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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海珠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拉着张小天就上了出租车,然后看着我:“你还愣着干什么?你不想和我一起回去?”
我一愣,秋桐接着低语催促:“你快上车和海珠一起回去!”
我略一思考,接着上了车,出租车接着就发动走了,扔下秋桐自己站在那里。
路上,海珠沉默地扭头看着窗外,不做声。
我坐在海珠身边,将海珠的手拉过来放在自己手里,海珠的手有些发冷。
张小天回过头,看看我,又看看海珠,说:“海珠,其实……这件事,也不能怪易克和秋桐…….”
一听张小天这话,海珠又火了,看着张小天:“张总,那你说怪谁呢?怪我们吗?我们规规矩矩做生意,我们招谁惹谁了?这天上掉下来的祸端,这是谁招来的?你难道不明白这事是怎么招来的?”
张小天一时有些无语了。
我这时说:“阿珠,我明白你的意思,要怪这事就怪我吧,都是我牵连了你,牵连了小天,牵连了酒店…….这都是我的过错…….”
“你的过错,你说的轻巧,要不是你跟着秋桐干,要不是秋桐有那样一个未婚夫,你能到这一步吗?我能遇到这些事情吗?你倒是很会维护她的利益啊,一句话都揽到自己身上,你以为我是傻子?”海珠更不满了。
我说:“阿珠,我说的是真的,这事完全怪不得秋桐,都是我的错,你和小天还有酒店都是受了我的牵连……其实…你们能如此快出来,这要感谢秋桐…….”
闻听我的话,张小天又转过头。
“感谢秋桐,感谢秋姐……哈哈……”海珠突然笑起来,接着厉声说:“你给我住嘴,你少给我编造什么谎言再来欺骗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和李顺的关系,你以为我不知道秋桐秋姐和李顺的关系,没有你们,没有李顺,我们怎么会到这一步?感谢秋桐,你这话说的真漂亮,我看,你恐怕还会说我要感谢李顺吧?是的,按照你的逻辑,我是要感谢的,我要感谢秋桐感谢李顺,还得感谢你,感谢你们把我送进去,感谢你们让我生平第一次被警察抓进去,感谢你们赐给我这些福气…….”
海珠声音有些哽咽,接着顿住了,眼圈又开始发红。
“阿珠,你听我说——”我有些着急。
“住嘴,我什么都不想听…….”海珠又厉声说。
我一时住了嘴。
张小天似乎明白了什么,带着思索的目光微微点了点头,然后转过头去。
“我累了……什么都不要和我说了,我心里什么都明白,我累了……”海珠的口气有些缓和,接着将脑袋靠在后座,闭上了眼睛。
似乎,海珠此时什么都不想听,不想听任何解释,她心里充满了受惊后的恐慌和委屈,还有被牵连的愤懑。
我明白,她的愤懑是对着我来的,还有秋桐。
秋桐似乎是躺着中枪,但在海珠的意识里,又似乎不是。
我心里一时充满了杂乱的思绪。
张小天这时说:“回去后我们马上就恢复酒店的营业,我马上就召集工作人员回来上班……”
“不——”海珠轻轻说了一句,接着睁开眼睛。
张小天回头看着海珠,眼神有些意外,我也看着海珠,一时也有些困惑。
“先停业几天吧,我很累……我想梳理梳理自己的思绪……”海珠的声音带着疲倦。
我和张小天对视了一眼,似乎我们都没有听明白海珠这话的意思,都不明白海珠要干什么。
海珠看了我们一眼,接着重重地叹了口气,又闭上了眼睛,眉头微微锁了起来。
我接着对张小天点点头:“也好,那就先休整几天再说……你这次也受了罪,好好休息一下……”
“张总,对不起……让你跟着受连累了……”海珠又睁开眼看着张小天,声音里带着歉意。
“不要这么说,大家都是朋友,我们都是共同体,我这点罪算什么?”张小天笑了下。
“话是这么说,但你的的确确是受了牵累,受了我的牵累……”海珠说。
张小天没有说话,却轻轻摇了摇头,似乎,他心里明白,此次他被抓进去,并不仅仅是沾了海珠的光,似乎他知道,伍德也是想给他一个惩罚和警告。而这些,海珠未必能想得到。
我觉得心里很沉。
海珠在家里休息了2天,很快恢复了元气,很快就回旅行社上班了。
但她却没有提酒店重新营业的事情,张小天催促他几次,她总是说不急,先梳理梳理思路。
我不知道海珠究竟要如何梳理思路,梳理什么思路,她什么也不和我说,我问她也是白搭。
秋桐似乎没有在意海珠那天对她的态度,海珠回来上班的第一天,就带着云朵和小雪主动来公司看她。
海珠见了秋桐,也似乎没有那么大的怨气了,面子上基本还算说过得去。
我稍微松了口气。
我想找机会告诉海珠秋桐帮助她的事,但只要我一提起此事,海珠就来了气,就不让我说下去。似乎,海珠根本就不想听我的任何解释,似乎,海珠根本就不愿意再提起刚刚过去的那事,那事似乎对她来说是一场噩梦。
我见了一次老黎,告诉了他此次事情处理的全部经过,包括我夜袭普兰店,包括秋桐的作为。
老黎听我说完,没有做任何评价,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说了一句:“我知道了……”
看老黎如此表现,我的心里有些奇怪。
老黎然后用深邃的目光看着我,看了半天,突然微笑了一下。
老黎的笑让我心里有些捉摸不定。
“想要在狼群里生存,你首先要把自己变成一只狼,要变成更凶狠的狼……”老黎说了一句。
老黎这话似乎是对此次事件的总结和归纳。
“有些事,是回避不了的,回避不了的事,只有去面对。”老黎又缓缓地说。
我默默思索着老黎的话……
第三天,海峰回来了。
见到海峰,海珠突然就扑到海峰怀里放声大哭,哭地一塌糊涂,似乎要将这几天积攒的所有委屈和惊吓都向海峰哭诉出来。
看海珠哭地如此释放和纵情,我的心里突然有一种不安的感觉,海珠回来后一次都没在我面前这样哭过,见了海峰终于倾xie出来了,似乎,对我和海峰,海珠的感觉不一样了,她能在海峰面前肆无忌惮地大哭痛哭,却在我跟前眼泪都没掉。似乎,我隐隐感觉到了海珠内心里对我的一种正在疏远的距离……
而海珠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种不由自主的疏远,她只是自发地表现出来这些,不是刻意要这样的。
这种感觉让我的心里不由就生出一种恐惧……
安抚完海珠,海峰和我单独谈话,听我说了事情的经过。
然后,海峰沉默了许久,一直没有说话。
临走的时候,海峰带着爱恨交加的矛盾目光看着我,手里的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举了又放,放了又举,最终还是狠狠地打在了门框上,然后径自离去……
当天中午,海峰和云朵一起吃了一顿饭,然后,下午,海峰又出差了,去重庆。
云朵送他去的机场。
海峰的工作很忙。
我的工作也很忙,第二天,和秋桐一起去丹东参加全省报业经营系统的一个会议。
我和秋桐又来到了这座中国边境线上最大的城市,又见到了鸭绿江。
边城的夏日是迷人的,清澈的鸭绿江水滚滚南下,断桥依然。
我们是坐四哥的车来参加会议的,住的酒店就靠着鸭绿江边,房间在9楼,沿江房,房间里有专门配置的望远镜,站在房间里,透过望远镜,对岸的那国那山那水那人民军战士那老百姓那简陋的房舍清晰可见。
我和四哥住一个房间,秋桐就在我们隔壁,自己一个房间。
在第一天,我和秋桐去酒店的会议室开会,四哥没事就在房间里用望远镜侦察邻国,或者到楼下江边散步溜达。很多没事的驾驶员都凑在一起打牌,四哥没有参与。
此次参加会议,我最主要的身份是经管办主任。各地市的同行很多都是熟人了,大家见了面都很热乎。
这种热乎是纯洁的,因为彼此之间没有什么利益关系,用不着遮遮掩掩玩虚的。
秋桐在会上做了交流发言,我其实没有什么事情做,算是秋桐不折不扣的随从。
会期两天,其实第二天上午领导昨晚总结发言完就结束了,午饭后,会议组织者留下半天时间统一安排大家乘船游览鸭绿江。
北方正午的阳光照耀着鸭绿江,虽然明媚,却没有南方那般灼热。刚进入8月,当南方还处在火热之中的时候,这里已经悄悄进入了初秋。
此时,不大不小的游船在碧波荡漾的鸭绿江上缓缓而行,已经非常靠近那个毗邻国家的河岸,但却并没有接触到那领土。
2年前8月的一天,我孤独而寂寞地站在鸭绿江的一艘游船上,当时阳光照耀着我的破衣裳。
2年后8月的一天,我又站在了鸭绿江的游船上,此时,阳光依旧照耀,我没有穿破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