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跟车的汉子正把烟袋锅里残留的一点烟灰敲掉,准备揣到兜里不抽了。听到小夏这么说,抬头看了看秦雨泽的神色,问道:“你不疼了?”
大家都看向秦雨泽,见他脸上的神情轻松了许多。
“嗯,不疼了。”秦雨泽摸了摸肚子,那种强烈的痛感确实消失地无影无踪。
“这可真是奇了怪了,太快了吧?”小夏目睹他刚才疼到死去活来的样子,当时惊得他差点没把车开到路边的沟里去。这才吃下一副药二十分钟吧,就没事了?
“小于大夫,难怪,咱们老板说请你去他老家,帮那边的几个人治病,我刚开始看到你的时候,还不明白老板是怎么想的,现在明白了。”小夏说道。
“是这回事。”那汉子把烟袋收起来,跟秦雨泽说道:“小秦可得谢谢人家小于大夫。要不是她,你现在还疼着呢。”
秦雨泽瞅了于采蓝一眼,一改之前淡淡的态度,说道:“谢谢。”于采蓝只说道:“不是什么大事,既然没事了,那咱们就走吧。”
确实,一帮人停在这也不是个事儿,秦雨泽便挥手示意众人上车出发。
车队于第二天早八点到了路为民所在的沂州最西部小县城的一个村,叫古洞村,那里有大约八九十户人家。
这次西部地区春季旱灾,导致这个村种下的玉米高粱等作物大部分都枯死了,并且目前仍没有要下雨的迹象。这对本来就不富裕的村子可以说是雪上加霜。
毕竟这里周围有大山,人均可耕种面积不到一亩,靠种地本来就收入微薄,再一干旱,收入就更少了。
路为民计算过时间,估计着他们会在当天上午到达,就一直等在村口,果然在九点左右等来了这两辆车。
车子驶进村里的土路时,村道上已经有十几个人在等着了,严威家在这儿虽然已经没什么亲戚了,不过说到底还有几个老人跟他爷爷严绍武小时候是在一起玩过的。如今这些人小的也有六十多岁了。
远远地,路为民就朝着他们的车招手,车停下以后,就有五六个小孩好奇的围在车边。
路为民跟于采蓝他们打过招呼后,让那两辆车开到前边几百米处村里的晒谷场,现在还是春季,晒谷场空置着。
那一大片平地被杨树槐树等常见的树种环绕着,路为民已经跟村长商量好就在晒谷场给各家发放米面油盐这些日用品。除了这些,严威还让路为民统计了一下,给六十岁及以上的老人和十八岁以下的孩子每人发放50元钱。
这些钱在沂州城大约是普通工人一个月的工资,放到这个小村子,就是不小的一笔钱了。
于采蓝并没有参与发放物品,晒谷场旁边就是村委会的一排平房,路为民事先就让人收拾出来两间,一间放上了床铺给于采蓝暂住,另一间用来放药材。这时于采蓝正招呼着路为民给她找来的两个小伙子把药材都搬下来放到村委会的屋子里。
村委会不远处,靠近一条河的一户人家门口停了一辆普通的小车。说是普通,也是相对于城市里的车而言,在这村里可并不普通。
邻居们一看到那辆车就知道,石老汉在北安上班的小儿子回来了。作为他那一辈村里最有出息的人,他这次回来,是打算把他老爹接到城里去生活。只可惜,石老头不愿意去,更愿意留在老家跟着大儿子过。
“爹,你真不去呀,我都把房间给你准备好了。你要是去了,看病也容易,没事可以去逛公园,也可以跟人下棋。你看你身体也不好,在这看个病都费劲,我不放心。”石玉良在首都待了多年,说话的口音已经跟本地人完全不一样了。
他在这儿待了一天一夜,没空再待下去了。作为北安市政府二把手的秘书,他的生活用忙来形容是很恰当的。这次还是他的直接上司黄远廷知道他有心要接老头去市里,特意给了他几天假让他回来处理一下家事的,他毕竟已经一年多没回老家了。
老头子听了儿子的话,没搭腔,只是蹲在地上吧嗒吧嗒不停地抽着烟袋,还是他大儿媳妇说道:“老三,咱爹在乡下待惯了,你让他上市里,他谁也不认识,他待不住的。”
石玉良看看表,他也没时间在待下去了,只好说:“那咱爹就靠大嫂你多照应着点了。我那边事多,实在不能再等了。”
“那行,三弟你放心吧。路上开车小心着点。”
石玉良这才走出了那三间新起的瓦房,往车上走去,走到院门口的时候,见到他大哥用手推车推着一袋大米两袋白面还有两壶豆油高高兴兴地进了院子。
“三弟,这就走啊?”他大哥停下来,抹了把脸上的汗问他。
“嗯,再不走来不及了,你这些东西就是严老的孙子发给你们的?他家里来人了吗?”
“对,是他家让人来发的,这不是旱了吗?俺还领了一百五十块钱,是给咱爹和上学那俩孩子的。”
“哦,还挺舍得的,他家里人来了吗?谁来了?”石玉良问了问,他想着,他的上司黄远廷跟严家也算是世交,虽然现在来往少,可他们要是来了村子里,自己于情于理都得去见见。
“不,他们家里没来人,是派别人来的。”听了他大哥的答复,石玉良就不打算去了。跟送到门口的石家人挥了挥手,就上了车子,往晒谷场那边开过去,他需要从那里拐弯,然后出村往县里走。
在晒谷场外围,碰上了村长。看到村长在车前边跟他挥手,他就把车停了下来,跟他说话,算是道别。虽然他的级别远不是村长能比的,可老家这边还有亲戚的,自然得对村长客气些,好让他照应照应家里人,毕竟县官不如现管嘛。
这时他眼前一亮,就看到晒谷场大树下有个女孩站在那边指挥着村里俩小伙从车上往下搬东西,也不知道她在跟人说什么,只是那模样跟黄远廷的小儿子太像了,他不能不多看几眼。
最后,他问村长:“那个人是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