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7 又醉了
“爷,我劝您还是别打那染坊的主意,陈姑娘投了银子进去不说,还花了不少心力在上面,要是您把她的染坊给搅黄了,让她知道,恐怕跟您没完。”墨竹提醒道。
连墨竹都看出来了,南音一旦发飙,他家主子也要怂。
温三斜睨了他一眼,“谁说我要打染坊的主意了,别瞎说!”
墨竹摸摸鼻子,不作声了。
“云央若呢?两个月都没什么消息了,他什么时候回京?”温三突然问道。
“上回您受伤,大皇子伤的不比您轻,这两个月估计多半是休养,不过他也跑了南边很多地方,爷您放心,咱们在南边的影响力虽然不如北边,不过浙江总兵和湖广总兵都是咱们的人,大皇子就算在南边培植势力,也未必动的了我们。”
温三仿佛浑身是刺,“这还用你说?我问他什么时候回京!”
墨竹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自家爷还是再为陈南音那事不开心,作为小跟班他受点牵连气,无可奈何呀。
“归期不定,探子回报说,极有可能回京途中还要再来金陵停留。”
“还要来?”温三皱眉。
“金陵是南都,大皇子自然重视,上回在金陵只停留十来天,一多半时间还是在下面的县区,自然要再回来的。”
这个道理温三怎么会不懂,但是他跟云央若一样,就是对对方有种生理性抗拒,不要说见面,就是听到对方的名字都浑身难受。
小时候曾经是最好的兄弟最好的朋友,但是谁能想到不过短短十年二人已经是针锋相对势不两立。
“明天回静王府。”温三冷声道。
“啊?”墨竹一愣,转而想到自己主子搬回王府的用意,点点头,“是!那,陈姑娘那边可要打个招呼?”
“还让越风跟着她,幺蛾子一律不许靠近半步!”
墨竹点点头应是,爷这么多年还跟小时候一模一样,自己的东西一定会护的严严实实的。而大皇子呢,自己没有的东西才会拼命去抢去争。这一对堂兄弟遇到一块,还都是姓云的,怎么不天下大乱呢!
几天后,染坊终于拿下了一个两千两银子的单子,这对于锦绣阁来说可能不值一提,但是对于南音接手的这家做低档布料生意的染坊来说,确实一笔大单子。
前期买方已经送来了五百两的定金,染坊里工人们欢呼雀跃,生意有起色,大家的日子都好过。
当天晚上,就在染坊厂里的院子,南音请了厨子,摆了简单的宴席,请大家吃饭。
自从江榕倒大霉之后,也不知道沈熙是如何劝了陈元新,又或者是上一次温三说要找叶家人为他治疗腿疾的缘故,总之他的精神状态好了不少,也不再提离开沈熙的事情,日子又过回了原来那样。
这次大伙儿一起吃饭,沈熙破天荒地来了。
厂里的工人也见过沈熙,不过听说他是大户人家的少爷,便有些敬而远之,从来没想过能与他同席吃饭喝酒。
当天气氛十分的好,南音这样的一杯倒,工人们连翻敬酒,几下子就喝得晕晕乎乎的,但是盛情难却啊,常春是好朋友,林嫂温柔善良,小六子活泼天真??工人们都很朴实亲切,他们给南音敬酒,南音就是不能喝也不愿推辞,照单全收!
眼看南音就要醉过去了,沈熙站起身,眉眼温和含笑,风姿优雅翩翩,叫一众人看得痴醉,他声音不高,却低沉好听,“陈姑娘醉了,大家让她休息会,来,我敬大家一杯!”
原本还有些害怕沈熙的工人们愣了一下,转而大家笑着涌上来,推杯换盏,此起彼伏。
当晚结束后,南音是叫沈熙给送回来的,她头一次喝喝这么多酒,头重脚轻站也站不稳。
马车里仅有两人,蜡烛的光亮随着车厢的晃动而影影绰绰,映在南音微红如三月桃花的脸蛋上,南音闭着眼睛靠着身后的迎枕,好半天都缓不过来劲。
沈熙就这么看着她,好像总也看不够似的。以前觉得遥不可及的人,如果就这样毫无防备地在自己面前,他的心满足的发涨,他抬手轻轻理了南音额前垂下的刘海,那动作轻的仿佛是对待易碎的珍宝,面上表情温柔得要化开水来。
南音缓缓睁开眼,借着昏暗的灯光看了一眼沈熙,依然醉意朦胧,不过显然脑子还是有几分清明的。
“我在哪儿啊?不好意思,我睡了过去。”南音拍拍自己额头,又揉揉太阳穴,头昏昏涨涨的有些难受。
“马车上,送你回家。”沈熙抽开旁边的小柜子,拿出茶壶和杯子,给南音倒了一杯水递过去,“喝点水。”
南音刚接了杯子,马车一个颠簸,杯中水全撒了,而且好死不死全撒在沈熙的袍子上。
“对不起对不起,我,可能有点醉了,车一颠我没拿稳。”南音慌忙解释。
马车上用的茶壶和茶杯都是特制的,口小肚子圆深,稍微颠簸一下,只要拿稳了,不会撒出来太多水。
沈熙看都没看自己被茶水淋湿的袍子,而是望着南音的手,“茶水是刚刚在染坊加的,烫到你了吗?怪我没提醒你。”
南音一愣,这才发觉水洒出来的时候,手指确实被水烫了,不过不严重,只是微微发红。
“没事。”南音将杯子放在车里的小几上,有些不自然的别开目光。
沈熙重新倒了杯水,但并不急着拿给南音,而是转身又找了一个小瓷瓶出来,拔掉塞子,他笑的温柔如水,“我给你擦点药膏吧,烫伤不能掉以轻心。”
南音很想说“不用了”,但是自己的手已经伸过去了。
沈熙很注意,坦然地接过南音的手,却并没有抓住,而是放在他自己膝盖上轻轻搭着,然后细心认真给她擦药膏,除了烫到的地方,不碰其它。
南音并没有古代人的“男女大防”思想,但是这样沈熙如此守礼,是担心她多想吧,心中一暖。
擦完药膏,沈熙将小瓷瓶递到南音另一只手里,“你留着吧,看来烫的不严重,不过还是会疼的,擦一擦这个缓解一下。”
南音捏着小瓷瓶,右手被烫的地方原本有些火辣辣的,但是现在很清凉舒服,点点头,低声道:“谢谢。”
沈熙将刚才倒好的水端起来送到南音嘴边,南音慌忙要去接杯子,“我自己来可以的,不用你这样??”
沈熙面上的微笑一滞,低声道:“这里没有别人,我也没别的意思,你喝吧!”
他露出一副受伤的表情,叫南音看了反而觉得是自己多想了。
她凑近喝下了杯子里的水,不冷不热刚刚好,口干也缓解了不少。
“靠着再歇会,到了我叫你。”
南音依言重新靠在了迎枕上,微阖双眼,却没有困意了。
翠微巷里,温三满身寒气一脸铁青地站在南音家大门口。
墨竹劝道:“爷,您消消气,陈姑娘不过是醉了,才和沈熙同乘一车的,这段路也不远,实在不用??不用大老远从王府跑过来吧!”更不要作出一副抓奸的样子嘛!
“醉了?这是理由吗?知道自己不能喝,还把自己喝醉,这不是羊入虎口吗?!”温三气的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墨竹撇撇嘴,羊入虎口?陈南音恐怕不是只小绵羊吧!
“那,那您不如直接现在去劫了沈熙的马车,把陈姑娘抢回来!”墨竹坏笑着故意刺激他。
温三冷笑一声,伸手就拎起了墨竹的耳朵,“你还敢在这儿跟我说风凉话?我要是去劫了马车,小丫头能上纲上线跟我对着干,你当我白痴啊?”
“白痴”这个词是温三跟南音学的,现在已经运用自如。
“哎哎哎,轻点轻点,爷饶了我吧!”墨竹还不容易解救了自己可怜的耳朵,却又不怕死地加了一句,“您自己还不是上纲上线,这么点芝麻大的事儿,用得着大晚上跑过来吗?反正你又不敢对陈姑娘怎么样??”
“你什么意思?我会怕她?我平时是让着她!”温三瞪着墨竹,声音也高了八度。
“行行行,您让着她,那等会陈姑娘来了,您还是克制一点,还记不记得上回她十来天没怎么理您啊?现在您不住翠微巷了,可千万别让陈姑娘逮着机会跟您冷战了,要不然叫别人趁虚而入,您就后悔去吧!那沈熙啊,您都警告过他了,他还是不怕死往陈姑娘身边凑,可千万不能让他得志!”
温三没了脾气,嘀咕着:“上回我没惹她,是见馨那丫头??那也不是冷战,谁知道她心里怎么想的。”
说着,一辆马车驶进了翠微巷,温三精神一凛,立刻像炸了刺一样死死盯着那架马车。
墨竹扯着他的袖子,“爷,冷静,保持克制!”
马车停在门口,小春和小姚从车前架下来,提着灯笼看见温三堵在门前,都有些惊讶,“文公子?这大晚上的,您怎么到这儿来了?怎么不进去啊?五妹在家呢!”
温三没回答,脸色铁青。
而车内的南音听到小春的说话声,后背几乎立刻从迎枕上离开,直直坐了起来。
他怎么来了!不是说好回温府去住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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