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兆辉离开,大厅里的众人也就开始慢慢散去。小蔡被她同伴拉着,落在后边。她还在震惊中没平静下来。原来她一直佩服的钟设计师是这样的,哪来的胡子,哪来的大叔啊。
不过不仅如此,这个人她应该是没看错的,她今天早上见过,就在研究院不远那个早点店,钟主任面前有一碗没喝完的豆浆还有一碟咸菜。这完全颠覆了她原来对钟主任的想象,她一时间有点迷糊,感觉这一切像不真实一样。
晃了晃头,她想着,钟主任到底跟她之间距离挺遥远的,以后也未必能有多少交集。别想那么多了,还是安心工作,先把第二天要用的大赛图纸重新看一看,检查下还有什么疏忽或更改的地方没有。
她想到这儿,便低头拿出钥匙,刚才出去围观钟主任的时候,她顺手把钥匙插到抽屉锁孔里转了转,锁上了。
可等她用钥匙打开抽屉的时候却呆住了,她的图纸并没在里边。她记得很清楚,早上来的时候,在抽屉里找新的牛皮纸袋。后来小组长叫她过去,嘱咐她好好准备参赛的事,当时她把图纸放抽屉里关上了。
再然后她回来了,中间也就十几分钟的时间,再出去的时候临走时她就把抽屉锁上了。刚才是用钥匙打开的,可见锁没坏。
小蔡白着脸,为了准备这次大寒,她已经连续两个月没放过假,回去了熬夜都是常事。这里边有她太多的心血了。怎么在全部做完的时候丢了呢?
“怎么了?”她那个同伴注意到她的异常,伸手在她脸前边晃了晃。“你没事儿吧?”
小蔡嗫嚅着说道:“我,我早上拿来的图纸不见了,我放在这抽屉里的。现在没了。”说着,她指着只余两个牛皮纸袋,一些纸张还有几个小夹子的抽屉说道。
那同伴是亲眼见着她把那些图纸放进去的,便说道:“咦,真的是,你早上是放进去了的。要不再找找,看你是不是中间挪地方了。”
“没有,我肯定没挪地方。”小蔡确定得很,那东西从她放到抽屉里就没动过。
说着,她在抽屉里又翻了一遍,没有一点图纸的踪影。就像她早上往里放东西的过程是幻觉一样。
同伴见了,不死心地在她办公桌上和文件夹里一样一样地找,却没有找到哪怕是一张小蔡早上拿过来的图纸。最后她也无奈地站在一边:“怎么会这样?”
很快的,整个办公室的人全都知道了小蔡准备参赛的图纸丢了的事,一问时间,她出去跟小组长说话的那十几分钟接近二十分钟的时间里没有锁抽屉。当时坐在办公室里的五个人脸色便不大好了。
研究院每个设计人员都要参赛的,不管他们是老员工还是新员工,小蔡的图纸这时候丢了,那当时在办公室甚至经过办公室的人就都有嫌疑了。他们脸上当然不好看。或许小蔡的图纸真的是被人拿走了,可不管怎么说,必定有几个人是冤枉的,换成谁,谁能愿意被列到嫌疑人的行列中呢?
组长来了,询问了一遍当时的情况,谁都不承认自己拿了图纸,也没有人指证说看到谁动了小蔡的抽屉。这样的话就难办了。
能入选到研究院的人,都是这方面优秀的人才,没有确凿证据是不能冤枉任何人的。
最后,组长无奈地把小蔡叫到办公室,告诉她:“这件事我们会继续查的,现在你想想,有没有什么备选方案?这次大赛哪怕你不能脱颖而出,可也不能什么也不交的。你考虑一下,如果想请个假回家,那也可以。但是明天到点还是要来的,不然算你旷工。”
出来工作之前,小蔡父亲曾嘱咐过她,告诉她工作的时候不管遇到什么,都要稳住架。所以她尽管心里百般滋味,还是保持着面上的平静,跟组长说道:“我知道了,谢谢组长,那我先回去一趟,家里有备选的还不够完善,我去整理修正一下吧。”
她的办公桌和整个办公室都找遍了,没找到那份材料,她便只能拿她以前画过的图来顶上。那份图的水平她清楚,还稚嫩了些,跟研究院这边的人比,也就是个凑数的水准。
可组长说得没错,上级未必就会因为她的特殊原因,就可以让她免交这份材料。交不交是个态度问题,她这个新人尤其要注意这一点。没有那么多的特殊照顾会给她。这是职场,不是幼儿园。
小蔡回到家,晚饭也没吃,直忙到晚上十一点半,快到子夜的时候,才把那份以前的图纸准备好。她揉了揉发涩的眼睛,洗漱了一下,然后准备去睡觉。
这时电话却响了,这么晚了谁能来电话呢?小蔡嘀咕着,趿拉着拖鞋,过去拿起电话。
“爸,是你啊,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
“我睡不着,就打电话过来试探一下你是不是又熬夜了。结果一试还真是中了。你这么辛苦吗?”
爸爸的养心让小蔡心里难过,再回上今天遇到了委屈的事,小蔡觉得好想掉眼泪。
可她并不希望她爸在挺远的外地为她提心吊胆的担心,所以深呼吸了几下,然后硬挤出笑脸,跟她爸说:“也不是总熬夜,就最近几天,单位不是有个大赛马上就到了吗?我在准备图纸来着。不过爸你别存着什么希望,这边的人都挺厉害的,我觉得我的图纸就是陪衬的命。不过爸你放心,我会努力的。”
“怎么会呢,你别把自己看得太低,你现在就是差点经验,以后工作时间长了就好了。别着急。”
“嗯,知道了,爸,你早点睡吧,省得血压又高了。少喝点酒哈,别跟妈吵架,让着她点知道吧?”
“知道了,你看你,怎么比你妈还唠叨,不过话说回来了,你要是觉得在那边实在太辛苦,就回家这边来吧,爸帮你安排个轻松的工作,你可以不用那么累的……算了算了,知道你不爱听这话。不说了,你也赶紧睡吧。”
挂了电话后,小蔡坐在褥子上,环顾着这十几平租住的小屋,低低抽泣了几声,然后抹了把眼泪,关了灯,躺回去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