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富双头抱头,蹲在地上,哭得像是孩子一样,“我六岁了,供他读书上大学,给他娶老婆……以前就叫他不要考公务员的,偏偏不听我的劝告,官是随便就能当的么?举报区长,反而把自己弄进大牢,我想去探望,可是看守所不允许。等看守所允许了,他已经死了……”
梁永誓默然不语。
殷大富说:“我,我只是想找个人主持公道,天下这么大,总得有个说理的地方。这些天来我到处上访举报,可是没人理会,他们甚至派人攻击我,说我诬告。”
廖学兵做了个手势:“阿誓,给他倒杯酒。”
“叔叔,我这没酒。”梁永誓左右为难。
“那就去问你姨瓶上来。”
抖抖索索地灌下一杯宋;藏的马蒂尼之后,殷大富气色明显红润了许多,呆呆地看着地板,情绪忽然又激动起来,说:“我看到尸体的时候,阿勇的身上全是伤口,肋骨也折断了几根,可是他们说他是忽染恶疾!可笑,我读过几年书,我可不是什么都不懂的糟老头,阿勇是被人打死的!贪官逍遥法外,前天下午我还看见葛建德开着他的进口名车招摇过市!”
廖学兵转过似是不经意地望着他:“你想要什么?”
骤然,殷大富的心中涌出一股难克制的悲愤,大声说:“我要一个公道,要杀害阿勇的凶手绳之以法,要葛建德进监狱。”
廖学兵问道:“民不与官,你为什么找我?你觉得我可以让法律变得更公平?”
“我不知道找谁。但们说飞车党可以主持公道。”殷大富开始有些语无伦次:“如果……有困难地话是教训教训那个狗娘养地也好。不能让他猖狂。我儿子地血不能白流。他地办公楼比爱丽舍宫还豪华价七千多万。用地全是老百姓地血汗!”
廖学兵缓缓摇了摇头。说:“你以为我替你解决吗?”
梁永誓地手心全是汗水。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来乞求叔叔替自己伸张正义。而且还说出那么耸人听闻地话语。可是那个老头对生活充满绝望地眼神简直像利剑刺伤了他地心肺。他曾经幻想亲生父亲是个大英雄然父亲不在了。那么至少亲叔叔也要是个大英雄。
殷大富只是闷着头不肯说话。鼻孔呼哧呼哧喷着粗气。
廖学兵找到火柴点燃香烟在嘴里吸了一口。从鼻腔冒出外面。待香烟燃到中段。才回过神打量殷大富说:“你用什么来换取你儿子地公道?”
老廖地话点燃了殷大富地希望之火。爬到他脚下叫道:“我、我什么都可以给你!我是环卫局地退休工人。还有几千块存款。只要惩罚贪官。让阿勇九泉之下能够瞑目!”
“那好,你先回家我见面的事不要声张。过一段时间你会得到想要的公道。”
“那……”殷大富欲言又止。
廖学兵跟着追问一句:“你信任我吗?那就不必多说什么,回去吧天已经黑了。”
梁永誓满怀心事地送老头离开,回房间却看见廖学兵正在满头大汗地试图调试游戏《魂斗罗》中的一个漏洞期使游戏中的生命达到三十条,不由叫道:“叔叔怎么还有心思玩游戏!如果那个大爷说的是实话,我们还是拨打市长热线举报吧。”
廖学兵看也不看他,淡淡道:“现在的大学生都那么幼稚吗?”
“我怎么幼稚了?”梁永誓有点不大高兴。
“明阳区区长葛建德必然和市长有勾结,这是显而易见的。也许他们只想给举报的殷勇一点教训,可是在看守所出了意外,殷勇被殴打致死。他们不想让这件事追究下去。你现在要是打市长热线的话,我猜明天早上一定有警察来抓人,罪名是诽谤、诬告。”
梁永誓的脸都青了,说:“那、那怎么办?人家大爷都给你磕头了,你不是很有能耐吗?还叫曹家的人给你道歉。帮帮他吧!”
“如果是你,你怎么办?”
梁永誓无言以对:“我不知道……”
廖学兵口中吐出几个字:“很简单,血债血偿。
好吧,你学习,用不着操心,叔叔会办妥的,给殷大富,也给你一个交代。”
梁永誓从衣柜里翻出外套,说:“我还要去酒吧上班。”
“不是叫你辞职了么?还上什么班?”
“我答应过经理,上满这个月的班,做男人不可以推卸责任,说到做到。”梁
认真地披上外套,对了对手表。
他的叔叔无所谓地耸耸肩,向楼下走去,说道:“好吧,我尊重你的选择,不过如果再有小流氓骚扰,我不提供任何帮助。”
廖学兵刚接到常子才的电话,恳切邀请他会面谈话。廖学兵能够找到侄子也是托了常子才的福,来中海两天了,到处游手好闲,吃喝玩乐,是时候该谈正事了。
跟宋玉刚夫妇告辞,带上林天搭出租车前往一家名叫“碧风海岸”的西餐厅。
温暖的烛光,简约的装饰,干净的环境,这家餐厅看上去很让人舒服。这里根本看不到海岸,透过窗口只有市区的车流和街灯,食客寥寥无几,常子才在二楼等候,两名随从坐在周围的桌子上。
彬彬有礼的年侍引领着廖学兵和林天进来,老廖不忘给那名在中海留学顺便打工挣钱的法国男孩塞了个五毛钱的小费,说:“孩子,看你也怪辛苦的,这点钱拿去买个猪腰补补吧。”
常子才迎上前拉开椅子道:“小兵,你可真是贵人事忙,请你也要请几次才有空赏脸。”
“客套话么就几句,点了什么好吃的?”廖学兵搓搓手坐下,接过常子才递来的雪茄,笑道:“难得你知道我喜欢抽雪茄,不过在秋山可没钱买。”林天很自觉地坐到另一张桌。
“这不是古巴产的,这是德国产的,道非常不错,改天我送你两盒。菜还没点,等你呢。”
廖学兵叫过侍,看着单点了香煎+鱼、咖油烟虾段、海~汤、鹅肝酱煎鲜贝、香茅椰汁鸡和一瓶波尔多红葡萄酒,拿起雪茄正欲点燃,那法国男孩礼貌地制止,用不流利的汉语说:“先生,很感谢您的光临,不过为避免影响其他顾客,如果您想吸烟的话,可以到走廊特设的吸烟区。”
“okk,感谢你的提醒。”廖兵又拿出一张皱巴巴的五毛钱纸币塞给他:“为人民服务,这是你应得的,不要客气,请收下。”
侍大抵没见过这么小气的顾客,着钱一脸郁闷的走开。
常子才正色道:“小兵,这两天来,飞车党给我施加了很大压力。因为我提前把你引到中海来,破坏了叶小白的原定计划,他们担心你的记忆因此出现偏差。”
廖学兵笑了笑:“我毫不怀疑我从前是飞车党的一份子,可是现在的我融入不到他们,没感觉,我对所有人都不了解,对我的过去更不一无所知,就那么简单。他们非要给我设计所谓‘恢复记忆’的路线,那他们会后悔的。”
“不,小兵,我希望你早日重返飞车党。”常子才铺上餐巾,向推着餐车奉上菜肴的侍点点头,继续说道:“他们是你的信徒,你也离不开他们。”
“别开玩笑了,你不就盼着我早点用飞车党的力量完成廖华强的复仇么?这块鱼不错,厨师做得比秋山的海鲜有特色,但在我眼里,与二中第一名厨还存在很大差距,这是火候掌握的问题,若能用黄油来煎,口感会有改变。常老板,有想法开餐厅么?”
常子才不去接他故意岔开的话题,说:“我最真实的想法,是让你培养华强哥的儿子梁永誓,只有他才能完成华强的宿命。中海近两年开放步伐加快,黑手党家族也投资了两家酒店作为试探,这里有他们想挣到的钱。新市长为了政绩宿命都可以引进。”
“那不是我能管得到。梁永誓喜欢读书,喜欢思考,有他正常的生活,我那无耻的哥哥从没养过他哪怕一天,所以他没义务为廖华强报仇,明白我的意思么?趁早收起你不切实际的想法。”
梁永誓吃了一惊:“廖学兵,难道华强哥惨死在黑手党手里你一点都不心痛?”
廖学兵从来不会把自己的心事展现在他人面前,只是笑道:“你可以为我做些事情来打动我的心。失去记忆的人思想都很古怪。
明阳区区长葛建德,最迟三天我要得到他的全部资料。看过侄子后我的心安很多了,他成长得很好,不像我。办完这件事后我会回秋山。”
“什么事?”
“还能有什么事,我当了几个月老师也没见过像你这么勤学好问的学生。你想我培养梁永誓吗?那就一切照我说的去做。”
“好吧,你不要让我失望。黑手党的触手延伸到中海来了,这点我很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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