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4章不羡长生不羡仙
杜南这具身体,生活在青丘国燕云城的十六年,时常听吟游诗人鲁白弹唱。
杜南救治并收养过一只小蓝狐。
小蓝狐,时常消失不见,杜南怎么找也找不着,但过一段日子又会回来,一连十年,都是如此。
杜南参加天门觐,走出中州以前,带着亦俑亦人的李世成,从冥界第七门出来,返回燕云城,那是最后一次碰到蓝狐小谷的时候。
当时,杜南本想带着蓝狐小谷,一起去青丘国京都,争夺天门觐名额,并尝试能不能带着它,走出中州。
没想到,蓝狐小谷,和从前一样,又消失无踪了。
此时此刻,杜南听到谷恋慈弹唱《黄昏之战》,又初元之眼开阖,看到那熟悉的元神波动,确信谷恋慈,就是蓝狐小谷。
蓝狐小谷,居然是妖族一方战部的圣女,实在叫人震惊。
“小谷,你是怎么做到随意进出中州的?”
杜南问道。
谷恋慈眸子里两篝宝蓝火焰明灭摇曳,仿佛根本不曾听到杜南这句话,望眼窗外,淡淡地道:“住在月宫,即使与天下为敌,也可享受安澜。”
“回答我,你到底是不是小谷?”
杜南“初元之眼”芒光四溢,双眸盯着谷恋慈,可惜,并没有捕捉不到半缕异样的情绪波动。
“愿堕轮回千千世,不羡长生不羡仙。”
谷恋慈说了这样一句话,化作一阵蓝光消失,离开月宫而去。
“果然是你。”
听到这句,杜南几年前,创作出来,念叨给蓝狐小谷听的歌句,杜南确定了。
杜南静静地靠在床上,过了许久,突然悲愤地叫到:“吖的,我被强吻了!”
山殿里的妖族大佬,无法感知月宫里发生的事情,谷恋慈却可以,听到杜南这叫喊,直接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在地。
“谷恋慈狐狸精,把我男人交出来!”
芙白蕖扑杀着炯炯有神的黑眸,站在山殿之外的半空中呐喊。
一只巨大的神凰,映照在她背后的虚空之中,栩栩如生,像是一位至尊临尘,要撑碎万古青天。
“你男人?”
“如果不是你,杜南早无蜕逝之忧,将以无敌之姿悍然崛起,俯瞰万道于脚下,你这个祸害!”
谷恋慈眸子里宝蓝剧烈火苗摇曳,战衣猎猎,一脸肃杀,给她绝色的容颜上,添抹了几分飒爽,风采盖世,恨意十足。
“我也不希望小南南这样做。”
芙白蕖眼中闪过一抹黯然,叫战底气都跌落不少。
“乩凰白蕖是先天图腾道胎,而且出身于凤凰古族,前途无法限量。”
“只身来到寒州北荒,哼哼,这是一个扼杀掉她的绝好机会,圣女不可错过啊!”
几个妖族大佬,苍老的面容上,满是阴狠,随时准备出手毙掉芙白蕖,扼杀掉这个人族天才,妖族大患。
谷恋慈离开月宫,杜南没有闲着,立刻推开房门跑出,奔跑在亭台楼殿中。
“你们倒是很自信,不锁门不铐链,就直接把我丢这里!”
“栖居天宫,人生能有几何,真一点好处都不捞,也没人会相信。”
杜南紫南天宫做派,早早深入人心,如入宝山空手回,他自己都不信。
门匾都很高,杜南手无缚鸡之力,找不到梯子,根本取不到上面的字迹,便盯上了那口琉璃井上的字迹。
这口琉璃井,时空泉露涌动,每一滴都是秩序神链和法则道条凝炼,沾在神器上,不一会儿便会腐蚀出窟窿,非常可怕。
漾出的时空之力,远远隔着几十丈,就不比遗落在古拉赤魔川的时空钺逊色,杜南心中始终恪守“时者,物之静也;空者,物之移也”这句大道真意,一步一步往前迈去。
修为境界越高深,杜南越觉得这句真意很的不凡,简简单单一句话,没有多少深邃奥秘,却是一扇可以引领人推开时空奥义的大道真门,浩瀚无垠。
“叮叮镗镗!”
杜南捡起一块乱石,敲得火星四溅。
“啊,那小子干嘛?”
“他……他居然走到琉璃井边,怎么做到的!”
“咳,咳,看样子,他是想把混沌金敲下来。”
“这可是天宫,妄自亵渎,绝对会遭天谴~”
“太贱了,明明就他一个人,还摆出一幅贼头贼脑的样子,真想赏他一个爆栗!”
“谁说杜南只是个满肚子坏水的坑货,这德行,明摆着应该偷鸡摸狗出身!”
山殿里,盘坐于祭台附近的几个妖族大佬,浑浊老眼,睁地比灯笼还要大。
他们愤恨不已,一个个眼睛冒火,混沌金何等存在,太热眼了,明明因敲打者不是自己而发恨,却编出一堆理由贬损杜南。
“嘎嘎”,一个尖嘴猴腮的妖族大佬阴阴一笑,眼中绿光直冒,“无妨,多敲些下来,迟早是我们的。”
突然,杜南感受到了莫名的悸动,即使再砸一两石头便能敲下混沌金,也发疯似地远离琉璃井而逃。
轰!
一柱血浪,像火山喷发,如山洪倾泻,从井口里冲天而出,震地整座月宫都隆隆作响,剧烈颤抖。
月宫之上,死黑色的血柱散开,一瞬万里,遮蔽四方而去,有种把整个星辰都笼罩的迹象。
这颗星辰,遗落有残缺的月宫,被以无上手段凝缩了时空,禁锢极大。
琉璃井中的时空漩涡更是天寂神王方可能安然行走,冲出的血柱来头太大了,杜南只有逃跑地份,不敢也不该有任何其它念想。
“嗷~”
一声无比沉闷地吼叫,从琉璃井传出,非常悠远,仿佛隔着万古传来,叫人产生一种太古洪荒之感。
吼叫声,涤荡出的不是音波,而是直接颤出了惊雷,铁钩银划,横断万里血云,引得焦烟滚滚翻腾,天地昏黑。
隆!
一个巨大的身影,冲出了琉璃井,落在月坛园林的地方,震地整座天宫剧烈一颤。
他是一个没有头颅的人,袒露着上身,两只眼睛长在了双乳之上,肚脐眼上长了一张嘴巴。
每一条经络,都透着一种极道轨迹,一双脚,把大道都踩在足下,天地哀鸣。
他的正上方,悬着一个符印,封镇之力,如江河奔流,不断流下,汇入那血淋淋的脖子里,冲刷浑身,像是千山万岳在压制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