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如走到桌案边，取过三炷香在蜡烛上点燃，诚心的拜了拜，把香插好。整个过程结束，凤如站在原地没动，心却有些悲凉，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会为了那遥不可及的东西，杀害自己的朋友，这是一条人命啊！
沈凌嫣不知道凤如在想些什么，看到她突然站着不动了，有些惊悚，咽了咽口水：“怎么了么？”
凤如慢悠悠的转过头，咧唇一笑，突然翻了个白眼，映衬着四周灰暗的灯火，阴森恐怖，吓得沈凌嫣差点尖叫了起来，随后听到戏谑又放肆的笑，才知道自己又被耍了，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看我出糗就这么有意思么？”
凤如竟然还真的歪着头，认真的思考了一番，“是挺有意思的。”
沈凌嫣无奈的白了她一眼，没想到她还真的想了这个问题，当下又好气又好笑，又很无奈。
看着她的模样，能跟她说笑，凤如也松了一口气，她还真怕沈凌嫣会将自己憋出病来，所以即便是让她不要形象了，也想着法子让她开心下。
沈凌嫣瞅了瞅凤如，突然有些困惑的问：“阿如，你的脸，是不是有些不一样了？”
四周很黑暗，沈凌嫣一开始因为被吓到了，也没有仔细的看，如今细细看来，却发现凤如好像有些地方不一样了。
凤如哈哈一笑，扯了扯自己的脸，“沈姐姐，你看出来了呀？我还以为你看不出来呢？”
“我眼睛可没瞎！”沈凌嫣没好气的说，“你的脸你动了什么手脚么？”
“算是吧。”凤如模棱两可的说着，那药，实在沈凌嫣被她敲晕了之后，夏姑姑交给她的，是药三分毒，不过夏姑姑这药水并没有挑取那些草药，而是普通的一些草弄成的，算得上是对肌肤无害，否则她也不会拿出来给凤如用。
沈凌嫣也没有再问，只是盯着凤如瞧，明明是一样的容颜，只是稍作了改变，可是看着却仿佛另外一个人，没有了原先的灵气和美艳，但仔细看着，却又有一股别样的风味，但若是认识凤如的人，见过她这幅容貌的人，断断不会将她认错。
五官还是那五官，除非有人眼瞎了，否则绝不可能将她当成是别人，但若是没有见过她的人，看着她如今的模样，任谁也不会将她和那个天下第一美女栖凤公主牵扯在一起。
“不过你怎么这么喜欢掩饰自己的美？”沈凌嫣问。
凤如苦涩道：“沈姐姐，自古以来，有多少女子因为美貌而背上红颜祸水的骂名？又有多少女子，因着美貌而惹出多少是非？我这不过是想过点平静的生活罢了。”
身为女子的悲哀，只有她们自己知道，沈凌嫣有些沉默着，这是事实，可是却又很无奈，“那你还是……为什么不遮掩自己的容貌？”
此话一出，凤如还没回答，她就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怎么样的白痴问题。那是栖凤公主啊，一个传闻中冷酷无情的公主，一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公主，是这世间最尊贵的存在，谁敢去触她的眉头，那简直就是找死！
“沈姐姐，今晚就你一个人守夜么？”今日是头七，照理来说，应该都来守灵的，可是如今晚饭的时间也都已经过去了，怎么一个人都没有呢？
沈凌嫣为她解惑，“是我让他们不要来的，他们已经守了六天了，身子肯定是受不了的，明天师父就要下葬了，肯定还有很多事情要忙，我就让他们好好去休息了。我这个徒弟，在师父出事的时候，不能陪在身边，甚至……”
说到这儿，沈凌嫣顿了下，神色有些哀伤，“父债女还，天经地义，更何况，这个人还是养育我几年，教我武功的师父，我这么做，也是正常的。”
凤如没有说话，若是一般人碰到了这样的事，肯定是奔溃了，而沈凌嫣却是意外坚强的撑了下来，任谁都会觉得心疼，为这个女子的坚强而心疼。
凤如席地而坐，冲惊讶的沈凌嫣微微一笑，“沈姐姐，我陪你。”
“阿如……”沈凌嫣有些感动，但，她也很坚持，“阿如，我知道你是担心我，可是我不需要你陪着，最后的时间，就让我好好的和师父说说话吧，我是个不孝的徒弟，如今能做的，也只有这么一些了。”
凤如看着沈凌嫣良久，才叹了一口气，拍拍身上的衣裳，起身，“既然这样，我就先回去睡觉了，若是撑不住，就不要硬撑着，人啊，累坏了可就什么事都做不了了，而且还会让死者九泉之下难以安息。”
沈凌嫣神色微动，点点头道：“我知道了。”
第二日，天蒙蒙亮，凤如便起来了，洗漱一番过后，直接去了灵堂。
外头，周晓率领着门下的弟子正在准备着等下葬礼所需要的东西，而菱塘里，沈凌嫣依旧跪着，背脊挺直，好像永远不会垮下一样，无端地看着心疼。
“沈姐姐。”凤如在她身后轻轻地喊了一声，沈凌嫣回过头，无眠的她双眼腥红，面色憔悴，看到是凤如，笑了笑，略显得有些苍白：“阿如，你来了。”
“沈姐姐，回去休息下吧，等下也精神些。秋前辈要下葬了，你总不好一副跟鬼一样的脸色吧？”凤如抬出秋长风来压她，沈凌嫣无奈的点头，想要起身，却因为跪了，双腿有些麻，又跌了回去。
凤如见状，眼疾手快的抓住她的肩膀，将她扶起，“我出来的时候让侍女准备了热水，还有胭脂水粉，你的了脸色太差了，抹一点，看着人精神些，另外还有准备了一些吃的，你可以垫垫肚子。”
凤如的周到，让沈凌嫣心窝里一暖，“我知道了。谢谢你，阿如。”
凤如微微一笑，看着沈凌嫣离开，脚步有些蹒跚，但走的还算稳。抬头望了一眼天色，还早，但却没有离开。
灵堂，总归是有人在，才比较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