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陈弈虽然因为隔壁有个小美女而兴奋了一会儿,不过很快他还是呼呼大睡了,因为疲劳,还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而诺诺则听着陈弈轻微而稳定鼾声,久久不能眠。这两天的事情,对于陈弈来说,是翻天覆地的大变化,对于诺诺来说,又何尝不是?
成为了一名引导人,身上的疾病有了痊愈的希望,还有……第一次和一名男人,在同一个屋檐下睡觉。
第二天早晨,诺诺带着陈弈去电影厂的食堂吃了一顿早餐,然后就又带回到女研究员王薇薇那里,进行知识学习。
有了异能,就放弃学业,或许有人这么做,不过陈弈本身却一点也不愿如此——这种行为,完全是对自己的不负责,陈弈可从没有打算一辈子靠能力吃饭。
由诺诺带领,陈弈来到了人体结构分析中心。这个对外宣称是更好的分析人体结构,制作出更好特效的部门,便是陈弈学习的地方。
进了门,女研究员王薇薇已经等在那里了。
“今天上午不讲课,先看一个纪录片。”王薇薇今天没有穿白大褂,而是一副办公室女职员的打扮。和诺诺打了一个招呼,她带着陈弈走进了旁边的房间,小腰身一扭一扭的,留下诺诺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里面的房间里只有两张小课桌,三把椅子。一张桌子上放着一台投影仪,另一张桌子上则放着连接着投影仪的一台笔记本电脑。
王薇薇随手点开了笔记本电脑上的一个视频文件,然后又不知从哪拿出一叠文件,递给陈弈。
“边看视频,边看这个记录,一共是三个小时的时间。”
视频里放着的,是一个看起来阳光、美丽、温柔的年轻女孩生活照合集。陈弈不明所以,只是因为要求,而简单的看着。
视频中的照片很简单,只是从各个方面来体现这个姑娘的美好生活。陈弈看的无聊,翻翻手中的文件。文件里介绍的,也是这个女孩的资料。女孩名叫叶锦佳,今年十八岁,在北京外国语学院读书。剩下的内容,讲述的是她的履历:从小美貌出众热爱文体,学习成绩也优秀;很懂得和人相处,在学校是讨人喜欢的组织委员,在家里又是孝顺的好女儿;父母都是知识分子,家事也不算差;有舞蹈功底,学过芭蕾,还学过一段时间武术。
陈弈越看越是费解,如果从气质、外貌、家世、学识等角度综合评判,这个女孩也算属于一代天娇了,可是这和今天的纪录片有什么关系?
看不了多久,又是另一个女孩的生活照出现,这次照片很少,只有那么两张,这个女孩个子很高,长的也算清秀,却把自己的头发剪得短短的,好似一个假小子;身上的衣服看起来有点旧,却很干净,总有一种阴郁的气质。
陈弈翻了翻手中的文件,这个女孩叫做荣爽,和叶锦佳又是另外一个风格:虽然外貌清秀,但是脾气确实很冷淡,在学校和老师同学相处也不怎么样。家世也不好,母亲患了癌症,父亲是个烂赌鬼,卷了家产留下一屁股烂债跑路,自己一个人到处打工,撑起了家里全部的生活压力。
在这样的情况下,女孩居然坚持着完成了高中学业,并且以一个不算高的分数,考进了北京化工学院。更难能可贵的是,这个女孩居然从来没有在服务行业做过工作,难得保持了一颗纯洁的心灵。
就在陈弈翻看这荣爽的资料时,视频已经播到了下一个女孩身上。于是陈弈又赶紧去看,结果又是另一个完全不同的女孩。
整整两个小时,陈弈都在看各种女孩的资料,他手中的文件里,是足足二十五个性格、外貌、出身、家世、气质都各不相同的女孩,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她们都通过高考,来到了北京。
越是看,陈弈就越是觉得奇怪,这样的片子,有什么值得说是纪录片的地方?
就在最后一个女孩的生活照结束之后,视频的下一秒,原本亮丽的图片色泽,猛然变成了灰暗深邃。
灰暗的底色里,是被支离破碎的肉体,那清晰的照片上出现的,是逝去的生命。
一个接着一个,一张接着一张,没有解说,也没有背景音乐。只有那一张张图片,拼凑出了25起残暴的令人发指的连环奸杀碎尸案。
而受害者,就是刚才陈弈看了足足两个半小时的那些女孩。女孩们逝去生命的脸上,还残留着痛苦和绝望的痕迹,纵使淡定如陈弈,也不近感觉脊背发凉。
是什么人,做出了如此令人发指的行为?又是什么人,去打扰了死者的家属朋友,找来了这么多张照片?
第一个问题的答案很快就出现了,那是一名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的少年,他的名字叫做邓超,在照片上笑得很阳光,长得很憨厚。周围的人们提供的线索表示,这是一个乖孩子,从小都很听话,很热爱生活,不抽烟,不喝酒,没有什么不良嗜好。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孩子,做出了一般人连想都不会去想的残暴行为。
第二个问题的答案也很快出现了,正是特勤三队的工作人员,最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都是记录他们和死者家属交流时,留下的照片。
那些或者强忍悲伤,或者痛哭失声,或者面色灰白一片绝望的父母们,似乎在拉扯着陈弈的心灵。
纪录片就在陈弈的沉默中,很快的播放完了。陈弈静静地坐在那里,表情很平静。然而他的心中,却有一股熊熊的烈火,在那里燃烧,燃烧的如此剧烈,仿佛连那天空,都能染红一片。
三个半小时的纪录片,加上陈弈静坐在那里的时间,很快就是午饭的时候了。诺诺敲了敲门,走了进来。
看见诺诺进来,陈弈站起身来,好似什么也没发生过的一样,和诺诺打招呼:“走吧,午饭就要凉了。”
食堂二楼的饭菜,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吃,可是陈弈吃在嘴里,却总觉得如同嚼蜡。他对于看这样的纪录片本身,没有什么心理压力——对于早在大学一年级,就见过真正尸体的医学生来说,尸体本身,没有任何意义。
但是对于这巨大变故之外的事情,让陈弈无法平静。一个个不同的家庭,有着不同的孩子,有些是家里的希望,有些是家庭唯一的支柱,还有寄托着全村人们美好愿望的金凤凰,还有被家庭抛弃,却一个人坚持到这个地步的孤儿。
如今,什么也没有了。什么愿望,憧憬,坚持,信念,都随着生命的消失,不复存在了。
越是想到这里,陈弈就越是觉得,生死之间,才是大恐怖。其他的,哪怕再艰难险阻,也不过是路上的风景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