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锐的话音落地，苏章的脸都黑了。
古老爷子也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完全想不到陈锐居然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原本还以为陈锐会说自己看不懂。
愧对于两位前辈的信任，希望他们不要怪罪，不要生气。
完全都没有想到，陈锐一句话就将这幅字贬得一文不值，他直接说其立意垃圾不如了。
“呵呵！”短暂的寂静过后，苏章直接气笑。
啪！
也接着气得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随后又抬起手指，指着陈锐的鼻子怒喝，“我看你小子才是真正的不值一提，狗屁的少年英才，简直就是狂妄至极，老夫最瞧不上的就是你这种不懂装懂，满口胡言之人。”
苏章向来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作为一名书法大家也一直有着极好的涵养，如今能够骂出这一番话，可见有多气急。
古老爷子也在不停地冲陈锐使着眼色，让他赶紧跟苏章道歉。
陈锐倒是看出了古老爷子眼神之中的意思，并没有照做。
也在此刻，直勾勾地打量着桌子上摆放着的那一副字帖。
“……晚辈原本是不想说的，是两位前辈非要晚辈说。”
“……既然说了，也自然没有说一半的道理。”
“……我将我的理解仔细说说，但这也只是我的个人见解，两位若还是不满，也请别见怪。”
陈锐的话语虽然客气，态度却有些尖锐，惹得苏章，又是一阵气笑。
陈锐却像没有听到一般，继续说着。
“……此字帖，临摹的应是颜公的字。”
“……可惜，却没有领悟到颜公的精气神，只知道炫技，半点没有那种家国情怀的悲凉，所以只是好看却没有感同身受。”
“我说其立意不值一提，其实还是说轻了，这幅字帖根本就毫无立意。”
话音落地，苏章身躯一颤，如同遭受电击。
古老爷子也直接愣住了，也在下一刻再次认真的打量着这一幅字帖，越看眉头皱的越紧。
他根本就看不出陈锐所说的，从字里行间所传透出来的立意，就只是觉得这字极好。
盯着看了好半响。
古老爷子才回过头来，看到苏章的瞬间又是一愣。
平时一身傲骨，流血也不愿意流泪的苏章，居然泪流满面。
“苏兄，这副字帖该不会是你自己临摹的吧？”古老爷子突然问道。
话音落地，陈锐也挑了挑眉，有些难以置信。
苏章却没有掩饰，紧接着含泪点了点头。
见此，陈锐更觉尴尬。
难怪自己之前说这字帖毫无立意，这苏老爷子气成那副模样。
古老爷子一时之间也为难起来，目光也不停的在陈锐和苏章身上游移。
想要却陈锐赶紧道歉，却越不知该从何说起。
嘴皮子磨了又磨，古老爷子终究还是下定了决心，哪怕是舍下这张老脸，不要也要让陈锐给自己几分薄面，别把苏章给气坏了。
“无妨！”却是不等古老爷子开口，苏章便抢先一步，“千万别为难陈老弟。”
短短的一句话，直接将陈锐拉到了跟他们同辈份的高度。来
陈锐和古老爷子也在此刻再次愣住，眼中也满带着诧异。
苏章却紧接着双手抱拳，冲陈锐长揖到底，“我写了大半辈子的字，却直到今天才终于明白书法的真正深邃。”
“写字，不是为了让字好看，而是为了让自己的精神透过字体传达给看字之人。”
“陈老弟，多谢你今日的这一番话，请受我一拜。”
陈锐不等苏章拜下，便连忙将他扶起，“苏老，您这不是折煞晚辈吗？”
此刻，陈锐对苏章的态度其实也已经变了，心中佩服和敬意油然而生。
擦掉脸上的老泪苏章接着笑道：“陈老弟千万要在府城多待一日，今晚就由我做东，好好招待。”
“千万莫要推迟，请一定要给我一个感谢的机会。”
盛情难却，陈锐笑着点头，“那就有劳苏老了。”
……
傍晚。
望月楼包间内。
五名年轻人已经抵达，正在等待，此刻也忍不住议论着。
“师父说要带我们见个人，不知要见的是何方神圣？”
“也没听说最近有哪个知名的书法，大家来了中都市呀？”
几道疑问的声音传出之后，5人又纷纷开始猜测。
踏踏踏！
直到门外有脚步声传来，这才终于停下。
嘎吱！
很快，包间的门被人推开，苏章率先走了进来。
“师父！”
原本已经坐下的5名年轻人，立刻恭敬的站了起来，也很快眉头皱起，满目震惊。
苏章正在热情地招呼着陈锐进来，还给陈锐引路，那样子就像他才是个小辈，陈锐是个前辈。
“陈老弟，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这几年新招收的几个不成才的弟子，这是王明友，苏世……”
当着师父的面，5名年轻人虽然心中不满，但也还是纷纷客气地跟陈锐打着招呼。
陈锐却只是含笑点头，便算是打了招呼。
见此，一名年轻人心中更是不满。
我师父对你客气，你居然还开启染坊来了，怎么就没点自知之明，居然还顺杆往上爬。
看着比他们还年轻呢，居然还把自己当成是跟师父同一辈的大家了。
一番介绍过后，苏章又紧接着笑道：“抱歉，之前也没告诉你，这帮不成器的弟子要参加，还望老弟莫要见怪，够体谅我一个当师父的望徒成龙之心。”
这话说完，又冲着一群心有不满的弟子皱眉道：“别看陈老弟跟你们年纪差不多就轻视，陈老弟对于书法的见解高着呢，为师今日可是撇了这张老脸不要，这才将陈老弟请来让他指点你们一番的。”
话音落地，5名年轻人震惊的眼珠子和下巴都快跌落，也都在心里想着他们师傅是不是疯了。
陈锐也紧接着摆手苦笑，“苏老，您可千万莫要再折煞晚辈了，为自己书法都还没练好，那有资格指导您的高徒。”
此言一出，五名年轻人这才面色稍霁，觉得陈锐还算是有自知之明。
但苏章也坚持的很，“陈老弟千万莫要妄自菲薄，你在书法立意上的造诣，那是连我都要叹为观止的。”
五名年轻人，又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