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送的光芒闪烁了很久才平息下来。
逐风盈已经消失不见。
她的离开代表着晨曦星域的事情彻底告一段落,也正因为如此,跟着她离开的,还有她从锋城带过来的一批精锐。
人虽然不多,但进个传送阵都需要提前预热,这足以说明逐风盈此行的收获到底是多么的丰富。
太素死亡虽然才短短几天的时间,可能被逐风盈从锋城带过来的人,最低也是八级权限,有被封为侯爵的资格。
这样的人不止一个,而是一个团队。
几天时间,有逐风盈的威慑,这个团队足以走遍整个晨曦星域。
如今的晨曦星域已经不是被搜刮一空这么简单了。
锋城与时空回廊诸多豪门冲突的起因是因为资源,逐风盈也不会在资源方面去虚伪客气什么,整个晨曦星域,短短几天的时间,几乎等于是被榨干了未来无数年的潜力。
各种资源都被不择手段的聚拢起来,珍贵的就随身携带,普通物资则是由卫国公派遣机械军团来接受,成王败寇,这样的做法也没什么吃相太难看的说法。
所以逐风盈的团队离开,每个人看起来是两手空空,但实际上身上随便一点小玩意,都是一个繁华星域的精华,体积虽小,但质量却高的不可思议。
而经过这么一轮搜刮,晨曦星域这个中立阵营最繁华的星域之一,没有漫长的时间,即便是有时空回廊的支援,也不可能恢复元气。
动荡意味着混乱。
这恰好也给林九制造了机会。
对于他而言,接下来的晨曦星域,确实是大有可为。
“走吧。”
随着传送阵的光芒完全消散,林九牵着林十一转身,笑道:“接下来就咱哥俩了,小十一,想去哪玩,哥带你去。”
“还有老师。”
林十一看了看后面跟着的卫国公,情绪不高。
卫国公没说话,似乎进入了挂机状态,保持着固定的距离,本体思维不知道在干什么。
“卫国公?”
林九挑了挑眉。
卫国公双眼之中光芒闪烁,随着林九的声音抬头,思维意识瞬间回归,笑道:“刚才写了个程序,殿下什么事?”
“什么程序要你亲自写?”
林九有些好奇。
“为殿下写的。”
卫国公看了看林十一,微笑道:“记忆隔离的程序,刚刚完工,殿下进入新手村的时候,我会将他数据化,到时候将这段程序加载进去,殿下如今的记忆就会被隔离,等到他离开新手村才会恢复。”
“听起来挺好玩的。”
林九评价了一句:“我能用吗?”
卫国公愣了愣。
“没试过,玩玩呗。”
林九笑道:“接下来,我应该也会做一些事情。”
卫国公沉思了下,点点头道:“这是给小殿下准备的,殿下你如果要用的话,你生命层次不低,我需要打个补丁,不过你能不能跟我说说你的思路?”
这是他专门给林十一写的记忆隔离程序,本意是为了让林十一锻炼心性用的,林九的心性...
卫国公真不觉得这有什么需要锻炼的,整个中立阵营,怕是至尊都没他这么随心所欲,卫国公希望林十一可以放开点,但他同样也真心希望林九可以收敛点。
“我接下来应该会随便走走。”
林九随意道:“走到哪算哪,没什么明确目标,就跟之前一样呗,觉得哪里不错,那就待一段时间,身份什么的无所谓,我之前尝试过自己封锁记忆,去杀人,或者被人杀着玩,但没什么意思,因为不管我怎么封锁,我可以不记得我是谁,但我的本能还在。
我想更彻底的体验一下不知道自己是谁的感觉,随波逐流,我可能会去隔壁星球,去隔壁星系,去隔壁星团,当个卖烧饼的,娶个漂亮老婆...”
“咳。”
卫国公咳嗽了一声:“这个就没必要体验了吧?”
“比喻。比喻而已。”
林九没有半点在意的开口,他牵着林十一的手往回走,眼神有些游离,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缓缓道:“之前...呃...那段时间我思维有些混乱,不知道是多久之前了,我在某一刻星球上做教书先生...反正,很枯燥无聊的一辈子,一个已经开始严重走下坡路的王朝,一个穷酸的读书人,考了好几次连秀才都没考上,不得已在一个小镇上开了个私塾。
几十年兢兢业业,教出来的孩子也没什么有出息的。”
他回忆着,语气变得干巴巴的:“再然后...战乱啊...我就被杀掉了,你知道么,那一辈子,只有我被杀的那一刻,我才觉得有点意思。”
“你竟然没反击?事后也没报复?”
卫国公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嗯。”
林九点点头:“那段时间挺懒的,被杀的时候懒得反抗,后来清醒过来了,也懒得报复,直接就走了。”
“现在想起来,那件事情真的很有意思,被杀的那一瞬间,我能清晰的感受到生命流逝,感受到感知收缩,视线慢慢变暗,人生走马观花...那种感觉...你知道么,人在死前的那一秒,真的是可以看到过往的所有事情的。
时间好像失去了意义,你的一切都成了一条条的线,被串联成了一幅幅的画...
但我没来得及感受那种感觉,我的本能苏醒了,于是我从死转生,离开了那颗星球...
但我很怀念那种感觉。
我在想,如果卫国公可以彻底隔离我的记忆的话,那么我还可以继续回味一下。
这次可以做教书先生,可以做无名小卒,可以做店小二,也能做卖烧饼的,反正,做什么都无所谓,都做一遍也可以,我想找到那种感觉,真的,很好玩...”
卫国公不说话了。
他的眼眸死死的锁定着林九,甚至连呼吸都下意识的放缓,那种感觉,就像是他第一次认识林九一样,震惊,甚至是有些恐惧的情绪几乎已经无法掩饰。
林九往前走了一段,被林十一提醒后才回过头来,发现卫国公还站在原地,不由挑眉:“你怎么了?”
“命运...”
卫国公如梦初醒,终于回神,声音沙哑的开口道。
“什么?”
林九有些迷惑。
“你感受到的...”
卫国公声音有些艰难,他觉得自己疯了,但这却是唯一的可能:“你在死前的那一刻,感受到的是命运的力量...”
他根本无法解释这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他知道林九的神形极为特殊。
作为战神界极少数真正站在实力大公爵层次的国公之一,他和战神关系不错,私交是在战神还是修罗的时候建立起来的,战神对他也很信任,对于林九的神形,他特意提过,并且希望卫国公用科技权限来分析一下。
神形承载:以武道为基,承载世界之剑。
这句话笼统而模糊,如果仔细品味的话,甚至有很多种意思。
林九现在还没有完全成长起来,所以这道神形未来如何,谁也说不清楚,但至少可以肯定的是,这是一道超出了科技权限八级巅峰分析范畴的神形。
或者说,这是一道潜力可以达到九级权限的神形。
林九只要成长起来,哪怕最后成不了巅峰强者,仅仅凭借这道神形,也足以让他轻松达到实力大公爵的层次。
卫国公知道这道神形的大致作用,以武道去驾驭其他权限的能力,如此一来,武道虽然不再纯粹,但适用性和适应性都明显增强,在不同的局面下可以做出不同的应对,格局极大,千变万化。
但因为武道不在纯粹,所以林九这条道路的门槛也等于是直线提高,单论战斗力的话,又没什么优势,所以这条道路在林九没有成大气候之前,注定就是旁门左道。
这是卫国公的认知。
他也觉得林九的神形不错,但再怎么不错,无非就是一条丰富武道手段的一条路而已。
可是林九刚才的形容却直接打破了他的认知。
林九说的那一切,他自己或许没有细想过,可实际上,他说的,那分明就是命运的力量。
是命运的力量,而不是命运权限的力量。
这是本质。
只有触碰本质,才能抓到源头。
中立三权限,所有权限,都有其本质。
核心,本质,源头,这是一条无比清晰的线。
武道权限的核心就是力量,但其本质则是暴力。
谎言权限的核心是解析,但其本质则是空间。
是的,空间。
每个人在知道谎言权限能穿梭时空,但实际上,空间远比时间重要。
没有空间的话,所谓的时间,根本就不存在,甚至连概念都不是。
命运权限的核心是逻辑,而本质,则是顺着逻辑去抓住命运。
也就是林九现在感受到的东西。
这跟卫国公对承载的理解已经完全不同。
神形承载,驾驭的是其他权限的手段,是某些能力,这种驾驭,比纯粹的表象要高明了无数倍,但根本就不可能接近本质。
换句话说,当承载神形足够成熟的时候,林九可以挥洒剑气形成铺天盖地的元素禁咒,这是驾驭元素权限,他也可以在剑光中制造强烈的精神干扰,这是驾驭精神权限,他甚至可以折叠自身的剑气,强行制造出类似于收藏的效果,这是驾驭谎言权限,又或者以剑为画,以剑气成阵,驾驭命运权限。
但他不可能去触碰到其他权限的核心。
林九终归是武道权限,他能触碰核心,就意味着他可以直接选择其他权限修行,既然如此,那还需要驾驭什么?
没有经历纪元终结,没有让自身的权限彻底沉淀下来,他根本不可能选择其他权限。
无法触碰核心,又怎么可能感受到本质?
可偏偏林九就是感应到了命运权限的本质。
如果这是神形的作用的话,那么这道神形的潜力已经不是九级权限了,甚至都不是至尊层次,而是世界级的。
因为如果林九感受到命运本质是承载的作用,那意味着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迟早可以感受到其他权限的本质。
这也就是说明林九今后可以同时掌握中立三权限,秩序四权限的本质,而且无论什么权限,他都能无视阵营差距,走到最巅峰的层次。
因为他能感受到本质,甚至掌握本质。
听上去无比伟大,但问题是可能么?
这种可能不要说是卫国公,就连至尊在这里都不会相信。
中立生物掌握秩序权限的上限为什么会是八级巅峰?
说白了就是因为中立生物不同于绝对的秩序生物,他们可以掌握秩序权限的核心,但却只能无限去靠近本质。
林九直接感受到本质,代表着如果他成为至尊的话,他就会是武道,命运,谎言,科技,生命,精神,元素权限的至尊。
那他妈还是至尊?
那是世界。
这种事情根本就不可能发生。
卫国公仍旧站在原地,看起来似乎是怔怔出神。
但实际上,他远在锋城的本体,属于他的每一个机械军团,所有意识都开始同时动作,开始疯狂的给身在前线的战神发送消息。
战神第一时间收到了消息,但却始终都没有回复。
卫国公等了一会,依旧没有得到战神的指示,脸色顿时变得更加复杂。
“你这什么情况?”
林九带着林十一走了回来。
“殿下当真感受到了命运?”
卫国公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林九愣了愣:“你是说,我被杀时那种好玩的感觉?”
这话听起来无比违和。
但卫国公已经没心思吐槽什么,只是认真道:“这一点都不好玩,如果殿下你可以控制住这种感触的话,最好还是停下来。
你感受到的东西,可以让你短期内变得极强,但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林九挑了挑眉。
卫国公看了看一旁偷偷听着他们讲话的林十一,没有继续说下去。
林九身上发生的事情,是无法理解,也无法解释的。
而在中立阵营,无法理解和无法解释恰好就是一种答案。
一种所有人都直到,但是却不愿意,或者说不敢去面对的答案。
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