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豆，你这刀……”

　　云江山近距离看到云相思飞刀出手，惊得心里头一哆嗦，想问不知道该怎么问好。

　　他毕竟是村长，不能眼睁睁看着打架斗殴在面前发生而无动于衷。

　　可是他妹怎么会随身携带凶器，还一言不发就扔刀子？她不是个娇滴滴的小媳妇吗？

　　怪不得昨天张园老婆四处嚷嚷说红豆要拿刀子杀她，可她胳膊腿全都囫囵着，那大嗓门吊得比唱戏的还高，谁都没信她的话。

　　毕竟她平常蛇蛇谢谢没少撒泼讹人。一早上过来又指着眼毛告状说，是被昨天云相思的飞刀剃掉了眼毛，惹得大家伙一顿笑话，她赌咒发誓说没撒谎可还是没人信。

　　云江山也以为是这婆娘出幺蛾子，想使苦肉计诬陷云相思，又舍不得冲她那身肥肉下狠手，这才不痛不痒地剪了眼毛来唱大戏。不外乎是眼红云相思赚钱，想方设法地讹一点是一点。

　　可这笃定直到他刚才看到云相思对王二麻子出手，才被打破。

　　原来云相思真的有刀，使得还不错。刚才王二麻子离得远跑得又快，没看清楚他到底受没受伤，不过瞧着那副捂着大饼麻子脸鼠窜的模样，只怕脸上的毛也保不住了。

　　云江山脑海中诡异地呈现王二麻子去毛之后的鹅蛋脸，额，好像有哪里怪怪的。

　　“什么刀？哥你是说刚才打的闪吗？”

　　云相思镇定地装傻，嘴角带着恬淡的笑意，无辜地像是没落地的雨水似的明净凉澈。

　　“你，”云江山被她噎到，嘴巴张了张，叹出一口气，侧身给她挡风。“算了。这雨瞧着一时半会儿地停不了，要不你先去隔壁王德利他们家避避雨？”

　　“没事哥，我不冷。”云相思谢过云江山的好意，耳尖地听见雨声中隐约传来的车铃铛声。“好像是高所长过来了。”

　　“不能吧，这么大雨。”云江山下意识地顺着她的视线往外头看，视野里一片茫茫雨幕，啥都看不清楚。

　　云相思笑笑，安静站着躲雨。

　　七八分钟后，车铃铛声清晰地传来，其余人也全都听清楚了，不由得怪异地往云相思这边看一眼。

　　云相思没事人似的，只当没看见。

　　“江山，你们还等着呢？”高建春慢悠悠把车挺好，摘下身上披着的塑料布往车座上一搭，踩着雨水两步冲过来，冲着屋檐下躲雨的几人龇牙一笑。

　　“老高，这么大雨，你怎么不躲躲？叫雷劈着就出大事了！”

　　云江山赶紧掏钥匙开门，想请他先进。

　　“这就是失窃的屋子，你赶紧进去勘察现场。暖壶里有热水，倒一杯喝了暖和暖和，再冻病了。”

　　高建春搓手跺脚，连耳朵跟脸都使劲搓了两把，精精神神地进屋。

　　“我先看看，等会儿就喊你们进来避雨。”

　　高建春进屋，仔细检查现场情况，猫着腰连角落都没放过。

　　几个村民全都睁大眼好奇地看着，想看他怎么鉴定指纹脚印啥的，好找出小偷。

　　云相思也注意地看着，没有见到预想中神奇的工具箱，有些失望。

　　现在应该已经有指纹足迹鉴定了吧？难道说因为技术难度太高，他们找个小县城级别的派出所没有专门的刑侦人员？

　　不能吧？光看高建春隐而不露的气质，就觉得他使个有故事的警察，肯定有一手的。

　　难道已经神级到光凭一双肉眼就能观察出不妥？

　　正在云相思胡思乱想的当儿，高建春从窗台边直起身，伸出手指敲击几下木窗框，点点头，冲他们几个喊。

　　“行了，进来吧。”

　　云相思一愣，透过窗户看他闲适地踱步过去倒热水喝，脑子里万千思绪掠过，抿抿嘴唇，到底没当众问出不该问的话。

　　云江山轻轻扯她一下，叫她赶紧进屋避雨。

　　云相思迈步进屋，门一关，湿冷的空气隔绝在外，她打个寒噤，瑟缩着摘掉有些潮意的棉手套，两手互相搓几下，又凑到嘴边呵气取暖。

　　高建春把放到嘴边的茶杯递过来，示意她先喝一口。

　　“你们发现什么没有？”

　　云相思接过水杯冲他道谢，一股暖意自指尖流进心里。

　　她舒服地轻叹口气，嘴角自然流露出微甜的笑意。

　　“怕破坏现场，门锁着一直没开呢。从窗户外头看了几眼，觉得没什么不对的地方。”

　　她低头吸溜两口热烫的水，把杯子递给云江山。

　　高建春已经重新倒热水喝开，另外几个杯子也被其余几个村民用上。

　　高建春看她一眼，直觉她话没说完。看看在场人不少，也端住了没继续问。

　　云江山灌了半杯热水，又倒了一杯递给云相思抱着，主动招呼起来。

　　云相思乐得坐在椅子上装无知少女，跟云江山打过招呼，往家里拨了个电话，叫云海两口子安心。

　　挂上电话，云相思伸手掏兜，拿出五毛钱来，又拿起桌子上的圆珠笔认真写下“年月日上午时，云相思使用大队电话秒，付电话费五毛”，然后笑嘻嘻地请旁边村民帮忙签名作证。

　　本来凑在桌子边上看她写什么的村民同时倒退两步，或者摆手，或者把手藏到背后，全是一副遭遇洪水猛兽的神情。

　　云江山注意到骤变动静，过来拿起字条看一眼，痛快地签上自己名字，把笔本放到一边。

　　云相思笑眯眯地冲他道谢，云江山瞪她两眼，到底绷不住笑开。

　　“就你讲究多。打个电话能费得了多少钱，你还巴巴地要给我垫上电话费。村里来借电话往外头打的人多了，抱着电话一打半个钟头的，也没跟他们收过一分钱。”

　　云相思瞪大眼，吃惊地问：“半个钟头？长途？一分钟七毛钱，半个钟头二十多块，你也不拦着？这钱谁出的？走大队的账？听你的意思，还不是一次两次了？”

　　云相思声音不低，屋里正三三两两低声说话的人全都安静下来，震惊地望过来。

　　“电话那么贵？打一个就要二十多块？！我的娘哎，这可都是钱啊！”

　　云相思跟着点头。

　　“就说的是啊。真有这么多话要说，不急的话就写信，急就拍电报，那才几个钱！这也太败家了。哥这股不正之风必须刹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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