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夫人看了一眼戒备的女保镖，说：“我就不请你上我的车了，免得林家以为我要把你怎么样。”
话说到这份上，施小爱也不能不给点回应：“吴悔有事儿，给我来个电话就行，何必麻烦您专程跑一趟。”
迤迤然走下汽车，吴夫人打量着四周：“又是新开发的地方。这几年到处都建啊，建啊，整座城市跟个巨型工地一样。”
“所以，东林赚大钱。”
吴夫人哈哈大笑：“这倒是。”
随手指了指旁边一个没开通的公交候车亭，吴夫人说：“过去坐坐吧。”又对一旁等候的司机说，“你不用过来。”
这是要跟自己单聊？
施小爱看着吴夫人身上金丝闪闪的旗袍裙和高跟鞋，自问比她年轻好几十岁，不管打架还是逃命应该都能胜过一筹，冲保镖点点头，施小爱也一个人跟了过去。
坐在候车亭的坐凳上，吴夫人新奇地敲着屁股下面的金属管，笑道：“现在这些设计挺便利，几根管子并在一起就成了凳子。”
“成本低，不怕风吹日晒，不易坏。”施小爱在离她一个身位的地方坐下。
俩人认识很久了，但关系着实算不上好，假装亲热没必要。
吴夫人又抬头望向顶棚，说：“好多年没坐过公交车了。我记得年轻的时候，哪有这些，马路边立个牌子就是车站。”
“那是你们这种大城市，我们那儿，以前公交车线路少，出行多半是坐那种私营的小面包车。”
“那个我知道，吴悔她爸以前做过那种生意。”
“吴副董肯定不会自己当司机，赚钱太慢，应该是承包了线路抽佣金。”
吴夫人眼睛一亮，笑道：“你倒是聪明。老吴确实不是老老实实赚钱的人，不过我当年选他，也就是看中他的野心和胆识。没让我失望，吴悔还没出生，他就已经能让我在家当阔太太了。”
“您有眼光。”
“你眼光也不错。”吴夫人转头认认真真打量施小爱，“吴悔要是能有你一半的眼光，我就不操心啦。”
如果是在昨晚以前，施小爱肯定会假模假式客套两句，不过既然已经知道何晓磊和吴悔的事儿，她就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
要不要帮忙探探吴夫人的口风？或者，先递个话过去，吴夫人找吴副董都是选的潜力股，何晓磊也是绩优股啊，值得长期持有。
谁知道，还没等她组织好语言，吴夫人轻描淡写地说：“你不用纠结。吴悔跟何晓磊的事儿，我知道。”
施小爱松了一口气：“您找我，就是为这事儿？”
“不是。”吴夫人回答得很干脆。
施小爱越来越好奇，全东林都知道，吴夫人不喜欢施小爱，所以，今天这种祥和的氛围不应该出现在俩人之间，很诡异。
“其实我不是不喜欢你，只是你的出现，坏了吴悔的姻缘，所以我觉得你碍事。”吴夫人今天跟神婆似的，把施小爱的心理活动猜得很准。
施小爱后背凉嗖嗖的，总觉得对方有备而来，要放大招。
“吴阿姨，您不妨有话直说。”
“你应该也知道，我帮着付家和莫家对付东林的事。”
既然对方这么坦白，施小爱也不想显得太小家子气：“知道一些。”
“当然，不然你不会往自己嘴里喂药。”吴夫人很高兴看到施小爱震惊的表情，“那时候你肯定以为东林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才不惜拿自己的命去帮林立。”
施小爱摇摇头：“我没那么伟大，我不知道急救药会消失。”
“你的意思是，如果提前知道，你就不会那么做。”
“当然，我又不傻。”
“你不爱林立？”
“我爱他，但我也爱自己。再说，这又不是我和他只能活一个的选择题，公司而已，没有命重要。”
“而已？”吴夫人挑起眉，不可置信地看着施小爱，“你可知道，这世上有多少人为了得到东林，可以抛妻弃子，干出各种阴损毒辣的事。”
施小爱摊摊手：“可能我这人比较容易满足。”
看着她明眸善睐，安之若素的样子，吴夫人仿佛看到了多年前的另一个女人。也难怪林立会喜欢她，施小爱确实跟当年的林母有点像。
这样也好，自己不正是要好好利用这一点吗？
“那你知道东林对于林立来说重要吗？”
“当然重要。”
“跟你比呢？”
施小爱耸耸鼻子：“我不喜欢用这种没发生的事情让自己心烦。”
“如果已经发生了呢？”终于看到施小爱紧张起来，吴夫人很有成就感，“我今天来，就是送你一个机会，让你去问问，林立是选你，还是选东林。”
……
好久没睡这么舒服，吴悔在床上摆出一个大字，努力伸懒腰，好爽！
自从上了创业的贼船，自己就起早贪黑，哪儿还享受过一点富二代的待遇。
今天也一样，还要跟施小爱一起看房子。
抱着枕头可劲儿蹂躏，做最后挣扎的吴悔突然睁开眼，我的天！几点了？怎么觉得有点不对。
屋里是遮光窗帘，效果巨好——都是混夜店的年岁，为了白天睡得好准备的——吴悔一边遥控打开窗帘，一边摸床头的手机，怎么摸不到？
刺眼的阳光突然射进来，让吴悔瞬间睁不开眼，她心里有点慌乱，不可能啊，自己怎么会睡这么久？
试探着睁开眼，吴悔跳下床，在书桌上找到手机，竟然是关机！
没电了吗？
慌慌忙忙打开手机，吴悔心想，完了，施小爱肯定给自己打过无数个电话。
额，出人意料的是，一个也没有，甚至连一条信息也没有。
吴悔疑惑地抓抓头发，突然发现，自己昨晚看过的文件，被叠放得整整齐齐。
有人来过，翻看了自己的东西。
猛然回头，她看了一眼床头那杯牛奶，立马冲出房间。
“妈！妈！你在哪儿？！”
“小姐，夫人一大早就出去了。”保姆匆匆忙忙从厨房出来，“您是直接吃午饭，还是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她有说去哪儿吗？”
“没有。昨晚就听夫人通知司机，说今早7点就要出门。”
一直打不通施小爱的电话，吴悔心里没由地慌成一团，她确信，自己老妈肯定是去找施小爱。
虽然不知道她找施小爱能干嘛，但吴悔有预感，跟当年自己父亲出事时一样，心都跳到嗓子眼。
林立已经很久没有接到过吴悔的电话。
一来是小姑娘懂事了，知道林立是有婚约的人；二来吴悔就算真有事儿找他，也更愿意联系何晓磊。
所以看到吴悔的来电，虽然正准备开会，但林立还是接了。
还没开口，那头就传来吴悔慌乱的声音：“林立哥哥，赶紧找到小爱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