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3章没有了泪，没有了声，没有了力
“空桑灵儿，请坐！”
酒桌上的男子，神情稍有呆滞，声音沉闷，说话很慢，甚至给人一种口吃或者智障的感觉，一个字接一个字，把这句话吐露完。
“啊，跟在杜南身后的侍婢，是空桑神族当代明珠，《太玄禁剑》传人，同辈对敌，不出二剑！”
“我还觉得奇怪呢，为了区区一个侍婢，何至于跟凤凰世子交手，原来这侍婢是一个乔装打扮的大人物！”
“那三个灭度后期俊杰，死得一点不冤。”
凤仙阁正殿，一群尾随而来的俊杰，不由惊叫了起来。
芙白蕖眼睛一亮，上下打量空桑灵儿：“哟，堂堂空桑神族明珠，居然甘当我家小南南侍婢，嘻嘻，那也该叫小娘一身主人才对嘛。”
“你家小南南？”
“你乩凰白蕖的石榴裙下，到底要拜倒多少男人？”
空桑灵儿平时寡言少语，真开口说起来，嘴巴跟剑气一样锋利。
然而，正当芙白蕖打算反唇回击，杜南霍地站起身子，屁股下的椅子直接“哐当”一声倒在地上，双眼发直。
杜南那双，盯向芙白蕖同桌男子的眼眸，闪出一朵泪花，“是你，青夔！”
在中州青丘国的时候，青夔为了救杜南而死。
不知道是因为，苦海之涯，那道永难磨灭的身影，出手崩断因果、改写历史，还是因为别的原因，青夔在中州之外的九州大地，拥有另外一个名字，另外一重身份：巫咸戕。
巫咸戕，玄鼋古族世子，以铁血狠辣、冷酷无情的形象，深深烙印在年轻一辈修者的脑海中。
不击则已，出手必杀，叫人言之战栗。
杜南深入寂寞沙洲，在无妄幻海中央的圣岛，遇上宋琴琴和巫咸戕抢夺帝之神泉，杜南和青夔，一人得了半眼。
时间流逝，已经过了差不多三年的时间。
此时，此刻杜南心里，有些苦涩。
杜南看到青夔有情绪波动，这情绪波动，分明是有对芙白蕖，有浓重的依恋与爱慕。
一个是为自己而亡的誓死兄弟，一个是心中致死牵挂的相思人，命运，为何给予这样的安排？
此时，杜南的感觉，就像心坎上，一把匕首拉拉扯扯抽，扎几次之后，还撒上了一大把盐。
杜南想哭，却没有了泪，杜南想吼，却没有了声，杜南想走，却没有了力。
只能呆呆地站着，脑海一片空白，不知如何面对，现在这样的相逢。
三年前，青夔，也或者说巫咸戕，像是一个活死人，如今虽然还是有些呆滞，但比从前已经好上太多。
“小南南，大老远跑来凤凰古城，若是看我，礼物总有一件吧？”
芙白蕖的眼睛，盯向了杜南手中握着的精致匣子。
杜南回过了一点神，手一缩，打算把匣子收起来。
“一个空匣子，进门后烙上了一记掌印，不嫌弃就拿去！”
空桑灵儿一把将匣子夺了过去，“啪”一声砸在芙白蕖面前。
“是礼皆收，来者不拒。”
芙白蕖收起了匣子，手掌中出现一个玉壶，小心翼翼地倒出一小杯液体，递给空桑灵儿。
一时间，渗人的灵气四散，每一小滴都闪烁道则，渗透出一股压镇万世的霸势。
“小戕戕给我的帝之神泉，空桑明珠，你且尝尝，小南南就不必了哦！”
芙白蕖看了杜南一眼，浅浅一笑。
正殿一楼的一群俊杰，看到帝之神泉，无一不直咽口水。
“嗯～”杜南点点头，道：“小灵，我们该走了。”
“好！”
空桑灵儿将芙白蕖递来的一小杯帝之神泉一饮而尽，侍婢容貌褪去，显露出了真容，而且连混沌天蚕纱，都不曾戴在脸上。
这是一张倾世容颜，每一寸肌肤，每一道线条，都是那么完美无瑕，古铜色肌肤，在高挑婆娑身材衬托下，一颦一笑，都有颠倒众生的魅力。
莫说凤仙阁里的男子，纵然是女子，也都一瞬痴迷。
如以容貌论高下，空桑灵儿，丝毫不比芙白蕖差，叫人痴迷的魅惑度，甚至比芙白蕖还要高上几分。
摘掉混沌天蚕纱的空桑灵儿，空灵超尘气质之外，多了一分令人痴醉感。
并非第一次看到这张真容的杜南，心底依然免不了荡起一漾波澜，不过此时的他，根本一点遐想也生不出。
空桑灵儿朝杜南“噗嗤”而笑，伸出纤长手臂，挽住杜南的臂膀，往楼下走去，这一举动让杜南微愣。
直到杜南和空桑灵儿走出凤仙阁的刹那，芙白蕖才投来目光，看着两人的背影，黑灿灿的眼眸，无波无澜。
冰冷冷的暮秋之雨，从虚空倾泻而下，弥蒙雨雾，笼罩了整座凤凰古城，一朵一朵的雨花，一只一只的水泡，从路面上暴起。
空桑灵儿变回了小侍婢模样，身外撑起一层光幕，漫步雨中，滴水不沾。
杜南任冰冷的雨水淋湿了全身，他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一样，一点表情也没有，机械地向前行走，失了魂一样的行尸走肉。
“伤心啦？”
“吃醋啦？”
“别一个人黯然神伤吗，说说看，你现在心里到底什么滋味？”
空桑灵儿围着杜南，在雨中一蹦一跳，两只眼睛不停地眨，见杜南没反应，便拽紧杜南死命地摇一通。
杜南伸手抹去脸上的水迹，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白了空桑灵儿一眼，寡言少语的空桑灵儿，何曾这么活跃过，口中无味地应了一句：“堂堂空桑神族的明珠，这么八卦！”
“太古神族的明珠也是女人，是女人都八卦，快说说，心里的滋味到底什么样子。”
侍婢模样的空桑灵儿，眼睛扑闪扑闪。
杜南眼睛直直地看了空桑灵儿一会儿，心肌绞痛，道：“这副神态的你，很像芙白蕖……”
不知不觉，两人走回到了凤凰书院门口，冰冷的大雨，打地满地水泡，横躺门口的大石碑前，坐有一个捧着酒坛的六七岁小孩。
不是别人，正是几个时辰前，把圣贤诗词接地稀巴烂的易中天小屁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