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音洗漱好了之后，回到房里，小姚早就已经把脏了的被子床单换了新的，小春拿着梳子站在梳妆台前，笑眯眯地看着南音道：“姑娘，我给你梳头吧！”

　　南音看她笑得那副样子，就知道自己来葵水的事情她已经知道了，恐怕还知道这事儿被温三撞见了，顿时有些窘。

　　她默默地走到梳妆台前的凳子坐下，看着铜镜里那张娇艳的小脸，既熟悉又陌生。

　　“今日给姑娘梳个垂柳髻吧，既漂亮又柔美。”小春说着就开始轻柔地摆弄南音的头发。

　　南音平日里图方便，都只梳简单的发式，小春今日要给她梳垂柳髻，她也没有拒绝。

　　小春虽然做生意上的才能跟小姚没法比，但是好在厨艺和梳妆都十分一流，没一会儿，就给南音梳了个漂亮的发式。

　　因为是大年初一，不好太素净了，南音特意换了一身茜红色的袄裙，头上除了温三送的那只乌木簪子，还在发髻上别了一朵精致的桃粉绢花，整个人看起来娇艳柔美极了。

　　小春放下梳子，好好地打量这南音，“姑娘，才不过半年功夫，你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南音看着镜中的自己，铜镜虽然还原度不高，有些模糊，但是仍然能够看得出镜中人的美好，她不自觉地抬手摸着自己的脸，确实年轻真好，十几岁大的少女，真是最美的时候，更何况这副皮囊原本就相貌出色。

　　外间的小厅里已经摆上了早饭，南音刚坐下来，五妹穿着一身粉红袄裙，外头加了一件大红比甲，看起来跟个年画娃娃似的，共着手笑嘻嘻地进来了，“姑娘姑娘，五妹给您拜年了！”说着像模像样地鞠了一躬。

　　南音看着她笑了，“就知道你机灵，好了好了，找小姚要压岁钱去吧，我都准备好了。”

　　五妹这才笑嘻嘻地跑出去找小姚。

　　小春刚夹了一根酸豆角进嘴里，小春也凑上来，朝南音拱拱手，“姑娘，小春也给您拜年了！”

　　南音嗔了她一眼，“要压岁钱自己找小姚去！”

　　这时候，小姚正笑嘻嘻地进了厅门，“姑娘，小姚也给您拜个年！”说着，她掂了掂手里的托盘，上头是好多个绣着图案的小荷包，对小春道：“姑娘准备的压岁钱都在我这儿呢，你要是不给我拜年，我可不愿给你。”

　　小春一乐，像模像样地朝她拱着手，“好姐姐，妹妹给您拜年了！”

　　小姚被她这妆模作样的架势给逗乐了，从托盘了拿了两个小红包，发了小春和五妹一人一份。

　　南音的早饭还没吃完，谢秋娘就抱着念儿来拜年了。

　　“念儿，给你南音姑姑拜个年咯！”谢秋娘捉着念儿肉嘟嘟的小手，朝南音拱了拱，小家伙嘴里还吐着泡泡，傻笑着看着南音，嘴里咿咿呀呀说着别人听不懂的话。

　　南音赶紧接过这个小家伙，美美的在小脸蛋上香了一口，“念儿真乖，这么早就来给姑姑拜年了，姑姑奖你一个大红包！”

　　小姚就将一个红包塞进小家伙的手里，念儿手劲大，塞给他就立马抓的牢牢地，不肯撒手。

　　过了一会，曹流和坤娘也抱着孩子来了，这小家伙比念儿小两个人，却也长得虎头虎脑的，比念儿还能闹腾，南音抱了一会就吃不消了，只能还了坤娘。

　　坤娘抱着儿子，教他说话，“姨姨给了这么大的红包，快谢谢姨姨！”

　　坤娘和谢大嫂见面的少，但是因为两个都是初为人母，自然有许多共同话题要聊，正好两个小家伙又对对方互相很感兴趣，便一边聊天去了。

　　曹流坐在南音的下手的位置，看着自己的妻儿，冷硬的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

　　谢汶一早就去了漕行一趟，因为年前出货的两艘船，今天年初一早上刚刚回来，处理了漕行那边的事情，才回来了，刚进南音的正厅，就见大家都已经在了，笑呵呵地坐着曹流边上。

　　“船工们可都回家了？”南音问道。

　　“领了额外的赏钱之后，都回去了。”谢汶答道。

　　曹流也说：“漕行就是这样的，有货就跑，逢年过节在船上过得不在少数，大家能领赏，想来也都是高高兴兴的。”

　　“今年我接手漕行头一年，大家都苦了很久了，这个年我也希望大家过的开开心心的，昨日除夕还在船上度过，也是辛苦大家了。”

　　年前的账目都整理了出来，漕行小有盈利，因为最近生意好了起来，原本的六条船就有些不够用了，毕竟每条船出去跑一趟回来，总要检修和修整一段时间，这样轮着跑，每次也就四条船在外头，而且因为船少，漕行现在接的很多生意，都还是规模比较小的，如果想拓宽业务，买船还是势在必行的。

　　不过一条新的大船少说也要三五千两银子，具体价格视大小和质量而定，想一下子买几条，目前还是不现实的。

　　“曹三爷和吴大当家对船比较熟悉，这几天我想着，今年咱们应该买新船了，你有什么想法？”南音问曹流，吴通不在场，他跑船刚回来，直接回自己家补觉去了。

　　曹流想了想，道：“买船这事……我和谢汶兄弟还有吴兄都商讨过，现在行情不错，但是船价也高，我的意思是，先买些大漕行的旧船用着，但是吴兄和谢兄却想买新船，所以这事……”这事也不太好说。

　　谢汶补充道：“大漕行淘汰下来的旧船虽然价钱上便宜许多，但是既然是淘汰船，肯定有各种弊病，届时暴露出来，总是大修特修，不光会耽误生意，反而更加浪费钱。”

　　这点南音知道，每个月漕行报过来的账目，最大的一笔开支，不是工人的工钱，也不是货损赔偿，而是船舶检修保养的费用。漕行里许多船工都是从十几岁就接触船舶的，他们都熟练掌握一些基本的故障应对技巧，但是真正会检修船舶的凤毛麟角，更不要说对技术要求的更高的其他工作了。一艘船如果要出去跑一趟，不提前排除各种有可能出现的故障，那就是对货物和船工生命的不负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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