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吾怀着一门子心事,疲惫地熬过了凌晨一点。就在此时,他听到刑天飞快地给汽车发动机点火,自己也赶紧警觉起来。
斜街里悄悄探出一辆奥迪,另有一辆本田紧随其后。趁它们缓缓拐弯的当儿,刑天抓起望远镜对准了奥迪的车尾。“没错,就是他!”他立即挂上挡跟了上去。这次跟踪的原则是“宁丟勿醒”,故而桑塔纳的车速并不快。路过斜街口,卓吾抻着脖子望了一眼,那些大货车司机像是在做出发前的最后准备。“嘿,刑天,那些货车还没出发呢!”“谁说要跟货车了?”
刑天目视前方的路况,仍然能感受到卓吾的困惑。“警察跟踪他的货车不是一天两天了,不照样没抓到证据吗?”他目不转睛地解释道,“不用猜也知道,他的人有反跟踪经验,那几辆货车有的装违禁品有的装合法货物,上了路排队前进,在岔路口儿按计划分散行驶,搅乱跟踪者的视线,没准儿在路上还预先安排了其他的车辆配合掩护。你算算,这种情况下我们有多大几率跟住运违禁品的车。”
“那我们怎么抓陆海博的把柄?靠跟着那两辆小车吗?”“我看见了车牌号,那辆奥迪是他名下的车。跟住他本人,就能找到他的把柄。”
奥迪和本田上了环路,向西疾驰。刑天让桑塔纳始终与它们保持着合理的距离,这个时间段环路上车比较少,刑天需要更加谨慎,避免被陆海博发觉。卓吾从没有参与过这样的行动,一路上偷瞄了刑天几眼,大气都不敢出,心不由自主地提到了嗓子眼。
临近五环的一座立交桥,前面的奥迪继续前进,而本田则减速从出口下了环路。刑天愣了片刻,果断打轮并线,也向出口驶去。“哎,奥迪在主路上!”“看见了,不用你说!”刑天不耐烦地用一声大吼教卓吾闭嘴。
本田沿着辅路开了约2公里,在一个十字路口灵巧地转了弯。“看见了吧,这条路是没有摄像头的。”桑塔纳尾随过来,刑天左右打量了一下,说。“你怕我们被拍下来?”卓吾仍不太明白。“不,拍不拍我们我所谓,关键是能不能拍着他们。”车辆的行驶和刑天的脾气都平稳下来,“西边儿的路我熟,奥迪走环路,沿途的监控摄像头会把它拍下来,它开到哪儿、大概在哪儿下环路,我请朋友帮忙查查监控记录就全清楚了。而这辆本田一旦跟丢了,就别想找着它了。”
“干嘛盯着这辆本田,你不是说跟着陆海博才能抓到他的把柄吗?”“首先,如果陆海博在奥迪里的话,按常理本田就该是他的保镖车,他还没到目的地,保镖车竟然自己先走了;其次,西边儿不是陆海博的活动范围,他和他家人在这儿都没有任何商业或民政登记,就算干见不得人的事儿,这儿也不是他的地盘儿,可他的奥迪一直往西开,眼瞅着就进山区了。所以我觉得这辆本田有鬼。”
刑天疑得不错,本田在夜幕里轻车熟路,终于下了公路。刑天把桑塔纳停在公路旁的隐蔽处,借助望远镜观察它的路线,发现它正向一处小区驶去。那小区灯火阑珊,不过凭借望远镜的夜视效果不难看出里面尽是豪华的小别墅。
二人下车,卓吾摸着夜路,带着刑天快速接近了小区外围。待他们到达一个有利的观察位置时,刑天看到那辆本田已经熄火停在了一栋别墅前,别墅亮着灯,但窗帘拉得很严密。“要进小区里看看吗?”卓吾问。“没用,关上窗户拉上窗帘,看不见也听不见。咱们没有透视眼,也不能破门而入。再者这小区的安保系统很完备啊,有门禁,有值班儿巡逻的保安,有那么多监控,要进去太冒险了。”“那下一步我们……”
刑天揉揉眼睛,说:“你回车里睡觉吧,今天累得够戗。”“你呢?”“我在这儿蹲守。等天亮了,屋里的人总会出来的。望远镜我留下,这样儿才能看见他。”
映着月光,卓吾见刑天脸上毫无倦色,心下暗暗佩服之余,仍关心道:“你不困吗?还开了一个多小时的车……”“没事儿。休假那几天我在家天天睡懒觉,攒足劲儿的话一晚上不睡觉对我来说算不了什么。回车上去吧,注意隐蔽,尽量别让人看见你。手机别关,保持联络。”
功夫不负有心人,第二天早晨不到7点,天还没亮,那栋别墅的灯先亮了。没多一会儿,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依依不舍地开门走出来。“嘿嘿,这家伙的模样儿没怎么变呐。”在警局资料室,怕忘了陆海博相貌的刑天对着电脑上的照片默记了好几遍。他当然不会承认自己的脑子不如从前好使。“这是为保万无一失的备招。”他于内心对自己这样说。现在这个备招明确地提示他,那个男人就是陆海博。
陆海博用车钥匙遥控打开了车锁,一条细嫩的胳膊却伸过来扳住了他的肩头。一名女子袅袅娜娜贴到他身上,双臂环住他的腰。这女子二十多岁,大早上起来还不忘抓紧时间化化淡妆,刑天注意到她的腹部已经隆起。
陆海博转身抱住女子,亲热地同她拥抱。二人接吻之后,他才洋溢着满面的春风拉开车门。
登记显示,陆海博的妻子比他还大一岁,那么这位藏在金屋中的娇娃必然是他的二奶了。本田车大摇大摆离开小区之际,刑天闭上眼躺倒在地上。
“你们辛苦了。”烂尾楼地下室,集中了犯规小组全体成员,愚公听了刑天和卓吾的汇报,喃喃道,“怀孕的二奶……”
“是要以这个二奶逼她就范吗?”简爱似是在反问。“陆海博在斜街的老巢有得力打手把着,很难潜进去。”但丁分析着,“即使潜进去,也不能确定里面就有记录机密罪行的文本或电子档。如果老巢里没有,我们怎么知道再上哪儿找?”
“是啊。”愚公说,“简爱,别再打都不知有没有的机密资料的主意了,在福利院用的招数未必在其他地方也管用。这次还是要从陆海博本人入手。”“确切地说,是从他的二奶入手。”简爱把嘴一撇。
但丁想把大家带回正题:“警方资料里记载的陆海博的公司,也是他和他老婆共同注册的,他们的产业很有可能是共有财产。他在斜街起家前已和老婆刘雪竹结婚,由此可以判断,如今斜街的天下是当年他们夫妻俩一起打下来的,刘雪竹称得上他的‘贤内助’,功劳小不了。这是一个女强人啊,也许她怀疑甚至知道陆海博有二奶,但未必知道得很详细。万一她知道二奶连孩子都怀上了,不知会有什么反应。”说到这里,他不禁坏笑起来。
“二奶怀孕,陆海博好像并不紧张啊。”愚公踱起步来,“一般遇到这种情况,他这号人会赶紧劝二奶打胎,或者准备和原配分割财产离婚呀。”
“他有孩子吗,和原配?”但丁问刑天。“刘雪竹为他生过两个女儿。”
但丁拍手大叫:“明白啦,他想要个儿子!”
“对啊,这就合理了。”卓吾表示赞同。
愚公的眼中闪烁着欣喜的光芒:“让二奶给自己生儿子,哼哼!卑劣的愿望,却跟男人的秉性紧密相关。为丈夫和父亲,这是他最根本的把柄。”听他这般说话,大家料想一定有计划了。
“我们利用好这个把柄,就能一举两得,既套出所需的情报,又让陆海博受到惩罚。”愚公朗声宣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