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放向来不是个安分的主,他三年没回京,正优哉游哉的开着车子乱逛,准备把这块地方琢磨个透。
手机响了起来,是白家的少爷,白瑞意。
“阿放。”隔着电话那一端白瑞意的声音柔柔的略带沙哑,没少让韩放嘲笑他像个娘们,“听说你把聚仙楼给砸了?”
韩放乐了:“消息传得挺快的嘛,我就掀了一张桌子。”
白瑞意叹了口气:“你就不能低调点。”
韩放撇了撇嘴:“让他们狗眼看人低。”
白瑞意光是听这个语气就能想象出韩放的表情,情不自禁的勾起抹笑。
虽说两家是对头,但白瑞意跟韩放是两家关系有多僵,他们关系就有多铁,也是够有意思的。
韩放入圈晚,也是因为老来子,白瑞意跟李瑜都是同岁年长了韩放将近三岁。
所以当时韩放入圈所有人几乎都把他当个孩子一样看待,韩放当时太嫩了,满脸的稚气,可是谁也不敢小看这个满脸稚气的孩子。生起气来跟阎王一样,别人只有从头到尾受气的份。
圈子里的人论年纪韩放是最小的,几乎每个人都比他或多或少年长些,也差不了多少,可这厮年纪小手腕毒啊,白瑞意还记得当时有个富家子不知道韩然的身份,嘲笑韩放年纪小,玩不开,说些不堪入耳的话,韩放当时眼生,别人不知道也正常。那个时候韩然笑着把他的手指头一根一根的掰断,踩在脚底下碾废掉,于是谁也不敢小瞧他了。
“晚上要不要聚聚?”
“不怕你家里人念叨?”
“不要紧,我家老爷子早就应该适应了。”
“成,我再喊上李瑜。”
打消了先前放过人家的想法韩放立马拨了个电话过去,对面一接通张口一声:“阿放——”还没落尾,韩放立马说道:“晚上要不要出来玩玩?”
“好。”李瑜不假思索的答应了,“听说你把聚仙楼给砸了?”
“嗯。”韩放懒懒的哼出了个鼻音,“不是什么大事儿,还处传。”
要说都是闲的慌,一个圈子的闲话总是传得飞快消息灵通,比如某某富家子为了小拒绝包办婚姻结果被家里禁足之类的,流通的都是小事,像韩放把乔家大公子撞废掉这事儿也就只敢私底下碎嘴不敢搬到台面讲。
李瑜哭笑不得:“你知道聚仙楼是谁家的产业嘛?”
“别跟我说是乔家的。”
电话那端一阵沉默。
“……还真是啊?”这话说的极其懒散,一听就没放在心上,连调子都是慢悠悠的,尾音勾得人心里发颤。
李瑜叹气,“你跟那姓乔的一家还真是冤家,三年前把人儿子撞了,三年后回来又砸了人家的店。”
说了一会话,约好时间地点就把电话挂了。
作为人生赢家的儿子韩放过得还是很潇洒的,至于人生赢家的爹生不生气那就不干他的事儿了。
他吹了个口哨,开着红色跑车,明明是大马路他偏偏开出了赛车的范儿,老远把那交警甩在后头跟。
地方约在艳色,一听就露骨的酒吧,但实际上里面还是很高端的,这间酒吧开办没多久韩放就纠集小伙伴一块来这玩,久而久之这里就成了常去处,三个人常来这什么都不干喝着酒就能唠一下午。
李瑜曾问过韩放这间店怎么就入了他的眼了,当时韩放喝了三瓶酒,整个人醉倒是不醉,就是头晕乎乎的人还清醒,仰仗于韩放的天赋异禀他就算喝得人晕了脑子里还是清醒的,咧开嘴说:“这里可不像别的地方,服务生就是服务生,不是你想干就能干。”
李瑜:“……”
韩放心里头还想难道要告诉你们俩这间傻不拉唧的店是我开的,这名字是我取的,摆设也是我一手布置的,万一开得好还好说,不好那就丢脸了。毕竟白瑞意跟李瑜第一次上手开公司都是稳赢,哪像他上手的第一个就是娱乐发展。
韩放的想法很简单,在他老子那是一口一个想要出息翅膀硬了想飞,但心里其实就是想折腾个地方给自己玩。
结果这间店倒是开得越来越好,把韩放给得意的,虽说他是不折不扣的甩手掌柜,但眼见着底下人办事办那么利索,也是有几分飘飘然。
到了晚上韩放溜达了一天的车终于能歇息一会儿,他把京城逛了一遍也就个别地方变化大一点,其他的还是照旧。
李瑜跟白瑞意已经坐在包厢里喝上酒了。
“来晚了,自罚三杯。”
李瑜靠在沙发上,一派闲散摸样,“阿放,在国外待了三年,有没有美人跟你来交流东西方文化。”
韩放挑了挑眉,“你以为我像你,换女人跟换衣服似地,没见你穿了超过三天的衣服。”
“只不过是带出来走个过场,摆着看看。”李瑜不以为然。
白瑞意懒洋洋的插话道:“你别逗阿放了,这年头新鲜的是男人,你带几个给阿放开开眼。”说完两个人都笑了。
韩放懒得搭理这两个损友,跟他们说了声上厕所就开门走了,等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一个浑身酒气的青年盯着韩放看了会然后挡在他跟前。
他嘟囔了几句,韩放不耐烦的正想把他一脚踹开,就听见他说:“你怎么……”
那一瞬间韩放的血都往脑门上涌,不假思索的抬脚又凶又狠的踹了过去,那青年一声惨叫被踹到了地上连带着酒也清醒了几分,眼神迷蒙委屈的看着面前这个漂亮精致的简直不像话的男人,“你干嘛踹我?”
他的模样可怜兮兮,长得也十分白净。
韩放不怒反笑:“你说我为什么踹你?”
他带着几分茫然:“是钱不够嘛?我可以加。”
陆曾是不玩男人的,但他第一眼就被眼前这人给吸引住了,这么漂亮……让人想将他完全的占据起来。然后他惊恐的发现这个人不只是漂亮,还很凶狠,他简直无法招架这铺天盖地的拳脚,陆曾登时又尖又利的惨嚎了起来:“表哥——”
“救命啊——”
“打死人了……”
“叫唤什么,吵不吵。”韩放不耐烦的把他从地上拽起来,往那白净的脸上招呼几个拳头,他下手又狠又根本不留情面,那脸很快就红肿乌青了起来,配上陆曾惨兮兮的模样倒还相得益彰,很快韩放嫌恶的不往他脸上招呼了,都是眼泪鼻涕糊一手,让人恶心。
陆曾的惨嚎总算有声儿理会了。
“这声音好像是陆少……”
陆曾叫的更起劲了:“表……”那个哥字被迎头痛击的打到肚子里去憋也憋不出来了,他看着韩放也不觉得这个人漂亮了,只有恐怖跟害怕。
“不叫了?”韩放冷冷的看着他,陆曾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觉得浑身上下疼的慌,他人生中第一次被打得那么狼狈不堪,疼的直哆嗦,偏生这副样子还让不少人瞧见了。
“陆少——”
他喊来的救兵们讶异的看着这个才上个厕所就狼狈不堪丧失本来面目的陆曾。
陆曾羞愤的埋着头,可眼前这个人一脚把他踹到那个方向,陆曾差点没摔个狗吃-屎。
韩放一扬下巴冷笑道:“怎么,不叫唤了?刚刚不还表哥表哥喊得起劲嘛?”
陆曾颤巍巍的抬起头看着被围在中间的那人,喊了声:“表哥。”简直是闻者伤心听者泪流。
韩放一眼撇过去,中间的那个人脸色苍白阴郁,好似久病未愈,瞳孔黑漆漆的不见底,但莫名就给人一种不好招惹的感觉,那种感觉让人下意识的忽略了他其实俊美的外貌一心只想着敬而远之。
韩放才不管什么三七二十一,这儿就没他不敢招惹的人物,所以他仇人多的数都数不清,陆曾还想说些什么,韩放一个眼风扫过去陆曾立马闭嘴吱都不敢吱一声,显然被揍出了心理阴影。
“表哥?”韩放的声线自带嘲讽,只要他想他的每句话都是嘲讽模式,那个人看着他没有说话,反倒是身边的另一个人急冲道:“你是哪儿来的小毛孩子?还敢打陆曾?”
“你有病吧。”韩放一句话不耐烦的堵了回去,即便是漂亮的面容也能看出他些许的稚气,让人怀疑这个少年甚至是个未成年,虽然站在这儿还矮了别人半个头,可那眼神就很明白的告诉对方他不是什么善茬,那眼睛冷冷的抬眼朝你撇过来好像要将你撕碎了似地。
那个人被噎了一下反击道:“你知道陆曾是谁嘛?他是乔少的表弟。”
“巧了。”韩放眉眼都没抬一下,慢条斯理的道:“我今天刚砸了乔少家的店。”
瞬时间空气凝滞了下来。
那个人静静的看着韩放,眼神黑漆如一谭死水,他的声音低沉略带沙哑,“韩少。”
韩放眼里的冷意很是明显。
地上的陆曾很是迷茫,他脑子一片混乱,分不清什么,张口道:“表哥,这个人好坏。我看他长那么好看就问他要多少钱才能包,他就上来打我……”
这话一出在场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乔渝的脸色是古怪跟了然,韩放脸就直接拉下来铁青色的,转头一脚就踹了出去,陆曾闷哼了一声说是不敢继续说了,只是委屈着腔调痛呼了几声。
韩放勾起一抹阴凉的冷笑,这笑看在陆曾眼里瞬时间觉得毛骨悚然,他低头俯视陆曾脚踩上陆曾的手,“我很好看?”
陆曾想了想,自以为讨好道:“很漂亮,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啊——”
最后就是痛的破音了,韩放力道不小的碾压他的手指,身后是一群人想笑不敢笑脸色十分古怪,怪不得被揍成这副模样,韩家的小少爷被人当初mb的,谁心里能痛快?说出去也是笑人,更何况还是因为那么个荒谬的原因被当成mb。
乔渝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陆曾刚从国外进修回来,今天是他的接风宴,喝多了难免……眼睛不好,希望韩少能给个面子高抬贵脚。”
韩放斜眼看去,“那我要是不给呢?”
乔渝怔住了。
不是因为韩放那不客气的话,而是这个人侧脸更加的勾人,上扬着的眼尾不屑地看着你,真的……很漂亮,也让人蠢蠢欲动。
半晌乔渝垂下眼,轻声询问道:“那不知韩少想如何呢?”
这两个人的谈话其他人没有插嘴的份,身份不够地位也不够,也就当当摆设了,偶尔陆曾痛呼几声权作配音。
韩放嗤笑道:“我想如何?我是不是应该问你你想拿我怎么样?”
乔渝漾起一个笑:“自然是哪天设宴赔罪了。”却见韩放眼神极为专注的盯着他看,酒吧的灯光昏黄,韩放的眼神十分的清澈,简直就不是一个纨绔子弟应该有的干净清澈,而现在他的眼里就只倒映着乔渝,乔渝能明明白白的从他的眼里看到自己。
韩放幽幽地说:“你以后别这样笑,真难看。”
乔渝的笑僵住了。
“乔少,你怎么在这儿。”来的是李瑜,他看韩放半天没过来就出来看看。
他瞧这诡异的场景压低声音问韩放:“这怎么了?”
潜台词是你今儿砸了人家店怎么又跟人家儿子杠上了。
韩放简单搪塞道:“没什么。”
没什么能把人揍成这德行,李瑜眉头微动眼神从陆曾身上一掠而过,发了条短信问站在乔渝身后的一个纨绔子,他们这类人有仇从不放台面上,该吃该喝该玩从不含糊,落井下石也不带眨眼的。等弄清楚事情后李瑜憋着笑咳嗽了声:“阿放,人都打了气也该消了,这事就算了。旭来还在等我们呢,你要是不痛快等回头到他家再揍一顿,揍到你舒服为止。”
他低头看着陆曾,陆曾看他瞳孔中流露着恐惧哆嗦了一下,韩放嗤笑了一声抬脚把人给踹了过去。
真暴力。
所有人不约而同想到了这三个字。
韩放转身准备走,就听见乔渝轻道:“韩少。”
韩放的脚步一顿。
“桌子掀得痛快嘛?”
韩放手插-进口袋背对着乔渝:“我掀得很满意。”
一声轻笑,其他人诧异的看着乔渝,他们跟乔渝玩了那么久可以说几乎从没见过他笑过。
“韩少明天有空吗?我替陆曾赔罪。”乔渝说这话的时候还看了眼在地上哀号着正爬起来的陆曾,把后者看得一个哆嗦什么声儿都咽回了肚子里,其他人如初梦醒赶忙搭把手扶人。
对方是想来出鸿门宴嘛?
声调懒洋的应了声“好”,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乔渝静静的看着韩放离开的背影。
韩放。
他在心底咀嚼这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