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望秋他们将五星红旗展开,将写好的标语竖起来后,引起了旁边一位六十多数老人的注意。老人好奇地打量着许望秋他们,问道:“你们是中国留学生吧?”
许望秋听到这话都笑了:“我们不是留学生,是过来工作的。听你的口音是福建人。不知道你是在这边工作,还是定居在这边?”
老人笑着道:“横滨中华街知道吧,我在那里开了一家餐厅。最近女排到东瀛比赛,我就让家里人管店,自己跑过来看比赛了。现在中国女排真强啊,尤其是郎苹,扣球扣了300多次,得了50分,扣球命中率接近50%,太厉害了。如果白井贵子还在,胜负很难说,但白井贵子退役了。横山树理很强,但是太矮了;新秀杉山加代子身高倒是有1米8,但经验不足,我看东瀛女排不是中国女排对手,这次中国女排要拿冠军。”
许望秋知道这次中国女排是稳赢,不过嘴上还是很谦虚的:“比赛没结束,一切都有可能。东瀛也是有优势的,大阪是东瀛队主教练小岛孝治的大本营,东瀛队有六名队员来自于大阪,在家门口作战,肯定会格外拼命。上一场比赛,中国队与美国队打了两个半小时才艰难取胜,而东瀛队利用自己东道主优势,安排了最弱的巴西队,并以3比0轻松取胜,以逸待劳。中国队的体力可能会成为取胜的障碍。”
聊了几句,老人见许望秋谈吐不凡,好奇地道:“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许望秋道:“我是拍电影的。”
老人微微一怔:“拍电影的?”
许望秋笑着道:“明年是中日邦交正常化十周年,中日双方就决定合拍一部电影,作为礼物。我们要拍的电影有部分内容发生在东瀛,我们就过来了。”
老人恍然大悟:“我知道了,就是那个什么下棋的电影。”他的目光在张一谋他们几个的身上扫了扫,略显激动地道:“不知道许望秋导演在吗,哪个是许望秋导演?”
许望秋轻笑道:“我就是许望秋。”
老人猛地抓住许望秋的手,激动地道:“许望秋导演!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你!我太喜欢的你的电影了,《锄奸》看了三遍,《猎鹰》看了五遍,大家都说你的电影拍得好。东瀛媒体也都夸你,说你是电影奇才。你真是太了不起了!”
德间康快去年在看过《猎鹰》的样片后,就非常看好电影在东瀛的表现。为此他专门请东瀛最优秀的声优为电影配音,还专门当红乐队推出《猎鹰》的主题曲打宣传,光是宣传费就砸了两亿日元。今年8月底,电影在东瀛上映以后,掀起了观影人潮。到了10月底,下片的时候《猎鹰》取得了32亿日元的惊人票房。这个成绩超过了李小龙《龙争虎斗》的28亿,刷新了华语电影在东瀛的票房纪录。
东瀛是电影强国,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外国电影进入东瀛非常困难。不过到了七十年代,受电视机冲击,再加上制作成本飙升,东瀛制片厂制度崩溃,电影产生锐减。最近几年出现在东瀛的华语片逐渐增多,先是香江程龙的功夫喜剧,然后是许望秋的战争片。这些电影要么是东瀛人不擅长的类型,要么东瀛人拍不出来,因此都获得了极大的成功。
对于东瀛的华人和华侨来说,能看到华语电影在东瀛成功都格外高兴,对程龙和许望秋这样让华语电影打进东瀛市场,并大获成功的电影人是推崇备至。
老人没想到来看女排的比赛会遇到许望秋,赶忙取出笔记本,让许望秋和剧组其他人签名,又跟许望秋他们合影留念。随后他真诚的向许望秋他们发出邀请:“你们难得到东瀛来,一定要到横滨玩几天。女排是英雄,你们也是英雄,中华街的中国人知道你们过来,一定会非常高兴的!”
许望秋感谢了老人好意,解释道:“我们的电影明年九月份必须上映,只有十个月的时间了,现在拍摄的准备工作都还有做好。我们现在每天是从早上起来,一直忙到半夜。根本没有时间做其他的。以后有机会一定到横滨中华街,到时候我们来找你!”
就在此时,中国女排和东瀛女排进场了。
现场的东瀛观众开始欢呼,并呼喊东瀛队明星球员的名字。在场的中国观众不多,但每个人都将吃奶的劲都使了出来,大喊“中国队加油”,喊郎苹他们的名字。
许望秋把手做成喇叭状放在嘴边,扯着嗓子喊道:“郎苹加油!张蓉芳加油!杨希加油!女排姑娘们加油!”
郎苹和女排姑娘不光听过许望秋抄的那些歌,看过他的电影;而且文艺圈和体育圈经常有联谊活动,见过许望秋好几次,跟许望秋非常熟。女排姑娘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许望秋,很是惊讶。不过在异国他乡看到熟人,她们还是非常高兴,笑着冲许望秋挥了挥手。
许望秋看着开始热身的女排姑娘,对张一谋道:“现在女排已经六连胜,只要今天拿下两局,就能够获得冠军,实现三大球零的突破。如果将女排的故事拍成电影一定会大受欢迎,怎么样,有没有兴趣?有兴趣的话,你可以尝试着把剧本写出来。”
张一谋道:“张暖新老师不是拍了《沙鸥》嘛,就是讲女排的。”
许望秋道:“我觉得《沙鸥》拍得很差,整部电影思想和内容是分裂的。女排是一项团体运动,中国女排更是以团结著称,但影片却没有全队如何一起研究战术,互相帮助的场景,也看不到女排姑娘团结奋斗,感觉不到沙鸥是生活在团结的冠军集体中,就好像她一个人在奋斗。造成这个问题的根本原因是,运动十年的惨痛记忆,让很多人对集体性的东西是回避,甚至是否定的,喜欢张扬个人主义。其实个人主义没错,张扬个人主义不是不可以。但问题在于女排是一项集体运动,完全强调个人奋斗,而回避集体主义,那整个故事就变成了空中楼阁,让人难以信服。”
张一谋微微点头:“确实是你说的这个问题,如果是你来拍,你会怎么拍?”
许望秋道:“我会以主教练为主角,以77年女排世界杯中国队第一场战胜了东瀛队,取得了开门红作为开场。进入四强后,中国赢了古巴,但输给了东瀛队和韩国队。本来中国队能拿第三名,但东瀛队故意放水给韩国队,把中国队从领奖台上挤了下来,只取得了第四名。
在颁奖的时候,姑娘们只能站在地板上,而且拿到了一块黄手绢,让她们挥舞手绢,向获奖者致敬。在休息室主教练发表讲话,让姑娘们永远记住这一天!然后带头唱起了‘没有眼泪,没有悲伤,只有仇恨满胸膛……’
在回国后,主教练痛定思痛,发掘了大高个郎苹,当然改编成电影可能要换个名字。郎苹有一副好身板,但技术十分粗糙。主教练让郎苹担任主攻导致连败,在亚运会上更是惨败给东瀛队。主教练遭遇了空前质疑,但他顶住压力继续使用郎苹,坚信高大化是女排未来发展的趋势。郎苹知道主教练承受的压力,也知道别人对自己的质疑,默默苦练着。
女排世界杯再次来临。在郎苹带领下,中国队一路横扫,取得了六连胜,而她们最后一场比赛的对手是同样六连胜的东瀛队。姑娘们等来了复仇时刻。在决赛中,中国队一度落后。关键时刻,主教练把黄手绢掏了出来,问姑娘们,四年前的屈辱是谁带给你们的,难道你们忘记了吗?女排姑娘振作起来,实现大逆转,拿下了冠军。”
张一谋非常心动,觉得要是这么拍,真能拍出大受欢迎的电影来,不过他还是有些担心:“故事非常精彩,但比赛还没有开始,要是中国队输了,那故事就不成立了。”
许望秋没有解释,知道今天这场比赛中国女排会赢。他记得很清楚,这届世界杯女排姑娘以七战七捷的佳绩,实现了世界冠军零的突破。回国之后,她们被授予了“全国新长征突击队标兵”的光荣称号。在政府和媒体的引导下,全国各行业掀起了学习女排的热潮。女排精神也顺应而出,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被视为民族精神的代名词。
在80年代初,中国国门打开,中国的许多干部和知识分子在资本主义物质文明的冲击下,丧失信心的时候。很多干部出国后感慨“差距太大了,怎么追得上”;而大批知识分子则膝盖一软,吧唧跪在了西方文明的面前。
在这种全社会的理想信念出现动摇和迷茫的时候,中国女排初出茅庐,就以不凡的战绩,战胜了美国、东瀛、苏联这样的世界强国,在中国人最需要自信的时候给了中国人自信,成为改革开放初期,支持中国人迎头赶上的精神支柱。从这个意义上说,中国女排精神真是激励了一代人、鼓舞了一代人,说明了中国是能够战胜强国的。
其实治愈抚慰心灵,本来是文艺作品的作用,应该是文艺界干的事。但在整个文艺界在80年代逆向种族主义泛滥,对本民族全面自我矮化和否定,狂热赞美非中华民族的一切文化和特性,甚至是生理特征,排斥本民族的传统文化习俗;而对西方文明近乎宗教信仰般的狂热崇拜,更是发展到了病态的地步;《丑陋的中国人》、《河伤》是其中的代表。
许望秋曾经对张一谋他们说过,希望将来找一群导演,每人拍一个故事,把历史上的英雄拍出来,拍成系列电影,其实就是想做点事。文艺界不能都是逆向种族主义者,应该有一些正常人,应该出一些振奋民族精神的作品。
就在这时哨声响起,比赛正式开始。
整个中国,无数电视机和收音机同时传出宋世雄非常有磁性的声音:“中央人民广播电台,中央电视台。各位听众,各位观众,现在我们是在东瀛大坂体育馆向大家播音,我们将要向大家转播第三届世界杯女子排球赛,中国女子排球队同东瀛女子排球队的比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