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融合情况一直很稳定,相当于沿着水平方向作匀速的直线运动,只要没有外力影响,这种运动就会一直持续下去。此前的检查评估都是基于他没有受到外界刺激的情况下作出的。事实上他非但受到了刺激,而且还极其巨大,以至于再生因子极度活跃后陷入了沉眠,甚至连带其他各项超能基因也都陷入了沉眠。如此一来,融合所需要消耗的能量降到了最低,他的体能完全能够满足,自然就不会感到疲累了!
为了验证这一判断是否正确,王灿抄起了手术用刀在指上一划,殷红的鲜血涌出,一滴接一滴地滴落,伤口却并没见有愈合的迹象。
“原来是这样……”王灿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本以为因祸得福,结成了电极,还未完成第二阶段的融合期就拥有了控电的异能——这种例子并非没有——结果呢,空欢喜一场。
难怪报告看着扎眼呐,原来藏着大问题。
安玄贞死盯着王灿久久不能愈合的手指,惊恐万状,浑似见了活鬼,颤声叫道:“这,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王灿知道安玄贞怕的是什么。
超能基因常有能量供给不足陷入休眠的情况,可一旦重启,所需要消耗的能量将会数倍于之前,若是无法满足,便会暴死无疑。即便能够满足,整个融合进程将被彻底打乱,再也无法料知它会朝着哪个方向发展。
也就是说,休眠绝非好消息,不管最终能不能够满足能量的供给,接下来情况的发展都会极其堪忧。
自打进入融合期后,稳定就成为了绝对的主旋律,偏偏在这个阶段,最让人头疼的就是状态太过于稳定,但破坏稳定又存在巨大的风险,整得是两头都怕。现在好了,莫名其妙地整出一个更可怕的结果来,安玄贞是傻了眼,王灿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良久,王灿方笑骂道:“这他妈的叫个什么事儿呢?”
安玄贞一句话也没说,默默地走到窗前,愣怔地出起神来。从背影来看,显得那么的绝望和忧伤。
王灿像自己做错了事似的,很是愧疚,讪讪地道:“教授,其实我觉得没必要担心……”
“没必要?”安玄贞的语气冷得连他自己都感到惊讶,“你知道什么?你什么也不知道,你什么也不知道!”他的情绪突然失控了,歇斯底里地吼道,“你知道吗?从这一刻起,你活着已经不再是为了你自己了。你知道吗?”
“我……”王灿吓得是瞠目结舌,不知所措。
“你什么都不知道!”安玄贞继续吼道,哪里还有平素的温文儒雅,高深莫测之相?浑像疯子一般,眼泪、鼻涕都一起下来了。
“教授,你,你能冷静点吗?”王灿心性固然坚韧得超乎想像,但还是受到安玄贞情绪波动的影响,不免感到有些烦躁,有些心惊肉跳。
“冷静?!你教我怎么冷静?!”安玄贞魔怪似地朝着王灿一步一步地逼来,“我没法子冷静,我冷静不了……你不知道活着有多重要,你不知道自己一旦出现意外,将会,将会……”说到这里,安玄贞长吐了一口气,以手捂面,终于冷静了下来。“对不起……”他的语气里还是充满了痛苦,“对不起,我,我太激动了!”
“不,教授,你,你到底要说什么?”王灿不是傻子,如何听不出安玄贞话里透露出来的隐藏信息?可他想不明白,安玄贞为什么会一遍又一遍地强调他活着很重要,甚至不是为了他自己,更不是为了他的亲人、爱人和朋友,而是别的什么人或者事。
会是什么呢?
王灿坚信,安玄贞肯定知道了什么内幕!
各项检查报告他看过了,非但能看得明白,而且比安玄贞领悟得更多,绝无惊人的隐藏信息。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值得安玄贞如此的激动?
在没有完成融合前,就算他注射的是究级血清,也不比注射了三代或者是四代血清的试药者有价值。
“没,没什么!”安玄贞双手用力地从脸上抹上,阴霾尽去,换上了一副看似沧桑而又无奈的笑脸,“我这个人有点神经质,平时总能把情绪控制得很好,但遇到事情……其实我就是看不惯你这种无所谓的态度。生命的意义在于坚持和忍受,你不能放弃,任何时候都不能!”
这话方仲信也说过,王灿在想:这俩老头,难道有什么共同的、难忘的、悲伤的记忆?
见王灿不语,安玄贞又说:“意志可能是影响进化的决定性因素,虽然尚未得到权威性的数据支撑,但从理论的角度来分析,它具有相当的建设性。既然没有别的指望,你为什么不把它奉为定理呢?不管它最终会不会被否定,至少对你都没有损失,你说呢?”
“信仰产生力量。这个道理我懂……”王灿苦笑着指着脑门道,“可是这里面装的东西太多,总是不受控制地跳出来否定它,搞得我矛盾得要死。”
“你脑子里现在装着的学术知识远比我丰富,完全可以试着以它为目标,缔建出一个全新的理论体系来——我觉得你能够办到,肯定能——而理论是推动实践的原动力,只要理论确立,那……一切都将发生难以想像的改变!”安玄贞激动得语调嘶哑,脸颊潮红,双眼泛着钻石般晶亮的光芒,如同看到了初恋的梦中女神,悸动得已然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难以想像的改变?
怕是远不止于此!
“提出这条理论的人真的很了不起!”王灿甚为神往地说,“我很想找机会问问他,问他是经历了一番怎样的挫折,又是在什么情况下提出这条理论的原始构思的。但……”说着,眼神就变得如刀锋般冷厉,满脸都是刻骨的恨意,咬牙切齿地道,“可惜,可惜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了!!”
“为什么?”安玄贞吃吃地笑道,“你觉得他很难见到吗?还是……”瞧着王灿满脸的眼意,他猛地打了个寒噤,惊讶地问,“怎么了?噢,我明白了,你以为这话是那个Q博士说出来的吗?”
“难道不是?”王灿拧着眉头问。
安玄贞哈哈大笑道:“不是,怎么会是他?虽然我不知道他是谁,但我敢肯定,绝不是他提出来的!”
“那是谁?”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你?”王灿眼里瞪得牛铃似的,“教授?!”
“怎么,不相信?或者说,我就没资格、没实力怎么的?”
“不是,不是,都不是!”王灿连连摇头道,“你先让我理理头绪——这句话是张小勇告诉我的,张小勇又是他的老师Q博士告诉他的,而张小勇说Q博士是在研究中悟出这句话的……”他突然打住,狐疑地盯着地安玄贞,“教授,你认识那个Q博士吗?”
“不认识!”安玄贞道,“在我离开后,神武科技的科研工作主持者也成了他们最大的机密,就连HGPC也没有备案。”就在他准备向王灿讲述这条理论诞生的过程时,安保室的电话进来了,说有访客。安玄贞问是谁,安保室说:“是长河集团的董事长李华珞小姐!要告诉她你在吗?”
“好,请她到会客室吧。我马上就来!”
“教授认识这位长河集团的董事长?”
安玄贞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道:“能不认识吗?金主呀!走吧,陪我一起。她今天来主要还是见你!”
“见我?”王灿道,“见我干什么?”
“谁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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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华珞逗留了不到半个小时就走了。美其名曰顺道来了解下试验室运作的情况,其实还是来探望王灿的。而王灿猜不透她是自己要来,还是迫于李云舒所请,毕竟李华珞这人太懂得掩饰,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看穿她在想什么。
下午,王灿做了个异能测试,完事后又抽了几管血液,安玄贞就说没事了,他可以随意活动。
王灿瞧了下时间,见四点都还不到,就问可不可以进城去见个朋友。
“可以,但最好在九点前赶回来。”
王灿应了下来,又和父亲打过招呼,便直奔位于高新区的长河集团总部而去。
长河集团总部位于西都高新区的天华大道一号,32层高塔式建筑,装潢华丽,极富未来气息。集团主体业务占据了32层中的三分之一楼层,其余三分之二俱是集团下属或是分支机构,计有工作人员2300余人。
这一幢建筑俨然就是个独立的王国,它只属于长河集团。
王灿没有提前给柳方斌打电话,自然也就享受不到特殊的接见待遇,甚至于前台的接待小姐见他实在不像商务人士,还郑重地问他:“先生,请问你确定是要找柳主任吗?”
王灿脑子再聪明也没猜不透接待小姐们在想着什么,还纳闷地反问道:“难道你们这里还有几个柳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