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禹在席上真真切切耍了番威风,等他拉着孔庆祥进了主宅内院看不见影子了,席上的人才长长舒了口气,又坐了下来。
再看焦文泽,早就被卫禹那两脚踢得肝胆具碎,也不敢再在这里多呆,恨恨瞪了聂天一眼后,干脆灰溜溜地跑了。
腿脚倒腾得还贼快,像是生怕后头有人追似的。
看得席上众多旁支子弟哈哈大笑,只有聂天从头至尾毫无反应,仿佛刚才被瞪的人不是他一样。
卫禹这么一闹,他们这一桌乃至前后左右几桌的客人都看在眼里,对聂天又不由高看了几分,尤其是桌子上唯一的林家人,胸脯更是都挺了起来。
其他的,也都眼巴巴的凑上来和聂天搭话。
别看他们都是正经的四大庄园族人,可运气不好投胎到旁支,能力强会做事的容易被忌惮,没能力混饭吃又被看不起,说到身份地位,恐怕还远远不如那些外姓但受宠的心腹。
现在聂天能结交到滨海的贵人,上赶着巴结的人可不就多了起来?
只有少数孔姓旁支的,尽管也想凑上去,但多少顾及到刚才被打脸的就是他们家孙女婿和家主,真要凑上去说不上是讨好还是结仇,也就只能郁闷地隐忍下来。
“聂少,我姓宋,是宋家第二代旁支子弟,宋祯还得喊我声叔叔,以后还请聂少多多关照啊!”
诸如此类的声音不断在聂天耳边响起,他却恍若未闻,依旧一个人自斟自饮,只当没人来找他说话。
久而久之,围上来的人知道讨不到好处,也只得悻悻地去了。
另一边,孔庆祥满头大汗的把卫禹请到主桌上,正要端起架子和诸位介绍,卫禹却根本懒得等他,径自绕到了林初雪边上,笑眯眯地拱了拱手,亲亲热热地叫了声:“嫂子!”
林初雪被这接二连三的意外炸得发懵,下意识地站起来:“卫少客气……”
“诶嫂子,这声卫少可使不得!”卫禹夸张地做了个暂停的手势,还煞有介事地倒吸了口凉气:“您叫我卫禹就成,要让大哥知道我舔着脸让您叫少爷,回头还不打死我!”
“这,这怎么行……”林初雪有些紧张,不断地看向外头聂天的方向,想看看他的态度,可惜实在离得太远,又隔着一堵墙,根本看不到什么。
得不到丈夫的反应,林初雪更加不知道该怎么对待这位突然出现的卫小少爷。
她是大家出身,从小接受的就是顶层圈子的教育,当然知道越是圈子里面的人,就越讲究尊卑。
这位卫小少爷年纪虽然不大,但从一桌子人见着他就赶紧站起来招呼的表现,以及刚才对待马副会长的态度来看,也知道不是个好相与的。
林初雪为难不已,索性干脆就不再说话,看看再说。
从卫禹进门开始就坐立不安的马副会长瞅着这个空档,赶紧上来招呼:“小少爷,您还站着干什么,快请坐!”
说着就要把他引到主座的位置上。
说到这主座的位置,换人也换得够频繁。
刚开始是四家中年纪最大的长辈当仁不让,客人多起来后,长辈们干脆就到后堂肚子开了一桌,免得被吵到,主座的位置也就归了四家之首的蒋德求。
再后来,马副会长驾到,蒋德求这位置也就得让出去;而现在,马副会长也不可能再在主座上待着了,轮到了卫禹。
在座一桌子人当中卫禹的年纪最小,一众年龄堪比他爹的人却殷勤地让座,按理说,是再风光不过了。
卫禹却眼睛一瞪,险些又给了马副会长一脚:“干什么干什么,寒颤我是不是!”
马副会长也不敢躲,苦着脸喊冤:“小少爷这是什么话,我怎么敢呢,这是正经的上座,您坐下我好给您介绍在座的临城诸雄啊!”
蒋德求站着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卫禹主动的一声招呼,此时脸色已经有些不好看了,只不过在蒋胜武疯狂的使眼色的情况下,硬生生把到口的一句教训憋了回去,只闷声不说话。
宋至和他一般年纪,此时的待遇也是一样,却没他的架子,笑眯眯地看着卫禹和马副会长说话。
“上座,我嫂子还坐末席呢,大哥更是还在外头,你让我坐上座?”卫禹的眉毛气得飞起,手指头就差点到了马副会长的鼻尖上,脸拉得老长:“你说,你老小子是不是故意的,想让大哥恶了我是不是?”
马副会长突然被这么神来一笔,简直欲哭无泪:“冤枉啊小少爷,我和您一样都是客人,这座次是主人家决定的,我也没办法啊!”
说着又恳求地去看林初雪:“林总,您可要证明,我真的没说假话啊!”
林初雪还没说话,卫禹先猛地挥手打断了她:“少给我来这套,还想当着我的面欺负我嫂子不成?”
眼看马副会长要下不来台,蒋胜武猛地凑到蒋德求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
蒋德求阴着脸,到底还是说了:“卫少不必过谦,以您的身份地位,这主座怎么都坐得。至于聂天嘛,既然他有幸能交到您这样的朋友,我这个做长辈的也就开个头,胜武,去请他入席。”
“不用了。”卫禹不耐烦地打断要应声的蒋胜武,“一帮乡下佬搞什么上座不上座的,没的让人笑话,也就老马你愿意陪着玩,我才没那个耐心!”
“本少进来也就是给嫂子打招呼,管你们屁事。大哥坐哪儿我就坐他旁边,不用你们一个个的瞎操心。”
卫禹高高昂着下巴,嗤笑:“本少今儿个心情好,教你们一件事,上座不上座,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说了算的。”
“我大哥坐的地方,那就是上座!”
说完也不顾在场众人黑成碳的脸色,甩手就要走。
“等等。”
一直默不作声的林初雪突然站起:“卫少说得对,我去和阿天坐一起。”
卫禹的黑脸顿时笑成一团,殷勤地替林初雪挪椅子,笑眯眯道:“早就该这样了,没得在这儿受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