,顾梅花相信自己看到的以及感觉到的,陆靳寒一定会后悔的。
会所,仓库。
一个带着墨镜的女人一脸得意,大红唇在暗淡的光下也显得极为妩媚。墨镜下的半张脸……却和夏今惜那张脸有四分的相似。
“夏今惜啊……”女人念叨着这个名字,有些幸灾乐祸,也有些迫不及待的疯狂,“我走的时候就说过,后会有期,我回来了,你等着吧。”
而她旁边还有一个男人,左顾右盼的极为猥琐,
“瑶姐,咱不是说了干完那一票就收手的吗?这杀人放火的事儿我是真的不敢啊!”
“闭嘴。”女人摘下了墨镜,“叫我林嫣。”
“是,嫣姐。”男人低头,敢怒不敢言,撇了撇嘴,不过去了国外换了一张脸回来,就变得越来越猖狂了!
“杀人放火不敢?你又不是没杀过。”
“嘘!祖宗唉,我那不是为了你……算了!”男人心虚,谁知道就被讹上了呢!“你可不知道,我昨天第一次看见你吓得我以为是鬼出来了!我那么做都是为了谁?”
“行了,那你就再帮我办完这件事。”
“那我还是要报酬的……瑶瑶!”
不过片刻,仓库里一阵男女吟哦的声音。
……
陆靳寒忍住了大半个月。
是的,是忍。
连陆靳寒都觉得奇怪,怎么会用忍这个字。他拒绝一切和夏今惜有关的听闻。
那一句“我没有下半辈子了”,始终萦绕在他脑海里,他挥之不去,甚至做噩梦……
怎么会这样的!
不可能会这样的!他早就看穿了那个女人,早就不爱那个女人了!她还害死了宁烟,所有的悲剧都是因为她而起的!
陆靳寒抱住了头,双目眦裂。
他打开手机想转移注意力,却发现一则新闻报道。
眼见上面字句清晰,“榕城最大会所魅色突发火灾,原因不明。”
陆靳寒“蹬”的一下,站了起来,此时秘书也走了进来。
“陆总,顾姐刚刚给您发了个电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