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张倩媛笑着回答，笑容有些勉强，低头抿唇呷了一口柠檬水，只觉得嘴巴干涩。
门口一辆黑色的车经过，突然停了下来，就在餐厅外面顿了顿，大概半分钟之后，又重新开了起来。
王泉坐在车里，犹豫再三，还是给靳息尧打了电话。庄临已经交代过这几个心腹了，看紧宁璇，一有什么消息就先告诉靳息尧。
电话很快被接了起来，王泉立刻道：“靳总，打扰您几分钟的时间，庄总有交代我一些事，我现在刚好在华楠的楼下，方便上来和您说一声吗？”
“好。”靳息尧道。
王泉下了车，进入了大厅之后就有人指路，但是这里他已经来过多次，都是替庄临跑腿的，所以也算是熟门熟路，直接就找到了靳息尧的办公室，敲了敲门，等在门口。
“进来。”靳息尧的声音在里面响起。
王泉立刻进去，将门反手一关，快步走向了靳息尧，开门见山：“靳总，庄总有交代过要是看见宁璇有什么动向，就及时和您说。”
靳息尧放下了手中的笔，看了一眼座位道：“先坐。”
“好。”王泉有些诧异。他总觉得靳息尧在最近几个月里有了很大的转变，要知道之前来，可是一次都没有被邀请过落座啊……怎么觉得现在的靳总似乎……有点人情味了？
但是他不敢耽搁太久，立刻开口说了自己的发现：“我今天路过一家餐厅，看见宁璇在和张家的千金吃饭，那人叫张倩媛，在a市多年了还有些名头，因为长得不错，还颇受一些公子哥的追捧。”
靳息尧眯了眯眼睛，“还看见其他的了吗？”
“没有了。”王泉有些抱歉道：“因为我跟了庄总挺久，所以这些人大多也都是认识我的，所以我不方便进去听听她们说了什么……希望没有浪费靳总的时间。”他有些忐忑，但是庄临交代过的又不能不听，庄临的指令是“事无巨细，全部上报”，因为不能靠着他们来判断所看见的事情是否有价值。
但是他并没有从这件事情里看出什么来，也许不过是和闺蜜喝了一个下午茶而已？听说前几年张倩媛和宁璇是朋友，回国之后喝喝茶聊聊天应该也算是正常吧？
王泉想着，有些抱歉，用这些事情来打扰靳息尧。
“不，很有用。”靳息尧开口道。
“……啊？”王泉抬头，不解地看向了靳息尧，“难道这个张倩媛和孟柳心的事情也有关系吗？”
靳息尧上下打量了王泉一眼。
王泉立刻知道自己的问句越界了，这么多年来不管庄临对自己是怎样的推心置腹，几乎所有的事情都会交给他去办，但是靳息尧这边终究对他是不太信任的。不仅仅是他，就算是靳息尧自己的贴身助理吕双，都很少知道关于靳息尧的私事。
靳息尧微微抬了抬下巴道：“虽然现在还不知道，但是我准备从张倩媛这边下手。”
嗯？这是解释？
王泉一惊，这个解释远远比这件事情给他的冲击力要大得多了。
他颤了颤，忙不迭地应道：“嗯……我不太看得出来这其中的关系，不过靳总您做事情总是有自己的道理的。”
靳息尧继续道：“宁璇在国外已经很多年了，张倩媛是她在a市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也算是能够帮上忙的棋子。宁璇最擅长的就是利用这些边角关系，更何况是她刚回国，没有站稳脚跟，对国内的情况一点都不熟悉，需要有一个熟悉a市的人来帮助她完成一些事情。如果是你，这个人，你会选择谁？是重新去发展一个新的推心置腹还要保证没有背叛她的可能性的闺蜜，还是用一些原有的人际关系？”
王泉恍然大悟，点着头道：“所以她也是利用了张倩媛啊……我就说了，她们之间的关系应该不会有多单纯，我知道一件事情，但是不知道和这件事有没有关系。”
“说说看。”靳息尧道。
“张家不是和宁家有姻亲关系吗？但是据我所知，宁璇的哥哥宁渊似乎和张倩媛也有点暧昧关系，这个当然是传闻，没有实证，但是因为庄总的个人……好奇心，之前有让我留意一下这些八卦，我想起来一件事，宁渊有给张倩媛买过一套房，所以这两个人的关系，应该基本上是坐实的。”
靳息尧扯着嘴角，几乎是一个微笑的弧度。如果是这样的话，所有事情就都说得通了。
王泉也是一脸恍悟，点头道：“我懂了……果然庄总还是有先见之明的，他交代我事无巨细，必须上报。”
“嗯，谢了。”靳息尧道。看来关键时候庄临还是有点用的。
王泉的肩膀一震，吞了吞口水，眼神在靳息尧的身上停留了很久，确定自己刚才看见的是一个唇角轻勾的微笑以及一句道谢。
“不，不用……不用……”王泉立刻站了起来，和见了鬼似的，往门外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对着靳息尧弯着腰，很快就消失在了靳息尧的眼前。
靳息尧皱了皱眉头，在王泉离开了之后将自己的唇角一摸。他记得谢尔音和自己说过，对待下属和员工不要老是板着一张脸，这样会影响员工的积极性，永远都只是因为惧怕和担忧在为他做事情，会像她一开始一样害怕接近他。
其实他原先的目的就是为了让这些人害怕接近他，他不喜欢别人的接近。不过在谢尔音那样一句之后，他就不由自主地开始注意自己的面部表情了。
怎么他反而看着王泉更惊悚了？甚至前几天对着吕双笑了一下，吕双的反应可比王泉要大多了。
靳息尧站起身来，在脑子里将刚才接收到的信息给梳理了一遍，这才伸手拿出了手机，给报社打了一个电话。
电弧响了几声之后便被接了起来，靳息尧走向了落地窗前，朝着底下看去，嘴唇轻启，缓缓说了几句话。
对方忙应答着。
这天晚上的报社忙疯了，被靳息尧亲自点到的这一家报社立刻召集了所有编辑和写手，通宵在想明天早晨的头条新闻应该怎么编辑。更有甚者，之前有人已经拍到过的关于这件事情的照片被压下来了，现在终于有理由可以将照片给放出来！所有人都十分兴奋，想着明天新闻一出来，大众的反应应该会很精彩的。
这件在a市私底下已经流传了好几个版本的故事，业内人都心知肚明的事情，现在终于要见光了。
“主编，样刊已经印好了，这样可以吗？会不会粗糙了点？”主编助理将一份报纸递给了主编。
主编看了一眼，一看见上面的照片和信息，眼睛就亮了起来：“粗糙点没有关系，毕竟要得急，这样已经是最好了……赶紧送去印刷，还有电子版的新闻已经编辑好了吗？明天早晨，这个第一手资料就是我们新闻社的了！”
“可是……”助理略微犹豫了一下，道：“主编，这么好的事情怎么会落到我们的头上啊？这个张家可不太好对付啊，之前我们拍到这些照片不是给压下来了吗？”
“你知道什么？之前是给压下来了没有错，张家不好对付也没有错，但是张家再不好对付，能有这位大爷不好对付吗？”主编伸手就拿着报纸在助理的头上敲了一下，笑得见牙不见眼：“这次的事情是他授意的，事情爆出来了之后我们也有人撑腰，放心，这一次的头条，是一定要让张家上了！”
“不用……通知那边的人吗？”助理小声道。
他的意思也很简单，之前新闻社里没少人做过这样的事情，两手的准备，两边都不得罪，但是收钱也是收两边的，到时候给这边装无辜，推给那边，这是他们一贯的手段。
“你疯了吧你？！”主编再一次伸手将报纸在助理的头上猛地一顿敲打，大声道：“你跟了我这么久！一点记性都不长？我告诉过你多少遍了！在a市谁都能惹，但是以那个人为首的一帮子，你别想耍心机！”
助理缩了缩脑袋，点头应了下来：“是……是。”
主编这才收回了手，开口道：“看什么看！赶紧去印啊！”
“是！”助理立刻拿着报纸往印刷厂去了，路上的风有些大，吹得报纸哗哗作响。
报纸露出的一个边角赫然是一张十分醒目的大图，看起来十分劲爆，一男一女在咖啡厅里对吻，长相都不错，姿势十分唯美，只是这两人的身份……恐怕是不怎么唯美的。
助理将报纸给收紧了怀里，眼角余光朝着报纸上的头条一瞟——偷情……张家……张倩媛……宁渊……
光是这几个字，明天就足够在a市的上流社会引起一阵轩然大波了，更不用看里面爆出来的所有细节。看来这一次，张家是在劫难逃了，谁让他们终究还是惹了不应该惹的人……
助理轻声叹了口气，坐进了车里，发动了车子，朝着目的地驶去。
风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