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家屋檐下只挂了一盏不足五十瓦的昏黄灯泡。
照见的地方只有脚下的一小块阴影。
王建发走到门前时,所有人都愣住了,不知道他大半夜为何前来。
“村……村长。”金菊面上惊讶,反应过来之后赶紧给他扯椅子
“我今天是专门来找秦凡的,有些关于他们家原先地皮的事情要说,时候不早了,你们都去休息吧,不用管我。”
王建发挥手说着,潜台词就是让他们全都离开这里。
这话一说出来,就算再不懂的人,此刻也听了个明白。
很快,在一片疑惑当中,姚家人都回了各自的房里。
秦凡扯了把椅子坐在屋檐下,眼睛一个劲儿地盯着王建发怀里的包袱。
“我今天刚从乡上开会回来,听说你一大早就去城里买东西了,究竟有没有买着什么药草?”
自从治疗有效果之后,王建发就把满门的心思放在了秦凡身上。
他现在已经过了四十岁,实在是再耗不起!
“买了些,不过和你那个病没什么关系,我有其他的用处。”
因着刚刚的情绪影响,秦凡声音淡淡的,眼睛望着田坎。
到了天黑之时,三石村陷入到了一片静谧当中,站在门外能听见田间地头那些虫鸣蛙叫的声音。
王建发搓了搓自己的手,抬头又看他,最终把怀里的包袱掏了出来,递到秦凡手中。
“这是我特意给你拿来的,只要能把病治好,就算再贵的药我也愿意去买,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开口,千万不要同我客气!”
这是一个用报纸包着的包袱,外边裹了一层布。
秦凡手上用力捏了捏,心中立刻了然。
“知道了,你这几天在家里好好调养,等我把手头上的事情处理好了之后,就给你看病。”
“行行,您老先忙着,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啊!”
作为一村之长,王建发大半夜出现在姚家里本来就令人怀疑,此刻把事情说了之后,他很快就再次踏入到了夜色当中。
秦凡站起身来,扯着椅子进了堂屋,把门一关,立刻打开包袱。
昏黄的灯光下,摊在报纸里的几沓红色钞票,让他眼睛一动。
估摸着是因为王建发回去之后,大展男人雄风,干成了那事,这次竟然一下子拿出了五万块钱。
出手阔绰地,让秦凡有些略微惊讶。
但很快转头又想想,光是他们家那几块地,这么多年留在村里的创收就不是一笔小数目,他心里立刻也释怀了。
再过一天,就到了王武德亲自上门要债的日子。
距离十万块钱的欠款,现在还剩下一半。
这几天天色变化的早,山里不太平,秦凡没打算进山去。
他当下打定主意,决定明天再去探探王建发的秋风。
揣着这笔钱,秦凡上了二楼。
姚家两口子此时还没睡,在房里唉声叹气。
听见门口的动静,金菊出来开门。
看见秦凡时,白眼都快翻到后脑勺去了。
“这大半夜的你不睡觉过来干嘛?”
“婶子,我筹了点钱,你先收着吧。”
秦凡把手上的纸包递过去,里面的几万块钱立刻摊在了金菊眼里。
“你这混球哪里来的钱!我们姚家就算再穷,但也不会留那些手脚不干净的人,你赶紧把东西还回去!”
看着几沓红色钞票,金菊眼睛里放出精光来,但同时又用手推着。
在三石村这个小地方,只要做出一点不光彩的事情,就要被人戳穿脊梁骨,更别说偷钱这种脏事儿。
她虽然穷怕了,但更怕一辈子都被人踩在脚底下,看不起。
要不然当年秦凡的父母也不会因为惧怕流言蜚语,而连接离开这里。
“婶子,这都是我之前替人看病留下来的钱,全都是干干净净的!”
秦凡激动说着,又生怕自己的音量惊扰到了房里休息的姚庆。
“好,这钱我就收下了,要是有人找上门来,你就自个儿兜着,如果我敢连累我们一家人,我一定会扒了你的皮!”
眼下手里的几沓钱简直就是救命稻草一样,金菊握着,实在是不舍得松开。
见她收下之后,秦凡稍微觉得自己能够喘过一口气。
次日,鸡刚叫过一声,秦凡就从床上爬了起来。
他昨天夜里打坐,不知道出何原因,半边身子都偏麻,硬生生的在床上坐了整夜。
这种情况在先前是不曾有过的,就算是动用着自己体内的元气,也根本不能动弹丝毫,一直到天亮时甚至渐渐才有了知觉。
“难道是修炼到后期,融会贯通不明,真气堵塞了……”
他坐在床边喃喃道,心上满是迷惑。
最终就忍不住在床上开始吐纳起来,连着心法口诀,毛孔都舒展开来。
没过片刻后背上已经起了一层汗,头皮里更是蒸腾出了热气,一个劲儿的往上冲。
“呼……”
做完这一系列的动作之后,秦凡长出口气。
人到了茅房后院里,烧水洗了个澡。
这边正擦干身子时,远远的就看见昨个下午到姚家来的几个人,已经到了门边。
他们手上提着布袋,一面走一面看着这房子,还不时商议着。
问清楚来意之后,秦凡确定了他们几人果真是在同姚庆商量着,要买下这座二层小楼。
说是家里老人年迈,需要个养老的地方,恰好三石村又是个人杰地灵之处,在这里落叶归根,再好不过。
“恐怕今天要让各位白跑一趟了,这套房子我们不卖。”
秦凡面带歉意地说着,拱手让他们出门去。
“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么一个后生来说话了?姚庆呢!把他叫出来,昨天说的好好的,今天给定金!临到头竟然还变卦,这不就是把人当猴耍嘛!”
来人叫嚣着,立刻发起了火。
“庆叔身体不好,经不得折腾,这件事情是我们事先没有商量好,给各位带来麻烦了,让各位叔叔伯伯恕罪。”
几个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秦凡没法子,只好把他们全都轰了出去。
看着人骂骂咧咧的走后,金菊才畏手畏脚地从堂屋里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