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他担任了这次救援行动的队长之后,他脑子里就一直在想,同样的问题,如果摆在教官面前,教官会怎么做。
他不知道他这次揣摩得是否准确,他只是有一种预感,如果换了教官,教官一定会这么做。
而他这么做的原因,只有教官能懂。
高一雯挂断电话后,便匆匆赶回病房,贾涛那边已经行动了,而她这边必须要配合贾涛的行动,将元映月单独带走。
将元汉独自留在医院这一方法看似有些残忍,但其实对元汉和大局来说,都是最好的安排。
首先以元汉现在这个身体状况,如果没有医生在旁照顾,强行将他带走是很危险的。
如果他们的计划成功,真的引来了无定门的人,元汉更有可能因此而受到牵累。贾涛肯定是想到了这一点,才会由此决定的。
她知道聂天在的时候,最信赖的人就是贾涛,既然这样,现在聂天不在,她也该选择信任贾涛才对。
高一雯是打定主意要这么做了,待会儿不管元映月怎么辱骂怎么哀求,她都选择铁石心肠,绝不动容。
可她一个转身,便撞在了迎面而来的赵松身上,险些撞掉了他手里的热水壶。但看到了她,高一雯哪儿还管得了其他?
“你怎么在这儿?”
“我会在这儿当然是因为被当成了跑腿的了!”赵松扬了扬手里的热水壶,他心里不是不抱怨,只不过都已经打来热水,再去抱怨还有什么意思呢?
“这么说病房那边不就没人看着了?”高一雯一惊,赫然意识到了什么,转身就朝着病房的方向跑去。
她腿伤未愈,根本跑不快,赵松没一会儿就追上了她:“哎呀,高警官,你别跑这么急啊,我就打些热水的功夫,他们父女俩还能飞了不成?”
赵松说完这话时,高一雯已然冲进了病房,可哪里还有人?
“你自己看看,他们能不能飞了?”高一雯指着空荡荡的病房反问赵松。
赵松瞬间就懵了:“这不可能啊?我就打个水的功夫而已,怎么可能就飞了呢?就算元映月想飞,可元汉不还在昏迷之中吗?”
就元映月那个娇小的个子,想要背着昏迷的元汉逃离出这里,根本就是没可能的事。
他也是因为这样才放心离开的,即使是现在看不到父女两人了,赵松也仍然不想否定这一推测。
“到现在你还不明白?我们两个都被人当成白痴耍了!”见他还是一副稀里糊涂的样子,高一雯气极了,抬手就往他脑袋上打去。
聂天走回到原地的时候,潘密还躺在那个位置,根本没有动过。
被风吹来的细沙覆在她白色的裙子上,而她嘴角的鲜血早已干涸,变成了黑色。
她真的一点也没有动过,如果不是她的眼珠子还在动,聂天真忍不住怀疑她已经变成一个死人了。
“你这样躺着也好一会儿了,很不舒服吧?要不我帮你挪个舒服点的位置?”
聂天看了看她,说话间已然从背包里拿了件棉服出来,铺在一个斜坡上,让潘密可以换个姿势,靠得舒服一点。
“其实你用不着做这些,没用的,就算他们知道我还活着,也不会来救我的。”潘密看着聂天冷而嘲讽地笑着。
“你知道我是这个意思?”聂天正打算替她盖件衣裳的手顿了一下,一抬头便对上潘密黑白分明的瞳孔。
想不到她这样一个杀人如麻的女魔头,竟然还生得这么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是不是因为这样,所以在看事情的时候也格外清楚?
“我当然知道了,你从我嘴里问不到出去的方法,自然就想利用我,引来门下的人救我离开,然后你就可以趁机脱身了。”
潘密看着他,语气平静地说。她是什么时候看出来的?可能是从聂天第一次假装去找破阵的办法而离开,但却隐藏在暗处监视着这一方的时候吧!
也可能是从她相信聂天不会杀她的那一刻起,说起来就是这么讽刺,她相信聂天不杀她的同时,也看穿了聂天。
哪有人是真不怕死的?每个人在面对着死亡的时候,都有着一定程度的恐惧,何况是像聂天这样,根本就不想死的人。
他既然不想死,就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让自己活下来。她的出现成了他的唯一希望,他自然要想方设法地从她身上得到脱身的方法。
他逼问过,没有得逞,继而就想以退为进,假装放过她,其实仍然是想从她身上套取破阵的办法。
他来来回回了这么多次,见她都跟死尸一样的躺在这里,怕让那些躲在暗处的人误会她真的是具死尸,不来搭救她了,所以才会忽然对她这么好。
可他有没有想过?他做的这些可能都是在白费功夫?
“你倒也是挺聪明的!”聂天仍是把衣裳盖在了她身上,只是叹了一声。
“我还真有点佩服你,伤得这么重,在这里躺了这么久,竟然还能坚持住没晕过去。”聂天朝她竖起了大拇指。
除了高一雯之外,她是他见过的最厉害,也最有毅力的女人了。
“你以为过了很久而已,其实也并没有多久。”潘密忽然就笑了,眼里闪过一丝奇怪的光。
“这话什么意思?你想说什么?”聂天倏地嗅到了一丝不对劲的气息。
潘密的笑很古怪,而她的话则更加古怪。
“我太无聊了,随口说的,你不用这么在意。”潘密又笑了,她尽量将语气放得轻松自在,但却显得她在刻意掩饰。
如果不是不小心说漏了嘴,她又怎么会如此?
她说那句话是什么意思?聂天在心中反反复复地去想,她说是他以为时间过去很久而已,其实并没过去多久。
如果这句话是真的,那么到底什么不对?是时间吗?
对!是时间!这个地方不分昼夜,好像永远都停留在了某个时刻。
像“迷局阵”这样的高深阵法绝对能够做到,这一点聂天并不怀疑,他为此而感到窃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