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他是个人了
我不由身子往后一退。
他是不是后悔了,想杀了我?
他沉静的面容看不出半分端倪,我也停住了后退的脚步。笑话,他想杀我,估计一根手指就够了。我就算退到外太空去,他也不能饶了我啊。
刚这样想着,他已经走到了我的面前来,把我往后方一压,我踉跄了几步,背部被撞在了坚硬的树干上,疼得眼泪直转。
“干什么……”我话音刚落,他猛地伸手,一把扯下了我身上的上衣。
我尖叫了一声,下意识地掩住了衣襟。
我外面罩着病号服,里面穿着的是一件血迹斑斑,后背开了大洞的连衣裙,现在病号服被他抓在手里,山风一吹,我牙齿都打起了冷战。
他想干什么?
我的脸不由涨得通红。
他却松开了手,面无表情地把我的衣服绑在了腰间,遮住了他精壮好看的身子。
“先借用一下。”他利落的转身,竟再也不理自作多情的我了。我愣了半秒,才追了上去。
几步之后,外面已经是一个全新的世界。
森夜姿势帅气地利落一翻,已经翻过了山林和马路边的栏杆,落到了人行道上。
黒木自然也很轻松。
只有狼狈不堪的我,身上又疼,身手又不济,翻栏杆的时候还差点摔了个嘴啃泥。
那一人一猫并没有等我,森夜大踏步地走在了前方,夕阳把他的身影拉得极长。
我忍不住发愣。他光天化日之下,没有任何防护,走在了阳光之下?这,这还是森夜吗?
一辆从他身边经过车子猛地踩住了急刹车,车窗降下,一张龄女郎的脸从车内探了出来:“帅哥,需要我送你一程吗?这里不好打车的哦。”
我的心莫名地慌了起来。以前的森夜,只有我能看见,他当然只属于我,可现在,他忘记了我,却连随便一个路人都能把他精致的容貌尽收眼底,他可以有更好的选择,又何必只拘泥于我?
我叹了口气,十足狼狈地翻过栏杆,脚踝被割得生疼,只能一瘸一拐地往前挪着,一边掏出了手机,把电话打给了小艾。
电话一接通,小艾高分贝的声音几乎要把我耳膜刺破:“沈眉,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马路边上。”我索性在人行道上坐了下来,“来接我吧,我快走不动了,快死了……”
脖颈处被撕开的伤口还在渗着血,我一手捂住,背后靠着栏杆,森夜就站在不远处看着我,他背上站着欢喜忘形的黒木,扭得腰都快断了。
夕阳之下,他就像天神一般俊朗。我却别过了眼,强迫自己不要再看。
他的心里、眼里,已经没有了我,还有什么别的好说?
韩月和小艾的身影已经出现在马路的另外一边。韩月眼尖看见了我,竟然顾不上穿梭的车流,纵身一跃,就跃过了马路栏杆,直朝我奔了过来。
“沈眉!”他奔在了前方,张开双手,牢牢把我给抱了个满怀,他的呼吸里有哽咽的气息,“你知不知道,我们等了你多久!我都快懊恼死了,为什么简小艾那个笨蛋,就不能让你等我多一会!”
他的话音梗了一下,又道:“哪怕救不了你,你遇到危险的时候起码我在啊,我能替你挡住……”
我的双手放也不是,抬也不是,只能垂落在他身侧:“我活着出来了,韩月,替我找个地方包扎一下伤口吧。我估计得好好修整一下才能去见我父母了……”
我话音未落,眼前一花,自己已经离开了韩月的怀抱,一个身影挡在了我和韩月之间,在我脸上投下了巨大的阴影。
韩月伤重未愈,被这么一推,整个人踉跄了几步,差点没摔倒。他刚要破口大骂,看见了眼前的人,脸上的表情诧异到了极点。他脱口而出:“薛森夜?”
小艾紧追着过来,她喘着气,眼睛瞪得圆圆的:“天啊,你就是薛森夜……啊,好帅……怪不得沈眉迷你迷成了这样,你竟然帅到这种程度……”
挡在我和韩月面前的,确实是森夜。
他垂下眸子,淡淡拂了拂手:“所以现在你们的结论是什么?”
听起来,他似乎要和我们同路。
我撑着站了起来:“对不起,我得找个地方包扎伤口,否则照血这么流下去,我离死不远的了。”
韩月和小艾面面相觑着,只看森夜微微点了点头,一弯腰,已经把我轻松地拦腰抱起。
韩月的唇瓣撇了撇,却没能说出半句反对的话。
医院我是无论如何不敢呆了,在诊所草草地包扎了伤口,我就挣扎着要离开。
韩月在诊所附近的小旅馆里开了几个房间让我们休息,我走得慢,却说什么也不让森夜在大庭广众之下抱住我了,只能一步一步地往前艰难地挪着,不到一会,就落在了后面。尤其是当我看见一家服饰店的时候,更是站定了脚步,一转弯,人就走了进去。
森夜不紧不慢地跟在我的背后进去,看着我的指尖在服饰上滑过,然后挑中了一套男装的时候,他的眼底有疑惑的神色。
我把衣服往他身上比了比,微微一笑:“去换上试试。”
陪着自己的丈夫逛街,替他买最适合他的衣服,是我一直以来的愿望。只可惜森夜不需要穿衣服,他常年都一袭白衣,谁也看不见他,除了我。现在,他虽然需要了,可他却已经不再是我的森夜……
他伸手接过了衣服,笨拙地往身上一比,我一笑,心却是酸楚。他不懂得怎样更换衣服么?
我拉住他的手,把他拉到更衣室里。把门一关,里面就只剩下我们两人,因为太过狭窄,我们两人的身子必须是紧挨着的,我完全能感觉得到,他温热的鼻息喷到我头顶上的感觉。
他是个人了。这一点认知从未如此清晰过。
我替他解开随便打着结的脏污的衣服,替他穿上新衣,我的指尖拂过他温热的手臂,拂过他跳动的颈间,踮起脚尖替他扣上第一颗纽扣的时候,我的心脏不争气地狂跳着,因为他纯男性的气息离我太近太近了,我的脸不由红了起来,却只能假装镇定,双手颤抖着给他扣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