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放从来都不是一个既来之则安之的人。
“……刚好你外公家也是军人,以后走那边的门路不挺好的。”
其实最根本的原因,就是军校是目前唯一能镇压的住韩放的。
身为韩放他爹他怎么会不清楚这小兔崽子有多难搞,毫无负担的把韩放坑进军校就觉得浑身轻松,韩放心心念念的跑车已经买好了,但有没有时间开就不是他的事儿了。
韩放瞪着眼看着被挂掉的手机,事实上韩父还是低估他这儿子的战斗力跟破坏力了,弄得事后悔不当初。
但现在韩放冷冷地把手机抛了回去,他的脸稚气苍白眼神冷厉,沉默的抿着唇,刘海细碎的贴在他额上,他敛下眼,睫毛乌黑浓密轻微又寂寥的颤动着。
周浮正在给他做思想工作,可韩放想的跟周浮讲的压根不搭边,他素来野惯了但也不是不会看形势,瞧之前那架势要是他还一心想跑的话被绑个几天是少不了的。
韩放是不怕折腾,毕竟他就一贯会折腾人,问题是他要一边被折腾跟折腾回去一边顶着全校的人的眼睛跑出去,这好像不太可能。
所以他唇角略弯,眼神微眯,靠在枕头上心里已经琢磨出了个计划跟大概,只是因为低敛着眉眼叫周浮没能看出来他那抹略微阴冷的笑,等他说完韩放依然一动不动。
他里面已经穿上了一件白衫,脖颈修长肌白如玉,好像流溢着淡淡的盈光,叫人蠢蠢欲动着心思想上前印下个痕迹,只是下颚那线条冷冽摆明了是个不好招惹的主儿,此刻韩放的脸略微低垂着影在阴影处,周浮只能看到他柔软的黑发衬着白皙的脸,更显得几分苍白。
“好。”
周浮正盯着人看得入神,冷不防听见他应了那么一声,有些恍惚的反应不过来,大抵是有些不敢相信。
他至少以为韩放还会在垂死挣扎一下。
周浮看着韩放的侧脸,起身道,“那你好好休息,两天后开始训练。”
等一出了门,周浮就捂着自己的心疑惑为什么忽然之间就跳个不停。
韩放底子虽然虚,但好的也实在,也就头一天有些犯虚。
他已经搬回自己的宿舍去了,周浮睡自个儿上的时候鬼使神差的嗅了嗅被子,有一股子清淡的香气叫他想到韩放偶尔有时候流露出来的冷淡神色,比起那冷淡的眉目周浮更愿意看到韩放的桀骜跟肆意,那种朝气蓬勃的少年模样总是让周浮想到自己在韩放那个年纪的时候,他跟韩放也是如出一辙的吊儿郎当看起来轻浮的很。
韩放回了宿舍对比就显出来了,没人敢跟他搭话,都沉默的自顾自的。他又众星捧月惯了,不会主动低头搭理人也不在乎自己被不被人搭理,而且韩放跟他们的作息时间完全是岔开来的。
他们起刷牙叠被子的时候,韩放还在睡觉。他们训练完吃早餐的时候,韩放才不紧不慢的起,等他们吃完了接着去操场训练,韩放才经过他们身边去食堂。
对比之鲜明令人羡煞。
今天食堂做了芹菜炒豆腐,韩放接过盘子的时候才注意到,登时拧起了眉头,这个时候周围的人都差不多已经吃好了,零零散散的起身倒菜去排队集合,周浮本来也是要走的,可是看到韩放脚步又移了回来,韩放的生活作息已经把他们俩见面的时间段给完全错开了。
周浮心里头想着他身上也不知道好些了没,也不自觉地脚步往他那边走过去就看见韩放端着原封不动的盘子往倒菜的桶那边走去,连忙上前几步抓住他要倒菜的手。
韩放的手腕纤细又苍白,指尖触碰上去的时候还蔓延着几丝的凉意,看上去是那么轻易地可以拧断像极了文弱的女孩子的手。
手腕乍然被握住,他莫名又诧异的看着是哪个胆大包天的,他眼尾上挑着几分不耐烦,“你干嘛?”
周浮眉头微拧,“你为什么要把菜倒掉?”
韩放抬起下巴,“这也要管?”
周浮示意韩放瞪大眼睛看着食堂标语,珍惜粮食,从自身做起。
韩放嗤笑一声,把盘子推给周浮,转身就走,“想珍惜就给你珍惜个够。”
周浮给他这一搞恼火了起来,“我看你也休息够了,不用等明天,等下就开始训练。”
韩放看也没看他,心里头还在嫌弃那芹菜的腥味,哦了声径直走了。
这时候周浮的队已经排好等着周浮,周浮出来的时候脸色正常只是眼里阴沉得很,冷冷地扫射一眼,“没长腿?不会自个儿走去操场?非等着我领你们过去。”
周浮身量挺拔,模样英俊,轮廓鲜明,冷下脸的时候总是能把人唬得哆嗦,尤其是他一抹冷笑总是能让人在夏天却觉得寒颤得很。
“……”不是你说要服从命令,没教官的吩咐不能随意走动嘛。
虽然是那么想,但都没人敢说出来下周浮的面子。
韩放穿的是自己的衣服,在一群迷彩服里尤为显眼,尤其别人都是一队一队的只有他一个人是单个儿的,手插在口袋里神情散漫那悠闲的模样就跟散步似地,跟顶着太阳训练的汗流浃背脸蛋被晒得通红的新兵完全不能相比。
这到底是来军校培训的还是上这儿来玩的。
相信几乎每个看到这个画面的人都会下意识的怀疑一下。
周浮在他后面喊了声:“韩放。”
韩放脚步一顿,侧着半个身子一脸不耐,因为夏天太阳毒的很,他被刺得半眯着眼看着周浮。
“回去把衣服换了,来操场训练。”
韩放有些稚气的脸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应也没应周浮一声,脚往宿舍挪过去。
新兵们面面相觑,这小子是不是欠收拾。
他们以后才知道,韩放就是那么欠的慌。
周浮遇见过很多没把他放在眼里过的人,等被折腾得厉害了以后这个现象就已经减少到几乎为零,但今天历史又重演了。
韩放穿着迷彩服,带着军帽,明明很是修身的衣服穿在他身上多少带了点痞气跟不羁,帽子的阴影把他那不耐跟随意的眉目遮掩住,少了那几分的掩饰韩放纯粹是漂亮精致的如一副画一样供人欣赏,光是看他的侧脸视觉就已经是一种享受,只是从侧面看他略显稚嫩的面容越发生嫩。
“换个衣服用半个钟头?”
韩放看着他不说话。
周浮面无表情,“去,跑十圈。”
他已经做好了被韩放反扑的准备,却不料人只是看了他一眼就转身跑步去了,这让周浮微怔,他被韩放顶撞惯了这回难得那么听话,倒让他有些适应不过来。
大夏天热的人奔溃,额头上汗珠一颗接着一颗的滑了下来,韩放刚开始还会擦一把,可是没几分钟汗又流了下来,他就干脆放任不管了。
太阳刺眼睛,他就低头看着脚下的路,漫长的好似没有尽头,偶尔呼吸间会微微的感到晕眩,韩放眨了眨眼,眼边的汗珠模糊了他的视线,因着他低头的缘故汗珠就掉在了地上。
韩放就权当是在燃烧生命,不是说生命在于运动嘛。
再说现在不装出个样子,怎么好跑路啊。俗话说得好有志者事竟成,韩放就不信他还真能被这所小小的军校给困着了。反正又没限制时间跑完,韩放就悠哉游哉的按着他的速度慢慢来。
偌大的操场只有韩放一个人的身影在跑着圈,其余的新兵在练习站姿跟正步,偶尔有些站不好或者动作不标准的,教官直接一脚踹下来,根本就不会因为他们的身份而特殊待遇或者正视巴结。
这些只存在这群学生之间,谁的家世在京城上数一数二,为了以后的将来多多少少现在会跟你交好,例如韩放,等在里头待久了自动贴上来的人也不会少。
而韩放跟他们搅和在一块纯粹是为了寻乐子,他要是寻腻了那么就自然而然把人踢了,所以年纪轻轻的,但在京城得罪上的人已经不是一双手可以数过来的事儿了。
教官的训斥声混着风声传过来,韩放看着教官站在旁边不紧不慢的挑刺,他撇了撇嘴,心想要是谁敢那么踹他一脚他铁定跟人拼了。
那么一想就不自觉地想到了周浮,顺眼一看人家正背对着他训练新兵。
周浮长得英俊阳刚,轮廓鲜明,从侧脸上看就能看出一股子的端正气,眼神坚毅面容冷冽严肃的看着这群新兵,身姿笔直脚上的军靴让人看着有些心凉,深怕他就这么走过来然后抬脚一踹。
韩放盯着他的背影想着,部还挺翘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