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一张恩义帖,快意恩仇情
“叮,直播间关闭!”
短小无力又一天。
姜歌和观众挥泪告别,主要也不是舍不得观众,而是舍不得观众的打赏。
相比之下,萧义薄就又臭又长。
堂堂大武师,一宗之主,步步被人算计不说。打一只融合兽,都打得如此憋屈,观众的吐槽,那就和斗气化马似的,清一色让他退间。
姜歌很不厚道地在一旁边看边笑,差点喊出:“前方斗帝,可敢下马一战?”
但他又忍住了。
穿越遇险,有个定律:
是女的就救,是男的就让他去送。
趁乱,姜歌立即跃上浮空岛。
不出所料,祖地界碑,刻着的依旧是武道圣庭的蝌蚪文,看起来无比亲切。
更亲切的是,这符文列阵,字里行间,用的居然是铭纹师的手段,形成一个漩涡封印。
铭纹师,出身于阵法一脉,但又迥然不同。
铭纹,只能作用于人身。
而这祖地界碑,竟是用人骨铸就,由人血浸透,历久经年,化作一片黑褐。
顺着文字指引,姜歌很快在界碑之下,找到了被镇压的水灵。
那是一滴闪烁些微黑光的水。
仅是一滴水,便重十万八千斤!
而且这还是被岁月铅洗,威力百不存一之后的状态。
不愧是天地异生的水灵。
姜歌感叹一声,又取出血夕颜给的异宝水葫芦,直接收取了水灵。然后很麻溜的掏出手机,并发信息给血夕颜:亲,行动顺利,水灵捉到了。
几秒之内,姜歌就得到了回应:
么么哒。
而此时,
萧义薄还在和碧鳞蛇缠斗的路上。
随听,轰隆巨响。
随见,一道黑影从天跌落。
姜歌不着痕迹的后退一步。
砰!
只见天上掉下个萧义薄,此时衣裳尽碎,背砸大地,如陨石落地一般,撞出一个冒着烟的深坑。
“不要慌,问题不大……噗呲!”
萧义薄咧嘴一笑,朝姜歌比划了一个大拇指,正要装逼,身上的伤口就开始往外呲血。
这特么就很尴尬了。
然而更尴尬的是,面对萧义薄,面对一宗之主,姜歌的表现却很淡然,甚至近乎冷漠。
那云淡风轻的模样,就仿佛大禹宗主,在他眼中,都只是一个菜鸡,微不足道。
姜歌尽量用不伤人自尊的语气,淡淡提醒道:“你的武魂,不是这么用的,我尽量教你,你尽量听。”
听到姜歌的话,萧义薄的第一反应是你在给我鬼扯。
搞笑呢?
我萧义薄是什么身份?
大武师境,大禹宗主!
拥有整个大禹宗的资源,拥有数千年传承的知识……他都想不出来,这世上,还有谁能够教他?
别说教,你到外面随便吆喝一嗓子。
就是一方城主、王侯将相,都没资格在自己面前喘大气。
多少人,排着队都想为自己办事讨好,以此换得一次指点迷津,便是三生有幸。
即便如此,大部分人,连见他一面的机会,都没有。
而眼前这个少年,竟然如此口出狂言,反过来要指点自己?
真是天方夜谭、贻笑大方!
原本,萧义薄对这个出类拔萃的少年还很欣赏,打算收徒。
但现在却是在心中升出一丝不快。
年纪轻轻,有一点天赋,就如此狂妄自大,目中无人,注定不会有什么成就。
一时间,萧义薄看向姜歌的眼神,从欣赏变为厌恶,甚至带着鄙夷。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却彻底颠覆了他的想象。
“血流得挺多,可别浪费了。”
只见,姜歌摒指成刀,蘸了点萧义薄的血,紧接着便在祖地界碑上开启刻画。
“住手!你怎么能如此鲁莽,这是界碑,不能再毁了,你是不可能……卧槽!”
祖地界碑上,绽出华光。
萧义薄当然知道这种情况,代表着什么,而正因为知道,他才更加震惊、难以置信。
姜歌头也不抬,继续淡道:“武魂凝成魂丹,真正的意义,不是表面的膨胀、扩大,而是向着微观层次的进化。”
“你可以尝试从微观层次,去控制武魂粒子……对你而言,便是植物的生命单元粒子,改变植物粒子的密度,化腐朽为神奇。”
姜歌声音不大,但却充满一种毋庸置疑的笃定,一种见多识广的渊博。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他耐心的对着萧义薄讲解,犹如一个年高德勋的老师,在谆谆教导自己的傻徒弟。
“怎能如此?原来如此,竟是如此!”
萧义薄如遭当头棒喝,顿时恍然大悟。
他兴奋起身,双手一握,托着魂丹,大量高密度的荆棘,以魂丹为中心蔓延,转眼便覆盖整座浮空岛。
每一根荆棘,都泛着金属色泽。
每一根荆棘,都堪比一件宝器。
原来这才是大武师境,打开正确的方式!
这片荆棘地狱蔓延,碧鳞大蛇陷入其中,越挣扎越无力,很快便被刺尖击杀。
甚至就连萧义薄自己,都完全想不到,自己的武魂能力竟然如此强大。
看着自己的双手,他整个人愣在原地,一脸的错愕、倍感震撼。
良久,萧义薄才反应过来,激动道:“小子,你可愿意拜我为师?”
萧义薄有十足的把握,姜歌会答应。
拜入宗主门下,便是核心中的核心弟子,代表着数不尽的资源、荣耀。
这是多少武者梦寐以求的机缘?
有多少武者能有这个机会?油菜中文
又有多少人为之疯狂?
然而。
听到萧义薄的话,姜歌却是一笑,也只是一笑,淡道:“我,拒绝。”
“为什么?”萧义薄满脸错愕。
因为你没有系统,你辣鸡。
这话是不能说的,但不妨碍姜歌对萧义薄的不满。
两世为人,拥有系统,传承无数。姜歌的心性,早就坚韧不拔,毫不动摇。
然而这种不满、不甘,却来自前身的影响。
心中,有意难平,自当抒发。
绝不妥协!
迎着萧义薄疑惑,甚至是愤怒的目光,姜歌噗嗤笑了。
少年英挺,傲然之姿,稳稳立于风尘之中,冷冷喝问道:“敢问宗主,可还认得这一张黄裱纸?可还记得那一年故友情?”
一纸文书,狠狠甩出。
毫无疑问,这一纸文书,正是一张恩义帖。
就是这张废纸,
却被前身视作瑰宝,视作一生之希望,视作一世之追求,时时刻刻贴身带着,舍不得丢弃。
这是父亲的礼物,这纸上,写着的是他的偶像,大禹宗主,萧义薄的名字。
姜云天,萧义薄。
这两人,几乎是前身,那个可怜的娃,一辈子最大的向往。
然而,这恩义帖换了什么?
只有无端的猜忌、谩骂。
只有无尽的殴打、羞辱。
只有痛苦……
……直到死,都卑微到无人问津。
直到姜歌穿越过来,第一眼看到的,还是前身紧攥着的恩义帖,每每思及,怒由心生。
那个时候,那些时刻,萧义薄又在何处?
这份恩义,这份故情,在他眼中,又算得上什么?
刻薄寡恩,竟至于斯,又何至于厮?
难怪,
大禹宗在他手中,短短十年而已,便衰败到这个地步!
啪!
恩义帖落地,如同厕纸。
萧义薄如遭雷击,整个人一动不动,仿佛已经彻底石化。
震惊、呆滞……
他几乎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大脑嗡嗡,一片空白。
他原以为,眼前的少年,必定是外门某个尊师门下高徒,是享受大禹宗的教导,享受他这个宗主恩惠的天才。
而现在……
这张有他亲笔签名的恩义帖,却像是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抽在他的脸上,抽在他的心头!
而且是,自己抽自己!
眼前这少年,是姜歌……
那个,被大禹宗驱逐、打成死狗的姜歌。
这少年,不仅没有得到宗门丝毫恩惠,反而受到了无尽的屈辱、压迫。
对此,萧义薄是有耳闻的。
但他选择了无视,一个废武魂的废物,不值得他重视。
而现在!
姜歌就站在他眼前。
随手修复界碑,随口指点迷津。
八星武士,徒手殴打滔天凶兽。
他,靠的只是自己,只有自己!
真正的妖孽,当是如此。
天才之姿,无与伦比。
这一刻,
萧义薄的身躯猛颤,只觉神驰目眩。
悔吗?
悔。
愧吗?
愧。
痛吗?
痛。
看着姜歌那清澈的眼眸,
他仿佛看见了三十年前,两个受罚的孩子,屁股各挨了师父几巴掌,委屈巴巴地在大禹宗山林里大眼瞪小眼的情景。
“姜师兄,咱俩小时候……犯错被师父揍,都是你替我扛的啊……”
可是,后来,怎么就变了?
我怎么就变了……
我也曾是少年……
萧义薄突觉一股心酸,他努力挺直胸膛,看着姜歌,郑重其事道:“对不起,我错了……”
然而。
姜歌转身就走。
前身早就死了……
这个迟来的道歉,再无人可以接受。
“一代恩怨一代情,一朝快意一朝仇。
萧宗主,你与家父的情分,我姜歌,受不起,便作罢!这恩义帖,还给你!”
姜歌的声音随风而散。
萧义薄一怔,伸手欲言又止。
无比的回忆、悔意涌上心头,萧义薄突然捡起恩义帖,伏地嚎啕,哭成了泪人……