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签订租房合同的第二天,梁博和孟良华就开始搬家了,男孩子的东西比女孩子的少许多,他们收拾了一大包衣服和一大包的书,直接用走路的,就算是完成搬家的工作了。在新房子里,梁博将开启规培医生的生涯。
新的周一开始了,梁博他们先要接受为期一周的岗前培训。岗前培训是针对新一批考入医院的规培医生设定的,主要课程包括医院历史、医院制度、规培政策、规培管理规范、规培薪酬,及档案相关事宜,他们每天的学习都被安排的满满的,最后一天就是培训考试和签订规培协议。对梁博他们来说,这种枯燥的纯理论的培训课程简直是一种煎熬,但是是幸福的煎熬,因为规培结束就意味着正式成为医院的职工。
由于国家没有明确规定规培医生的薪酬发放标准,只有补贴金额的一个简单通知,而补贴也是统一发到医院,所以各个医院发给规培医生实际的薪资不尽相同。梁博所在的医院在规培期的前半年给的生活补贴只有1000元,无其他任何待遇。规培满半年后才开始除了生活补贴1000,增加了另一项工资即医院平均奖励的一半,其他福利均无。
听完课后梁博开始为自己的经济状况担忧了,梁博早就做好了工资低的准备,只是没想到这么低,低到这点补贴交了房租就所剩无几,更别说吃饭什么的啦。这前半年还得向家里要生活费呢!想到这,梁博不禁感叹春节回家的时候看到初中毕业的同学开公司、当老板、开豪车,高中毕业的同学成了个体户、当个小老板也开着好车,大学毕业的过着小资生活、也买车买房了,而自己费尽心力读个研究生,毕业了都还得靠父母接济,真是可笑!但转念又想,好在当初租房子的时候选择了跟孟良华合租,半年以后能有微薄的工资收入,熬完这两年,成为正式的医生就好了。
培训的最后一天,梁博领到自己的轮转表,看到上面的安排,梁博惊呆了:接下来的这两年,除了前面三个月和最后三个月是在自己本专业的科室,其他时间都是在急诊、门诊、以及其他外科科室轮转!“那还不是跟研究生一样到处轮转,能学到什么专业性的知识啊!”梁博心里嘀咕,“省城下面的市级医院都不需要规培的,一去就是正式员工,还不如去那呢?”他甚至都有点后悔当初的坚持!
梁博望着手上的规培协议书,停顿了许久,能怎样呢,既然已经选择了规培,就只能一路向前!于是,梁博重重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这一签,就意味着学生时代的结束,规培医生正式开始。
2
正式到科室报到的第一天,梁博一大早就起来准备了。虽然研究生期间在科里待了一年多,但是今天是个有意义的日子,梁博希望一切都有个好的开始。梁博洗漱后,特意刮干净了胡须,又找来拍毕业照时的白衬衫和黑长裤,穿好后站在镜子前照了照,却发现脚下穿的是双凉鞋。虽然不那么搭配,但是人看起来挺精神哪!梁博这样想着,倒挺满意的。
医院八点钟上班,先是晚班交班,再是查房。交班的时候主要是交代下昨天晚上值班时病人发生的状况。
“23床胰腺癌,男,69岁,手术后,昨晚高烧不退,引流管的引流液有些浑浊,考虑胰瘘。昨晚从急诊收治一位胆结石病人,已经安排床位。其他没有特殊异常。”对面正在交班汇报的正是二哥张华锋。
梁博没有想到岗前培训一结束,他就来科里啦,居然还安排了周末的晚班。正当梁博感叹二哥在工作上的积极表现完全不同于他平时老缺一根筋的样子时,一位40多岁站在最前面的表情非常严肃的人大声喝到:“不是听说30床有高烧不退症状吗?”
他就是肝胆外科的科主任——雷振声,张华锋的硕导,雷主任人如其名,性格暴如雷。
“昨天晚上给了退烧药,应该没事了,所以我就没说。”张华锋却不紧不慢的地回答道。
“你认为没事你就不说啊?我今天一来,病人家属就找我问昨晚高烧不退的事!出现异常的都要说出来!你不说,家属不说,很容易影响主治医师的诊断!你知道吗?这样的事情跟你说过很多次了,还不长记性!以后碰到有异常的情况都要提出来,听到没有?”雷主任暴跳如雷。
“好好,下回我会注意的。”张华峰这才知道雷主任是真生气了。
“好吧,那开始查房吧。”雷主任这才息怒。
梁博庆幸之前在科里待过一两年,不然第一天上班就听到科主任这样严厉地批评人,还是挺吓人的。
交班后,各小组进行查房,查房是由各组的主任医师带着小组的成员们去所管病区检查病人们的情况。肝胆外科由科主任雷主任带一小组医生,科室负责人范主任带一小组医生,范主任带的这一组,除了梁博,还有两位管床的医生,一个师弟和一个进修的医生。
范主任是医院早期培养出来的优秀医学生,他的医术和口碑在本科室里绝对是排第一的,即使不是科主任,找他看病的人也非常多。梁博一行人跟着导师一起看过所有的病人,一回到医生办公室,一位护士跑到办公室,找到范主任说:“范主任,急诊请您去会诊,有个车祸病人。”
“嗯,好!”范主任转过头看着梁博说道,“梁博,跟我一起去下去吧。”
“好的。”梁博回应道。
梁博和范主任立即起身去往门诊大楼,门诊大楼与住院部不在同一栋楼。他们在搭乘医生专用电梯时碰到了胃肠外科的孟良华和他导师李主任,李主任既是胃肠外科的科主任也是医院的副院长。
“欸,老李,你这是去哪里啊?”范主任主动跟李院长打招呼。
“急诊,车祸会诊。”
“哦,我也是去急诊,怎么还需要你亲自去急诊啊?”
“唉,他们都在忙,我就去帮忙!”
“哦。你最近忙啥呢?打麻将约你都不来的!”
李院长叹息道:“哎。。。别提了,最近烦死了,我之前不是说过我女儿要回国了吗?”
“对啊!西西不回来了?”
“回倒是要回,不过要带男朋友来。”
范主任停顿了下说道:“那不是挺好的啊!”
“好什么呀!是个老外,以前听都没听说过!你是知道的,我们俩都希望她在身边,女孩子嘛!当时送到英国去是给她增长点见识的,现在好了,见识倒是长了,男朋友都找国外的!是什么澳大利亚人,说喜欢中国,要一起回来。你说人家现在想跟你结婚肯定是说喜欢中国了,到时候他要回国,还不是得要跟着去啊!我们就一个女儿,好不容易盼着回国了,还嫁个老外,哎。。。”李院长窝了一肚子的气。
“唉,现在的年轻人,你是管不了的!那西西准备去哪里上班?”
“是想跟那个老外去上海发展,回国后在家待两天就走。你说现在孩子咋想的?早就跟她说好了大学毕业就回国,跟你家凯凯在一起,知根知底的,多好啊!可她非说两个人太熟悉了,没感觉,现在好了,带个老外还要去上海。”
“哈哈。。。那也是我们家凯凯没那个福气。不是要回国发展吗?也还好的,总比在国外强。”
“好什么啊!这边还没有工作给他们做啊?我早给她就联系好了工作单位,即稳定,待遇又好,她非得去上海!”
“我家那小子不也留在北京?让他回来不回。”范主任深有体会的说道,“我在他那已经接受教训了,随他们吧,你反对了一样没用,还惹人嫌,算了。”
“哎。。上辈子欠他们的!现在也只有这样啦,多说了也没用的。”
他们聊得挺投机的,倒是乐坏了跟在旁边的两个小医生,梁博和孟良华自然是当八卦来听的,说罢就到了急诊楼下了。
几位一起到了急诊室才知道会诊的是同一个人,而且骨科的赵主任已经在急诊室啦。急诊科值班医生见李院长和范主任到了就把情况汇报了一遍:早上患者自驾电动车,被一辆装有鹅卵石的大货车侧翻压上,造成肝胆、胰腺、十二指肠,及胃不同程度的损伤,三根肋骨严重骨折,情况非常复杂,所以叫三位主任过来会诊。
会诊结果出来,三位主任一致认为需要马上手术,并由三个科室一起合作完成。这样的大型手术,梁博虽然不是第一次见,以前也观摩过,但是作为参与者还是第一次,此时梁博和孟良华都非常地兴奋,庆幸能有这样的一次亲临学习的机会。
今天患者需要进行,十二指肠部分切除手术、肝左叶切除手术、胰腺修复手术、胃末端修复手术4项手术,肋骨骨折暂时采取石膏板固定的方法。对于年轻的医生来说,观摩这种大手术是难得学习的机会,手术还没开始就引来了非常多的观摩者,他们早早在手术室等着。
上午10点,手术正式开始,由于胃肠外科只需要行使胃末端修复,所以先由李院长进行胃末端修复手术,做完后再由范老师进行十二指肠部分切除、肝左叶切除及胰腺修复手术,十二指肠部分切除、肝左叶切除这两个手术,无论是哪个,单拿出来都是大手术。如此大的手术,梁博也只有做二助上台拉拉勾的份,在手术台连续站了6个小时后,手术结束了,已是下午4点,患者全身被插上了五根导管,直接从手术室推进了ICU(重症监护室)。
从手术台下来,梁博感到腰酸背痛、腿脚发软、两手酸胀。让人尴尬的是,手术进行到1点多的时候,梁博的肚子饿地咕咕直叫,搞得旁边的护士忍不住笑出了声。说来也奇怪,现在反而不饿了,或许是是饿过头了,又或许是累地没食欲了,反正整个人只想找张大床躺一会。
梁博看着已经50来岁的老师也是跟自己一样连续站了6个多小时却精神抖擞的样子,不禁感慨万分,做医生也是个体力活啊!不是体能一般的人能干的。又想着现在这个点上哪买到去饭?这时,范主任边走边招呼梁博:“走,去急诊办公室吃饭,老李给我们买了中饭,不过估计也冷啦。”
听到有人解决吃饭的问题,梁博萎靡的身体突然精神起来了:“李院长人还真好啊,都给我们准备了饭。”
“呵呵,这点他是不错。”范老师笑道。
李院长和范主任是同一期毕业的学生,两人早年在医院都是各自科室的技术领头人物,范主任受到当时还是科主任的现任院长的打压,加上后来居上的雷主任,一直停留在副主任级别,而李主任作为胃肠外科早期的领军人物,很自然的成了副院长。虽然两人级别不同,但是感情甚是深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