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泠泠从来没觉得陆元勋的笑容很可怕。
而如今,她倒是希望陆元勋能做出一脸苦涩的模样,质问她为什么要掐他。
可是他没有。
白泠泠又使劲掐了一下,这回用的力气特别大,就算是挨在一个正常人身上都得惨叫一声。
可陆元勋仍旧在笑。
白泠泠一下子就哭了出来。
陆元勋顿时慌了,“泠泠,你怎么哭……”
他本来想坐起来的,可没想到动到一半觉得身体好像有些不对劲。
腿……腿怎么没知觉了?
陆元勋想起了她刚刚的动作,试着抬了抬腿,可没想到他却连腿的感觉都感受不到。
仿佛……仿佛自己只有上半身一样。
陆元勋猛然就清楚了。
自己是……废了……
“对不起……对不起……”白泠泠一直重复着这三个字,哭的撕心裂肺的。
陆元勋愣了好久。
救白泠泠的那一刻,他什么都没有想,只希望她能够好好的。
如今,她还是好好的,这样不就是最好的结果吗?
陆元勋的唇角缓缓勾起了一抹柔和的笑容,谁都不知道他在那一瞬间有多痛苦,多难受,他只是不想在白泠泠面前展现出来,他不想让她觉得他是一个废人。
“别哭。”陆元勋柔声道:“你哭什么呢?我没事,可能就是麻药什么的药效没过吧,很快就会恢复的……很快就会……”
可他越这么说,白泠泠哭的越凶。
而此时,纪南也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虽然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但也清楚陆元勋是白泠泠的救命恩人,难得没冷嘲热讽,纪南对着他说了一声谢谢。
陆元勋露出了一个憔悴的神情,“纪南,或许这不是你最后一次谢我。”
纪南没听明白,但看着白泠泠哭成这样,伸手顺了顺她的后背,柔声哄了两句,让她先出去。
房门一关,纪南又恢复了那副冷冷清清的样子,“你这话什么意思?”
陆元勋脸上的表情忽然变得十分狰狞,他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腿,一字一顿的道:“废了,它废了。”
纪南一怔。
陆元勋从一开始的拍到使劲的锤,甚至还想去够水果刀的时候被纪南拉住了胳膊。
“它废了。”陆元勋的语气轻轻的,却能听的出明显的绝望。
纪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来之前,他没想过会有这么严重的结果,他只想着该怎么送点礼,或者腾出一块公司的珠宝销售地给他,算是两清。
可如今,陆元勋为了白泠泠丢了一双腿,丢了整个下半辈子,别说是用什么珠宝销售地了,就算是用一整个公司,都没用了。
“其实我以前一直觉得,我对白泠泠的感情一直都只是说说而已。我没你那么伟大,我也没有你那么有魄力,我甚至……甚至连我很容易得到的钱都没有办法给她,连我父亲都不敢反抗,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白泠泠从我的生命里逐渐消失。可是如今……我突然觉得我自己敢为她付出了,我为她付出了一双腿!”陆元勋的表情狰狞,哈哈大笑起来。
那股子疯狂劲,看的纪南心惊。
“纪南,你比的上我吗?你能为了她变成这样吗?”陆元勋瞪圆了眼睛,眼底的红血丝分外鲜明。
纪南张了张嘴,一个字没吐出来。
陆元勋忽然软了身子,猛地朝后一靠,对着他说了四个字,却没发出音,只是口型。
纪南的五指赫然收紧,那四个字是——她是我的。
说完之后,陆元勋闭上了眼睛,牙关紧紧的咬着,青筋顺着脖子朝上蔓延。
纪南深吸了一口气,觉得胸腔憋得难受。
他的腿废了,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只是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反击。
若不是知道陆元勋肯定不会使出苦肉计这样的事情来,恐怕纪南还真得好好想想了。
陆元勋其实在扑向白泠泠的时候,真的没有想那么多,也没想过用苦肉计,在他被砸的痛苦不已昏厥之前,他脑子里其实就一个念头。
让他死了吧。
病房外的白泠泠一直打着冷战,见纪南出来了,这才扭着僵硬的脖子看着他。
纪南喉咙一堵,伸手摸上了她的脸,擦着她脸上的血迹。
白泠泠的眼泪止不住,“阿南……学长他……”
“我知道。”纪南打断了她的话,“你别怕,我会联系中国最好的康复医生给他治疗,如果不行的话,我会联系国外的,肯定会把他的腿治好的。”
“能好吗?”白泠泠的声音变了调,“如果好不了怎么办……怎么办……”
纪南猛地将她搂到了怀里,眼神坚定。
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不管陆元勋使出什么样的计策。
他都不会,也不允许白泠泠从他的身边离开。
在纪南的安慰下,白泠泠的心静了不少,她去洗了把脸,和纪南在这守着陆元勋。
陆元勋轻笑着说:“瞧瞧你们,我没事,不用担心,回去吧。纪南,你公司里的事情那么多,就别在这待着了,这要是让你手下人知道了,恐怕得觉得你这个老板不称职呢。”
纪南冷声道:“今天的事情都处理完了,也不用加班。”
陆元勋哦了一声,“那就好,泠泠,那你就回去吧,这块也没睡的地方。”
白泠泠抬起哭肿了的眼眶,“没事,我和阿南又要了个病房,晚上我们睡那个,你有什么事情就叫我们。”
陆元勋叹息一声,“你们别这样啊……我会以为我离死不远了。”
白泠泠牵强的笑了笑,这种生活,连死都不如。
空气之中飘起了一股淡淡的怪异味道,白泠泠先是一怔,倒是纪南很快反应过来,他让白泠泠转过身去,起身走到了陆元勋面前,伸手拉开了他的被子。
只见他的裤子已经湿了,而那味道,就是从这传出来的。
陆元勋的脸都紫了。
他这是……这是……
纪南没有嘲笑他,也没有讥讽他,反而对着他说了一声忍着,便将手伸到了他脖子下方,愣是将他从床上弄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