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望着雾气弥漫的夜空,王灿真是欲哭无泪,暗道:“多少劫难都闯过来了,不会要交待在这里吧?操,那对狗男女也真是的,哪不偷懒,偏要在车里,而且还是开着的车里……说来说去,今天还是不该跟方玲来,她就是个灾星呀,最近这段时间我见她一回就倒霉一回。看来我跟她的八字实在不对盘,这辈子注定合不到一块儿去……”
正怨着,就听有人打了个喷嚏!
王灿的感知何等敏锐,立马就听出是方玲。可他又奇怪,方玲不是回家去了么,咋地会在这里出现?
难道是听岔了?上面打喷嚏那人根本不是方玲?
脚步声近了!
真是方玲!
王灿想喊,可喊不出来!
方玲也发现了血渍,惊的呀的一声叫了,然后又看到了撞成一堆废铁似的自行车,骇得失声喊道:“王灿?!”
王灿这会子哪里还记得刚才对方玲的怨怼?心下早念起了佛来,还暗暗催道:“快呀,快把我找到呀,再不赶紧着点,老子可就得被冻死下场了!”
方玲没辜负王灿的期望。她从公路上跳了下来,在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的水沟里发现了王灿,一把捞了起来。她一边拨打急救电话,一边骂道:“你他妈怎么搞成这样了?操,你有没有事呀,说话!”
王灿本就是靠意志强撑着,如果得救了,心下一松,再也抵挡不住汹汹的困意,脖子一软,便昏睡了过去。方玲只当他没得救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使着劲地搓揉着他的胸口道:“王灿,你醒醒,你醒醒呀,你可不能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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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灿被送到医院时,烧得跟火炭一样,没法子沾手。医生也说不清楚他的状况到底怎么回事,只答应赶紧抢救。
结果将近俩小时折腾下来,王灿的情况非但没有好转,反而生命迹象越来越微弱。可是从检查的报告上来看,王灿不论是颅脑还是内脏,都没有受到损伤,怎么会危重到如此地步呢?
医生们想不明白,也懒得去想明白。把该做的做了,就向家属下达了病危通知书。
王大伟夫妇这辈子收到医院最多的就是病危通知书了,所以他们异常的淡定,对望着苦笑叹气。
颜竹盈却是被吓坏了,一个劲地问医生该怎么办,还催促他们赶紧抢救,还说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都要治好王灿。
王大伟道:“竹盈呐,别为难他们了,他们也没办法!”
颜竹盈何曾见过孩子都快没命了,父母却淡定得跟没事人似的?焦距地道:“不为难他们?难道我们就这样放弃王灿吗?不,不能!”
王大伟苦笑道:“王灿是我儿子,我怎么会放弃他?你是不知道的,这几个月来,王灿也不知道进了多少回医院,我们收到的病危通知书都老厚一叠了……”罗群英推了他一把道,“啰嗦什么,赶紧给安教授打电话吧!”他这才收住了声,拨通了安玄贞的手机。
安玄贞万没料到王灿在这当口竟又出了车祸,真个是吓得不轻,了解清楚情况后,就问赶紧给王灿注射‘大力神’。王大伟不知道什么是大力神,就问这种药普通医院有没有。安玄贞说没有。王大伟吓得不轻,腔调立时就变了,沙着嗓子问哪里可以买得到。
“王灿随身应该带得有。你们赶紧找找,比如书包或者衣兜里!”
颜竹盈很快从王灿的书包里翻出了大力神,拍下照片发给了安玄贞,问是不是这个。安玄贞说就是它,让立即给王灿注射,还说他会立即派飞机将王灿接到西都治疗。
尽管有安玄贞这样的权威作保,医生们还是不敢给王灿用药,说万一出了人命怎么办?
王大伟又气又怒,大骂道:“不用的话,我儿子有个好歹你们负责吗?你们负得起责吗?”
医生们真个是无可奈何,一边让安玄贞传真亲笔的授权书,一边让家属签下免职声明等等,折腾了将近半个小时,才拿了‘大力神’去给王灿注射。
此时王灿的身体就像饥饿到快死的乞丐,大力神就是活命的粮食,一剂注射下去,顷时就被饿疯了的超能基因给吃得点滴不剩。好在它虽涌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但还是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危机,不至于暴死当场。
说来说去,一切都是机缘。如果说超能基因不是正在苏醒过程中,而是全面融合之际,一支大力神又岂能拯救他于危难?就像遗传信息库的激活,整整耗去了他10支‘大力神’,这才勉强喂饱了饿疯的超能基因。
佛家常说:数由前定,一饮一啄,必有机缘。颇具哲理呀!
半个小时后,王灿被安玄贞亲自接走。
以前王灿每次都是被人救命,这一次却是他自己救了自己。
送胡尚林来西都那天,他就和安玄贞就治疗方案进行了讨论,决定如无意外,将在一周之后着手进行治疗,并邀请安玄贞负责方案的执行。
真是天幸早有这样的安排,不然他这条小命铁定得玩完。
饶是方案早已经议定,安玄贞还是费了一番极大的功夫和心血才有惊无险地将它完美执行了下来。
这一次,王灿整整昏睡了七天七夜,圣诞节过了才苏醒过来。
醒来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笑,疯癫了似地大笑。
当时安玄贞正在关注着他的生命体征变化,听见笑声,先是一愣,然后就欢喜得一蹦三尺之高,豹子般冲到培养舱前,看着笑得浑身乱颤的王灿,也跟着大笑了起来。那动作,那神情,还有那笑声,哪像是耄耋之年的老者?分明就像十八九岁的少年!
王灿直笑了将近五分钟,笑得眼花迷离了双眼,笑得腮帮子都酸痛了,笑得嗓子都哑了,他才住了声,瞧着安玄贞道:“教授,你笑什么?”
安玄贞抹掉口水道:“你又笑什么?”
“我么……我在笑从此以后我命由我不由天了,活多久,怎么活,都由我自己说了算。难道这不该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