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碑林秘境里的三位老前辈助阵,秦风这几日压力全无,省里市里学校里,该去哪去哪,领导相邀,他也只管前往,从昆兰野训到德玛受勋,再到燕诚暴毙,能讲的都讲了,不能讲的,他不多说一句,没人能强迫他。
现在的他太受关注,私下邀约倒是少了,无论是想亲近他的薛倩,还是想拉拢他的凤菲菲,都暂时对他敬而远之,连一向粘着他的李玉秀也住进了酒店,独来独往,避免卷入被军方监控、被官方关注的黑洞里。
他照例每晚都来为燕诚守灵,看着燕诚安静地躺在冰棺里,才安心去找前辈们喝茶。
转眼间,燕诚的遗体已在永安寺里度过六个晚上,寺内法会如常,一切平安无事,前来烧香祭拜的亲友不少,前来找事送死的倒不多,一个个进寺门的机会都没有,就被解决掉了。
可秦风期盼的幕后正主,却始终不见踪迹,又或者出现过,只是他没瞧出来罢了。
头七已是最后一天,寅时的钟声响起,超度法会又开始了。
释空方丈率着众大师手持经筒,围着燕诚的遗体转圈,一众小沙弥则端坐蒲团,敲着木鱼,一起唱诵着“佛说阿弥陀经”。
燕家守灵人都跪在佛堂前,向神佛许愿祷告。
释空转过九圈后停下,转而念着祷语,向法堂内众神佛法像拜礼焚香,再盘坐于堂前,领诵“地藏经”,佛经空灵,涤人心尘……
直至辰时十分,钟声再响,法会结束,罗汉堂的弟子开始清理冰棺,准备下葬事宜。
燕重阳长跪于法堂之中,老泪纵横,面容枯槁,已哭不出声来,下葬之事都交由寺中大师们处理。
入寺即为安,七日超度已满,下葬之事也是水到渠成,并无太多顾忌,七日前扶灵之人今天到来的只有秦风、孙子悦、高云飞、刘俐这四位长年在江城居住之人,其他四位都是京城人氏,早就返回京城。
四位扶灵人帮着罗汉堂的和尚搭把手,将燕诚遗体移出冰棺,再移入一具上好的古柏棺木中,在释空手中经筒的指引下,一道送至塔林。
白天的塔林碑林一片祥和,虽是秋天,绿意依旧盎然,燕诚的墓地介于塔林与碑林之间,正好是山坡转角处,背阴向阳处。
墓穴与墓碑早就准备好,和尚们撒些纸钱,念些咒语,便将棺木落下。
秦风与众亲友一道,各撒一把泥土,留下声声祝愿。
尘归尘,土归土,天道轮回,虽死犹生,十八年后,又是一个好汉!
……
高云飞在众年轻人中更似长者,洒脱许多,拍拍手上的泥土,取出后颈插着的纸扇,朝着四周指指点点,一副风水大师的派头,“这地儿真是风水宝地,若等我百年之后,但愿也能葬这儿,肯定舒坦。”
释空只当他是开玩笑,双掌合什,“我佛慈悲,只葬有缘人。”
高云飞呵呵一笑,“您这慈悲也是值钱,巴掌大个地头就价值数百万,比京城最贵的地段都值钱。”
释空连连喊着佛号,“皆是燕家的善念,自然会得更大的福报。”
秦风听着全是市侩之言,随手多抓些纸钱撒向墓中,不无讥讽道:“兄弟啊,这世界哪里都是套路,你还是别再投胎回来了,留在极乐世界逍遥快活吧!”
气得一旁的释空吹胡子瞪眼睛。
棺木慢慢被泥土掩盖,秦风的目光随即被碑阁里走出的女生所吸引——薛倩,她一袭黑衫,戴着墨镜,很有诚意来参加燕诚的葬礼。
当她正要穿过碑林,却被释贤老方丈拦住,“私人葬礼,女施主请回避。”
薛倩压压头上的黑色礼帽,“大师难道看不出我就是来参加这次葬礼的?”
“大师我眼拙,真看不出,倒像那林中叫丧的乌鸦。”释贤老方丈指指头顶。
“呱呱呱……”这时头顶树上真出现一只大黑乌鸦,呱噪地叫着,突然一个俯冲,幻作无数黑鸦影,扑向薛倩。
薛倩冷眼瞧瞧,她的眼中,只看到树上飞走的那一只,眼都没眨下,只管继续向前,走向燕诚下葬处。
那鸦影扑下的瞬间,化成缕缕黑烟四散开。
远处的秦风倒是吓了大跳,可为什么薛倩没被吓到?
薛倩已经走到他身边,一同观礼,看着燕诚的坟茔渐渐成形,她烧了把纸钱。
高云飞凑了过来,“这位美丽的小妹妹,有些面生哦。”
薛倩冷冷道:“我是燕诚的同学。”
“哦,现在还惦记着他的同学,看来是真爱粉。”
“他的真爱粉多着呢,只是大家都不知道堂堂京城燕家的燕大少会葬在这里,不然,怕要让这永安寺永不安宁了。”她的语气像在责难。
“说得不错!”高云飞向她竖起大拇指,燕重阳的决定,让许多人都想不通,可又不便多问,此时薛倩说起,也道出了许多人心中的疑惑,他便转而代她问释空方丈:“贵寺不知有何魅力,让燕大少长眠于此呢?”
释空大念一声佛号“阿弥陀佛”,“老衲刚才都说了,本寺只葬有缘人,燕施主生前多舛,机缘巧合下,曾短暂停留本寺,死后自然希望在这处幽静处得享安宁。”
高云飞耸耸肩,看看薛倩,两人都不满意他的答辞,一道离开了这里。
释空也不愿多说,再念几句祷语,便率众弟子退去,只留两沙弥照看燕家人烧香祭拜。
……
一切处理完毕,送葬的人群也都散去,刘俐临走前,给燕重阳带来外公的几声问候,又悄悄塞了道通灵符给秦风。
秦风看着符咒,一切像早就安排好似的——速来燕京,他与燕重阳商量两句,以护送他回京的名义一同前往,明日清晨即可启程。
赴京事宜敲定,离寺前,他还要去找释贤方丈解惑。
老婆婆与邋遢老头不知何故,已不在此处。
释贤方丈正百思不得其解,见他到来,连连问道:“怪了怪了,这正主为何只派一个小姑娘行事?”
秦风疑道:“您确定今天到来的薛倩就是正主的代言人?”
“确定,她虽然武学修为极差,但却有瞒天过海的本事,怕我这碑林秘境也已经被她看透,我让你那爷爷奶奶先行离开了,免得被算计。”
“您既然这么忌惮她,为什么不抓了她,逼正主现身?”
“这也太容易了点,只怕这小姑娘就是正主摆在棋面的一粒子罢了,要对她下手,更容易打草惊蛇,怪、怪,这正主的思维还真是怪!”
秦风见老方丈头疼,自己反倒觉得简单,“他们这么有侍无恐,干脆我出面,把她掳走个七天七夜试试,看看会是什么效果?”
“七天七夜,我怕你反倒成了她的人!”
“啧啧,方丈好想法,不过,为什么不是她成为我的人?”秦风一脸坏笑。
释贤这才觉察失语,“罪过罪过,你小子又调皮了,我们辛辛苦苦布的局可不能就此浪费,至少我们清楚了群英会的当家人是谁,也知道了这女娃的存在,还能保住燕诚的小命,一举多得,你就只管赴京,回头再作算计。”
秦风点点头,费了这么大的周折,当然得有些收获才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