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 谋财害命
138谋财害命
“都不要吵了。”沈老夫人沉声道,又皱了皱眉,“陈南音,这事可事关你的身世,你爹虽然不在了,可你还有大哥二哥,长兄为父,他们人呢?”
这话一问出来,最先露出鄙夷神色的正是陈元堂的发妻李梅花,她嘴里小声嘀咕,“他来了又能怎么样,废物一个。”
这话声音不大,可在场的人都挺得清清楚楚,沈老夫人一时更加厌恶这陈家,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记得陈添长当年机灵聪明,但又不偷奸耍滑,为人正派厚道,甚是得沈家人的喜欢,也因此才让他做了庄子上的大管事,他管这个庄子也有许多年,一直经营的颇好,只不过一场急病人就这么没了,沈老夫人当年还扼腕许久,没想到他走了没几年,家里就这么乌烟瘴气的了!她对陈南音不喜是因为沈熙,可这丁氏和李梅花算什么东西?
沈老夫人直接无视李梅花,重复道:“陈家大郎儿郎呢?我记得陈管事有两个儿子,这么大的事,怎么眼下一个都不在?”
这时,厅外站着等消息的张文福走进来,“老夫人,陈家大郎此时大约在庄子里干活,陈家二郎名叫陈元新,现下在府里当差,是二少爷身边的侍读。”
“府里当差?熙儿的侍读?”沈老夫人眉头一挑,这事她竟不知道!转而凌厉地看了一眼南音。
南音被沈老夫人的眼神给弄得有些懵,心里不禁犯了嘀咕,难不成沈熙的意思,沈老夫人也清楚?
其实自从收到了那封信笺之后,南音就越发笃定这个沈熙对自己的意思,也明白了他要陈元新去给他做侍读的用意。
张文福颔首,眼皮也不抬,只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规规矩矩回答:“是,二少爷在庄子里跟那陈元新见过两面,陈元新自幼跟着陈管事识了字,还下了一手好棋,因此二少爷便要了他做侍读。”
陈添长年轻时在沈家书房里伺候过好几年,为人又刻苦,书读的比一般人家的少爷还多,只不过碍于身份地位,没的发挥罢了,他的儿子能读书识字,也不算新鲜。沈家现在虽是商贾人家,可往上追溯两代,也是书香门第,只不过沈家子弟屡试不第,没有人走入仕途罢了,不过这个时代重文轻商,沈家还是希望能培养出一个读书人的,到了这一代,嫡长孙沈泽是靠不上了,能指望的唯有沈熙,要不然沈府里也不会单独给他辟一个书房,还特意请侍读了。
想到这里,沈老夫人也不再提出异议,这是她们祖孙俩的事,自然是要背着外人解决的。
“那就把陈家大郎找来,陈家连个男人都不站出来,像什么话!”沈老夫人沉声道。
张文福对这个陈元堂还是有几分了解的,为人老实木讷,哪里是个能主事的,正如李梅花所说,他来了也是没用的。不过他还是依言打发了个小厮去田间地头寻陈元堂去了。
过了一会,周婆子来了,她不是庄子里的人,可是经常在庄子里走动,所以对沈老夫人也还是恭恭敬敬客客气气的,福身行礼之后,便打量着这站了一厅的人,心里直打鼓,来的时候那小厮并没有说是什么事,周婆子也猜不出她跟沈家能有什么联系,但眼下看厅里站着丁氏李梅花以及陈南音,心里暗暗有了点猜想。
“你就是周婆子?”沈老夫人作为主人,她过问这些事,也算合规矩。
周婆子腆着脸笑着,应是。
“听说你给陈家姑娘说了一门亲?”
周婆子一怔,果然是这事!她不由地偷偷朝丁氏看了一眼,见丁氏头低得不敢抬,一副惶恐的样子,她心里就有些没底,又看李梅花,李梅花朝她挤眉弄眼,可她也没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心里转了两个来回,索性心一横,有什么说什么,反正这事是丁氏求她的,跟她半毛钱关系没有,再说这事还没成,八字还没一撇,想必没什么严重的。
“是,老夫人真是手眼通天,这等小事也逃不过您的法眼!陈家姑娘这亲事确实是陈丁氏托我做的媒,不过我还没上那刘家去说,打算明天一早再去。”
沈老夫人眉头一皱,还真有其事?
“什么刘家?你具体给我说说,事无巨细,不要遗漏,说完了我自然有赏。”
周婆子是个见钱眼开的,原本帮丁氏做这个媒,就算把腿跑断了她又能拿多少喜钱,现在沈老夫人把她找来,问几句话就要赏,这等好事上哪儿找去,沈家在上元县也是数得着富商了,沈老夫人就是牙缝里挤点出来,也够她吃上一年半载了。周婆子顿时就兴奋了,也不管这事说出来有什么后果,便知道的不知道的,真的假的虚的实的,全都一股脑倒了出来。
“原先我在陈丁氏面前提过一次隔壁镇上刘家的儿子,刘家是屠户,他家的儿子自然也是杀猪匠,前头磨死了两个婆娘,正张罗着找一个填房。本来这事我也是说过就忘,谁知道昨日陈丁氏突然来找我,说是要将她那个女儿嫁进刘家,还着急忙慌喊我去看一看,我昨日就去了。”
说到这里,周婆子看了一眼南音,接着道:“本来我以为是个不好的,谁知道去看了,陈丁氏这女儿美的天仙儿似的,我也就弄不明白了,可看陈丁氏和李梅花那样子,似乎是铁了心要把这么好的闺女嫁给那屠户了,我也就应了……老夫人,这婚姻大事向来是听从父母之命,陈丁氏要把闺女嫁给谁,也不该我管,我就只能答应了呗!”
听完这话,刘管家和书檀文空已经气得面色通红,还不待她们发作,南音就柔弱地靠在了谢秋娘的身上,面露哀色,手却掩在袖子下面拧了一下谢秋娘的腰。
谢秋娘扶着南音,眼珠子一转,就又气又无可奈何地骂道:“周老婶儿,你说你缺不缺徳,南音没招你没惹你,你怎么就下得了这样的狠心!”
这话是打丫鬟骂小姐,李梅花的脸色登时变的更加难看,一阵青一阵白一阵黑的。
“我看,缺德另有其人!”书檀忍不住气道。
文空赶紧帮腔,“可怜了我们家小姐啊!要是我们今日没有找来,难不成还得去那屠户家里找我们小姐?若是老爷夫人知道,还不知怎么伤心呢!我就不明白了,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家小姐?”
谢秋娘简直要给文空小哥双手点赞,这话真是问到了点子上,那下面的话她们也不用硬抛出来了,自然就接上了。
“还不是为了银子!”谢秋娘半搂着南音的肩膀,气愤地道。
南音觉得自己装柔弱可欺也是够了,该出来说两句了,便直了直身子,道:“我身上有一千多两银子,还有一家菜馆的股份……”
这话说出来,谁都能明白了!就连周婆子也懂了,难怪要把好好的闺女嫁给刘二那样的恶人,原来是为了贪她的银子!
“陈丁氏,你、人人都说我周婆子尽干缺德事,想不到你比我还缺德!我也就祸害祸害人家的闺女,你却是连自己的女儿都不放过!”周婆子皮笑肉不笑,老大笑老二似的看着丁氏讥讽道:“当时我还想不明白,你怎么就舍得把闺女往火坑里推呢,敢情她不是你肚子里爬出来的,你惦记她的银子,就起了歹心了啊!你这可是谋财害命啊,那刘二就是个刽子手啊!”
丁氏被数落地更加害怕,却半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噗通一声朝沈老夫人跪下,咚咚咚地磕着头,嘴里念着“不敢了不敢了”。
李梅花见丁氏这副没出息的样子,气得简直想上去咬死她。不过还好,周婆子并不知道这事是她出的主意,都是丁氏一手去找的周婆子,她可是片叶没沾,要不然给沈家庄子丢了这么大的人,沈老夫人是绝对不会放过自己的。李梅花不禁想,要是丁氏没了,对自己来说也是件好事,自从李全走了,她在陈家就一直得看丁氏的脸色,可丁氏是个什么货色,给自己提鞋都不配!
若因为此事丁氏被沈老夫人发了,以后没了气焰,受益得反倒是自己了,她不禁有些看好戏的心态。
南音自然注意到了谢秋娘的表情,厌恶鄙夷地看了她一眼。
刘管家上前一步,“大小姐,你无论如何要跟我们回通州啊,你要是继续留在这里,叫老爷夫人,叫肖家上上下下如何放得下心啊!”
南音没有说话,只是看了一眼李梅花,那一眼里包含了很多东西,在场的人一看,也都明白了个七七八八。
这时候,谢秋娘也适时地跳出来,“南音那点银子都是自己辛辛苦苦挣了攒起来的,她一个小姑娘要不是被逼急了,谁愿意一个人跑到县城去生活,去了县城,衣食住行样样都要银子,也是南音走运,得了江宁织造的赏银,又入股了一家小菜馆,好不容易日子过得好一些,真没想到,陈家大嫂会带着陈大娘上门,再然后……就是今天这样了。”
这话说的有用意,摆明是指责丁氏所作所为是李梅花指使的,李梅花一听,脸上立刻就没了颜色,瞪着眼睛恨恨地看着谢秋娘:“你血口喷人,看我不撕烂了你的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